董海无语,听着田东胡言乱语,高高的个头在他面前压出一片阴影。
夜排挡的棚子撑在路边,人流量随着夜色的深谙变得稀少,偶尔在身边穿梭的都是单只的车辆,每过一辆车都刮起一阵风和朦胧的尘埃。
田东看向路面的各种垃圾残骸,感叹物是人非,以前,他不被允许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尤其是约会,所以他隐藏着自己的个性,装得高雅。
装和真实,是本质的区别,当真的高雅出现,他自然成了被甩的那个。
这晚,董海跟田东开了个房间。
田东一点都不怕要发生什么,堕落到极点。
“好,我同意,跟你去报复。”他躺在床上大喊。
董海把田东的手脚塞进被子里,再给他灌了半杯蜂蜜水,用热水沾湿毛巾,乱七八糟给他擦了脸,神情烦躁。
“你不上来睡吗?”田东笑着问,像是在勾引他,他想撕破他装模作样的脸。
董海坐在电视旁的凳子上,双手抱胸,拧着眉毛,完全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闭嘴睡觉。”他冷声道。
“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田东嘲笑起来,也在嘲笑自己。
董海一言不发,打开电视,在椅子上深沉无比。
田东不为他的君子行为有什么感触,装得了一时装得了一世吗,都滚吧,谁跟谁能有一世。
“装模作样!”田东碎了句,倒头睡了。
第二天,他又回到禁闭的状态,对昨晚的事一字不提,董海很配合,也什么都不说。
看起来,他们还是像朋友的样子。
做朋友最好,撕破那层关系,就真的撕破了。
何况,他们这种状态……董海可能成为他第二个陈世美,他可能成为董海第一个负心汉。
也许是有了一次经历,田东变得越来越无所顾忌,甚至忘了关于董海喜欢他的事。
在董海面前,田东越发无所谓的萎靡。
继续在周末的夜排挡喝酒,董海继续过来陪着,发疯一个通宵,去网吧流浪一晚上,他也陪着,并买好水和食物。
有时候,喝多了,又开房,他又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上,他守着田东,像守着什么信念。
田东开始习惯他这样陪着,也知道自己是容易依赖的蠢货。
“董海。”他回去前,田东叫着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董海问,手里推着单车。
田东苦思了会儿:“你让人觉得心烦。”
董海低着头看着单车的轮子发呆,回头下了结论:“不会的。”
“不会什么?”田东问。
“我不会让你烦。”董海举棋不定地犹豫了会儿,又说:“也不愿让你烦,我想你也并不烦我,对吗?”
董海不会字字情切地表白,但总说些令人心头酸楚的话,这让田东又想到了顾琴,那个把爱情挂在嘴边的女生,说得越浓烈,那份感情就淡的越快。
一个清水白菜,一个十全大补汤。
田东的前任就是十全大补汤的类型,追他的时候,说尽了世上所有的华丽词藻。
他也是个看皮囊的人,一张俊秀的脸,配合令人心醉的台词,田东就沉沦了,现在都清晰记得,第一次跟男友牵手,心脏在嗓子口四处蹦跳。
回忆成了沉重的伤疤。
楞神后,田东已经回了宿舍,不记得是怎么跟董海告别的。
往后……董海照样来找他。
宿舍的室友说田东最近状态有所回转。
田东不懂是哪方面状态,也许吧,有个帅帅的傻子整天跑来找他,状态也许会好。
在学校建筑地附近有块绿草,不远的地方摆着几张乒乓球台,被荒废了。
田东跟董海最近都在这里看那些工人爬上爬下,他第一次觉得冬天也挺好,日落显得格外艳丽,不刺眼。
“你最近不玩DNF了?”董海问。
……田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玩不玩游戏也没跟他汇报过。
董海解释道:“我看你的时间是在上周末,一个礼拜没玩了?”
田东反应过来:“嗯,孙芳说她要负责12.9晚会,我帮她弄。”
他笑了,那笑容亲和有度,有浅浅的酒窝,类似令人神魂颠倒的气质,田东第一次见董海笑得那么爽朗,印着淡色红阳,像被光堆砌着。
“你还多才多艺?”董海笑着调侃,那意味有几分回味。
“哥的本事,你见的少呢!”田东来了气势,大展拳脚的气势。
他扬起眉毛,从包里掏出纸和笔。
这感觉,快一年没出现过了,画画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业余爱好,当年的美术老师,还总劝他跟他学画画。
董海并不迷惑他的行为,反是高兴地回忆说:“高一的春天,我看过学校办的画展,有你的作品,一只船。”
那张画,太久了,那是田东愉快的一次经历。
“学校指定画的作品,我在美术老师办公室画的,感冒了,擤了他一桌子鼻涕纸。”
“哈哈……”董海先笑了:“他是我舅舅!”
田东刚落在纸上的笔顿了下,惊讶道:“什么……你舅舅是美术老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董海有点得意地抬眉毛,这表情又和装模作样黏在一起。
田东怒笑地一巴掌甩他背上:“有什么好嘚瑟的…”
董海用手在被打的地方抓了抓,笑容金灿灿的:“你那堆鼻涕纸,是我收拾的,真的好恶心。”
那抱怨的模样落在田东的视线里,沉了半分钟,他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生竟然那么早就有过接触,像冥冥中,被无形的手舒散推卷,早就该认识。
甚至有种刹那间的错觉,觉得是董海先认识他,而不是他跟着顾琴的视线先知道董海。
“坐好别乱动,后脑勺对着我。”
“为什么要画后脑勺?”
“别废话!”
好久没画画了,却意外地顺手。
纸张是笔记本的纸,本身带着书黄色,田东的笔触下得深,使劲把那个轮廓涂得漆黑。
是道背影,在落日下,有着强烈的光线对比,抬头看见天边的红霞,和这黑色轮廓辉映,在田东心里生了影影绰绰的美感。
鬼使神差地,他在那道背影下,画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影子怎么那么怪?”董海问。
田东:“哪里怪?”
董海:“看不清啊!而且是一团,像米田共。”
田东:“既然是影子肯定看不清嘛,不同的光线,不同的角度,光线强不就是一团了你没学过影子测量啊?”
“米田共就米田共啊,我又不嫌弃,非拽什么学术理论。”董海拿着画嘲他:“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这画的是我。”
田东:“不像吗?”
董海:“不像。”
“不会吧?哪里不像了?”田东把画过来仔细看。
“我脚下不会踩着米田共!”说着,董海又把画夺了回去。
田东白了他一眼,不认为非要解释清楚,那会搞得自己像在掩饰什么。
再次看向那云层红光,美极了,即使搁在眼前乱堪的工地上,也沉浸心田,虽化不了心里的寒冰,也是有触融的涟漪。
田东想,董海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道影子,是模糊的,一团,看起来很短暂……
第5章 005 演出
12.9,这个活动,在大学尤为盛大。
田东原以为中学时的5.4才是唯一的青春活动,才明白,校园晚会也有成长期,到了十八、九岁,就不过十五六岁的节日了。
室友说他是怪胎,自己学校的晚会不搞,跑去忙活别人学校的,有的也说他是想在名校露脸,钓个白富美什么的。
无论哪种说法,田东左耳进右耳出,比起上网打游戏,和孙芳成天挤在排练室里,挺充实的,他好像是个需要陪伴的人,无论什么方式,有人在身边就好。
这段时间,他不会半夜醒来,莫名其妙睁着眼睛流泪,痛,暂停了。
田东会吹长笛,小时候学的,属于单簧管乐器,大多男生都选择吉他、架子鼓、重金属,他偏偏喜欢这形单影只的东西,最开始也纯粹是被那悠扬的笛声所吸引而已。
现在听来,这曲调注定是孤寂的幽灵。
孙芳带领一群女孩,拉韧带,编排动作,跳得满头大汗,呼出来的热气穿梭在年轻的女孩儿之间,这些女孩儿从不施粉黛,但田东常常惊呆,那美得令人惊心的活力……
董海负责打杂,兼外卖员,兼摄影师,兼司机。
晚会那天,田东穿了雪白的西装,配合女生们摆了一些作摸作样的造型。
偶尔回头,看见董海端着相机在发呆,但他总忽略他的呆。
跟孙芳拍了好多照片,孙芳穿了白色纱裙,像俏皮的女王,她笑得紧张,她说她很少那么狂放。
孙芳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规律有序,从不被打乱。
她不会挤眉溜眼地在田东耳边八卦董海,田东说:我跟董海没那事,她就相信没那事,连句好奇都没有。
田东喜欢这种状态,他们不进涩彼此的禁区,不探究那些不想提的回忆,他们互相温暖,以同样的真诚,以其他任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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