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何助理先下了车,躬身到窗口:“董总,您不进去了是吗?”
“嗯。”董海的声音成熟了许多。
“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比如……谈什么之类的。”
董海收回视线,情感淡去,一股威严感蔓延开来。
“里面有多少人就喝倒多少人,话题你们自己发挥,明白了?”
何助理傻在原地,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落在地。
难道真的是张也说的那样,纯粹来寻仇的?什么梁子结得这么深,而且董总还自己不出面,怕是见了面会打起来吗?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三个高大的同事,有些想笑,好好一帮律师,干起了古惑仔的活儿。
“每一个都得醉,搞定后,通知我,我在外面等。”
“好的。”
“还有,不要提我,就说你们是天望集团的员工,不要说你们是我手底下的人。”
“这件事您上一周交代过,我也跟对方的负责人打过招呼,提供的信息都是天望集团的。”
“嗯,去吧。”吩咐完,董海摇上了车窗。
“是。”
回头,何助理带着人一起进去了。
在服务员带领下,这一行人成了道靓丽的风景线。
“董总怎么不去了?”一个人凑近何助理耳边问。
“我怎么知道?”
“何哥,是不是又接了什么大项目,董总临时换场了?”
“没有,董总就说他不出席,让我们把对方的人往死里喝,醉到滚地板那种。”
“我去,什么仇什么怨?”另一个人意外道。
“我不知道,反正董总在外面等着,你们看着办!”说着,何助理坏笑着挑眉,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个向老板表现的绝佳机会,几个人都没了疑问,燃起一股不小的斗志,喝酒……他们没怕过谁。
在看清进来的每一个人的面孔时,田东松了口气,没有董海,又隐约有些抑郁,他刚才居然期待过,这是何等可怕的念头,已经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能淡忘。
也许……明天之后,该离职了,任何与董海相关的事,他都还没做好准备接触。
一番郑重而热闹的寒暄,晚宴进入正规,席中没有任何人提到过董海,这是似乎就是普通的天望集团与公司的见面。
可是为什么会与天望集团有交集,双方都没有说出其中的机缘,连王兴峰和赵少阳也只字不提,一桌人围着满桌的饕餮盛宴,排满了酒杯,如狼似虎地在敬酒。
田东想接着酒兴套出几句话来,但这几个人都很精明,酒量也毫不见底,感觉这群人就是来专门醉酒的。
连王兴峰都一肚子咕噜,虽然电话里说这只是天望集团跟公司的接触,不要谈及董总,否则就没有进一步的交流机会,但也没想到是这么热情啊,一来就猛灌酒,什么内容都没交谈到,就已经天旋地转了。
确定这不是鸿门宴吗?还是田东那小子的名片惹了什么祸,人家专程来整人的?
“田东……”王兴峰扶到田东肩上,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喜欢在自己名片上写什么打油诗、鬼画符之类的东西?”
“嗯?”田东有点迷糊,也喝得有点晕,不知道王兴峰在说什么。
隔壁何助理却听到了几个字,吆喝道:“好主意,王老板,咱们来玩飞花令。”
赵少阳一脸懵逼:“飞花令是什么东西?”
何助理身边的人解释:“一种诗词游戏,就是背诗歌,句子里必须有一个特定的字,一个一个接,谁接不上,就罚酒一杯,再由下一个人开始,很有意思的。”
“啊……”赵少阳求救似的看向王兴峰。
王兴峰也傻叉了,要他吟诗作赋,还不如上断头台呢,可是眼前的几个人都一脸兴致勃勃,本着贵客为上的原则,他也不好反对。
“那就玩飞花令吧,不过我是个大老粗,各位领导别见怪哈。”
“不会,就是玩游戏而已,又不是国学院出来的,大家都一样。”
何助理抿嘴轻笑,眼镜下的目光何等的精明,他知道这帮人的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几轮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我先来吧。”何助理拿起筷子敲了敲被子:“以‘花’为令,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何助理的同事接上。
……
这几个人都能接上,到赵少阳和王兴峰就开始断,两人只剩喝酒的份。
轮到田东,他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几人,看到一种来自高层人士的自我高尚感,那种感觉划出一道奇怪的界限,转瞬的眸动,他眼里没什么情绪,轻叹了声,叹这种阶级势力,永不消歇的灵魂缺陷。
“他们两不会,游戏玩起来不顺畅,这样吧,派代表。”田东看向何助理,比了三根手指:“输一次喝三杯,我们三一人一杯,你们可以派代表,也可以全上,同样,输一次三杯酒,你们四人分配着喝。可以吗?”
何助理一直都在观察田东,他知道,董总是因为他才安排这次饭局的,经过一番分析,这个人大概就是董总的仇人,见面的第一眼,何助理是惊艳的,这人长得十分干净,润如薄玉,就是那种书卷里刻画的样子,骨子里透着一种高级,很难解释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这种场合相遇,他想象不到,这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这么说……你做代表了?”何助理笑得很规整,眼底流露一股试探,他想知道这人是不是和外表一样有质量。
田东也不去跟王兴峰商议,从发呆的赵少阳那里抽过一只烟,放进嘴里,点火,轻吸一口,吐出淡漠的烟雾,简单的动作,透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魅力。
“我做代表。”他说:“你们呢?”
“我来吧。”何助理笑道,喝了一大口果汁,散发足够的自信。
“我何哥人称飞花令.令主!!”其他三人为他加油,抬高了气氛:“何哥无敌。”
赵少阳和王兴峰被这气势压倒了,只是弱弱地说:“娱乐至上,别有压力。”
“我先一步,以‘人’为令。”田东将烟放在烟灰缸上,盯着墙上的油画,徐徐道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词比诗要难一些,何助理的嘴角慢慢拉下幅度,有一刹那的震撼,这人不是在背,是真正的吟唱,好像这些句子长在他的脑子里,需要的时候,就能拈手而来,这样浮躁的时代,能静下心来看诗词的,真的没有几个。
停了一会儿,何助理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
田东念词的样子,有种境界的美感,仿佛时间就停在那些字句里,晕染着曼妙的宁静致远……
何助理一直向往这种人生状态,脱离尘嚣,与诗为伴,这一瞬,他有些明白过来,能被董总视为敌人的人,不会一无是处。
是什么仇呢?抢了心爱的女人之类的?董总被他挖过墙角……
第26章 026 别后重逢
“该你了……”田东提醒道,声音清冽得像泉水。
“哦……”何助理想回一句同等质量的句子,却是有些短路,已经超出了时间,只得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了一杯:“我们输一局,再来。”
“你先。”抬了抬手,田东继续抽剩下的半只烟。
后面的几轮,都是何助理在输,输得他身后的同事都齐声罢免了这个游戏。
赵少阳有些愣,他想不到这个穷鬼,居然有这方面的才能。平时也是这副谁都懒得理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这一刻,却看起来帅炸了。
只是短暂的歇了口气,这几个人的酒量深不见底,田东自认为有一斤的量,居然也顶不上了,刚刚出了一阵风头,就被当做了出头鸟,群起而攻之,每个人都来灌几杯。
看着王兴峰倒在桌子底下,赵少阳脚底打飘,胡言乱语大声高歌,已经完全撒酒疯了,田东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塌了,趁着自己没有彻底醉死,干脆倒在桌上装晕。
包房里杯盘狼藉,随便动一步都能搂到酒瓶子,何助理的两个同事也趴下了,刚刚飞花令不输那么多,还不会搞得这样两败俱伤,哪能想到这个田东居然是个诗词库。
“喂,田先生……你没事儿吧?”
何助理叫唤了几声,发现他已经无法动弹,就给董海打了电话。
“董总,OK了。”
“嗯,你们走吧,把对方的人也带走,留下田东。”
“哦……好的。”
当董海来包房时,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留下满地狼藉和桌上趴着已经睡着的人。
推开门的刹那,董海的手指有些发抖,他五年都没有过这种紧张又激动的情绪。
每走近一步,皮鞋与地板相碰的声音,与心脏的跳动达成一致频率,每一下都钳制着几乎要奔流的感情。
他竟然想哭……
难以置信,当初发送那条短信时,也没有流过泪,每个除夕夜,那种相隔不远却咫尺天涯的无奈,也没有扯出泪腺里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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