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一切都有隐情呢?
纪深在郑厉怀里靠了一会,抬起头说:“我没事。”
郑厉对上纪深的眼睛,看到里面微微湿润。
纪深不愿说,他不逼纪深。
他们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郑厉凑近亲了亲纪深潮湿的眼角,说道:“把书放一放,该吃饭了。”
纪深点头。
纪深进房间放东西。
郑厉没跟着,坐在沙发上等着纪深出来。
纪深进了房间,想了想,把房门关上了。他搁下书,靠着房门打开文件夹,上面的证据列得很清楚,内容也写得很明白。
所有的事,都指向一个方向:白家。
当初白景河和他母亲相恋,勾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当年的白家并不清白,至少白老爷子年轻时不太清白,人到中年才洗白上岸,回到白家一举争回白家当家人之位。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其中自然少不了有人付出性命作为代价,他的祖父和祖母就是这样出事的,他母亲也因此而成了孤儿。
白老爷子得知有这一桩堪称杀亲之仇的渊源在,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于是白老爷子让白景河和他母亲分了手,后来他父母自己创业,又让白老爷子注意上了。
白老爷子并不希望他们出头。
于是白老爷子设局让他们栽了大跟头,又暗中安排人每天登门骚扰,要逼他们离开海湾或者,逼他们死。
白老爷子成功了。
一个未完成的梦想和两条人命,就此烟消云散。
纪深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摔到了地上。
郑厉从客厅快步走到房门前,隔着门关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深安安静静地靠着门。
郑厉没听到回应,心里有些焦急。他软下语气哄人:“开门好吗?纪深,你开门。”
纪深声音带着些哽咽:“我没事。”
没事才怪!
郑厉左看右看,飞快走进隔壁房间拉开阳台门,看了看两个阳台间的距离,觉得也不是很大,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
郑厉把纪深房间的阳台门推开。
纪深一愣。
郑厉看纪深眼眶红红,没去看散落一地的文件,只先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手臂死死地收紧。他问纪深:“谁欺负你了?纪深,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们,不管是谁,我都帮你教训他们。”
纪深紧绷的背脊缓缓放松。
他慢慢地伸手回抱郑厉,脸埋进郑厉胸口,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洇湿了郑厉的衬衫。
郑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纪深的眼泪烫穿了。
他将人拥在怀里,由着纪深安安静静地哭。
直至有人把午饭送来了,他才哄着纪深去吃饭,和纪深伤了手时一样一口一口地喂纪深。
到把纪深喂饱了,他自己也胡乱吃了点,才抱着纪深去睡午觉。纪深很听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快在他怀里闭上眼沉沉睡去。
郑厉俯首亲了亲纪深在睡梦中仍下意识皱起的眉头,起身下了床。
一开始他并不愿意去探究纪深是怎么样一个人,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自觉地被纪深吸引。
直到他妈妈从长达十余年的昏迷中转醒。
他曾经竖起浑身利刺面对这个世界。
现在不一样了。
他愿意去了解,也愿意面对自己的心。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纪深,哪怕对方是对纪深有养育之恩的白景河也不行。
纪深不好去做的事,他可以做。
白家可没把他养大。
郑厉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张一张捡起来。
郑厉一行一行地看着上面的字,觉得再没有比这更难看下去的东西了。
他不能想象纪深是怎么一个人把它看完的。
郑厉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把所有内容看完,走出阳台打了几个电话,让人去把这里面提到的事查得更清楚一点。
打完电话,郑厉回到房里陪着纪深一起午睡。期间史平发消息来提醒纪深下午的课要开始了,郑厉用纪深的指纹开了锁,给史平回了一句“他有点事,你帮他请个假”。
郑厉抱着纪深闭上眼,感受怀里的人均匀的呼吸。
这么乖的小孩应该被父母娇惯着长大,养出点不怎么惹人厌的小脾气,十几二十岁时还带着点少年人该有的小天真,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想不想要都能轻松随意地说出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认不该认的错,承受他不该承受的一切。
郑厉静静地拥着纪深,连手臂微微发麻也不太在乎。
到傍晚时分,橘红色的夕阳照入房间,纪深的眼睫终于轻轻地颤了颤。
纪深睁开了眼。
郑厉也睁眼看着纪深。
两个人挨在一起,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纪深唇动了动,过了一会,才终于挤出话来:“这是十六楼。”
郑厉一下子明白过来,纪深是在说他从隔壁阳台跳过来的事。他说道:“那么近的距离,我随便一跳就跳过来了,又不会摔下去。”郑厉握住纪深的手,温暖他有点泛凉的手掌,“饿不饿?”
纪深定定地望着郑厉一会儿,问郑厉:“为什么?”他能感觉出郑厉对他不一样了,以前郑厉即使关心他,也会别别扭扭地关心,一定要扯上一句“你是属于我的”,仿佛只要这样说了就只是在维护自己的财产一样,不允许他也不允许自己生出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现在,郑厉要抹掉他们之间的界线。
郑厉说:“那天我去见妈妈,她问了我一句话。”
纪深安静地听着。
郑厉说:“她问我,你觉得是小深那样的人吗?”
纪深抬眼看着郑厉。
郑厉注视着纪深,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不是。”
纪深心里酸软一片。
即使没亲眼见到,他也能想象出郑妈妈当时的表情。
他羡慕郑厉。
郑厉的妈妈醒过来了,他的妈妈却再也不会醒来。
她永远不会知道,不是她们不够努力,不是她们运气不好,而是有人不允许她们出头——
有人要她们死。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哎,以后不写狗血了,舍不得虐主角。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 郑厉就抱着纪深看他让人查来的资料。
期间郑厉曾和郑老爷子通过一次话, 郑老爷子的意思是无关痛痒的事可以惯着他,但有的事却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会为一个废物孙子动真格。
人往高处走, 走得越高,有的东西看得越轻, 就好像人走在路上往往不会在意旁边的人踩死一两只蚂蚁,毕竟那无足轻重。
郑厉早知道郑老爷子的脾气, 也没和他辨,只说道:“您要我做什么?”
郑老爷子说:“我不希望再有人对我说,我亲自教出来的孙子被养废了。”
郑厉搂着纪深一页一页地翻完资料, 转头亲他脸颊。纪深一顿, 轻轻地挪了挪脑袋,回亲郑厉的唇。
郑厉脑袋嗡地一下,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青涩的大男孩, 纪深一个吻就让他手脚发麻、浑身发热。他把人环抱在怀里, 老实地说:“我帮不了你。”
纪深望着郑厉。
郑厉说:“但是爷爷可以。”他把郑老爷子的话告诉纪深,“我本来想,等帮你处理完这些事就让你自己选。现在看来不行了,你得先帮我才行,我一个人可做不来。”
纪深安静了好一会儿, 点头说:“好。”
郑厉把人抱得更紧, 心里很没底。
他很高兴自己过去是个废物,要不然他也没理由留纪深在身边, 纪深这么聪明,去哪儿不行,和谁谈恋爱谈不成?纪深没有非要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偏纪深总这么乖,乖得他看不出纪深的真实想法。
郑厉紧抱着纪深的手臂松了松,很是肉疼地说:“要是我做了什么你不喜欢、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捧着他哄着他,他一辈子都没照顾过别人的感受。要是纪深不喜欢他亲他抱他,他就不亲不抱好了,他还忍得住。
纪深还是说“好”。
郑厉心里更没底了,又舍不得真把人放开,仍是抱了好一会儿才把亲自把纪深送去上课。郑妈妈也帮他把论文初稿改好了,郑厉顺便拿去给院长让他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院长拿到郑厉的论文很意外,不得不感叹郑妈妈对郑厉的影响力。郑妈妈当年要是没出意外,郑厉应该会很不一样吧?可惜说什么都是虚的,再不希望意外发生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院长说:“行,我会给你好好看。”
郑厉难得收起刺头的一面,和院长说话:“今年六月我就要毕业了,纪深至少还要念两年,您多照顾他一些。”
院长何曾听郑厉这么说话过?他慈和地看向郑厉:“纪深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你不说我也会多照顾他。”
郑厉听院长这么答应,也不多留,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院长目送郑厉离开,一下子没忍住,拿起手机打通了郑老爷子的电话,和郑老爷子说出他的判断:“老郑啊,你孙子好像栽了。”郑厉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求过人,更别提是为别人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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