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无奈一笑,又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眼馋地看着柳长卿吃饭。他忽而觉得很奇怪,这柳长卿吃饭当真像他印象中那潇洒飘逸斯斯文文的士人一般,没有过分的砸吧声,优雅细致到令他差点惊呼。之前跟郑懿他们吃饭时没发现,如今就这般看他一人吃饭,区别立马就出来了。
他不免对自己汗颜。
看着看着,他便疲累地托着腮睡着了。睡着睡着,他便不自觉躺倒在沙发上。
白雾袅绕的虚幻里,眼前又划过黑发圈出的饱满弧度,他霎时惊醒。睁开迷蒙却有些慌张的眼,扫一眼黑黢黢的四周,他猛地坐起,朝房间走去。四处黑灯瞎火,只有书房门缝传出一条光带。
他抿抿唇,欲抬手敲门,终于还是放下。此时肚子很不客气地重度抗议,咕咕声震在耳畔却似乎响彻天际。
他转身朝开放式厨房走去,摸开了灯,开始翻箱倒柜。开了冰箱门,见只有满满的新鲜生食材,便拿出两盒纯牛奶,郁闷地关上门。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继续香味,他循香闻去,只见注水炖汤锅里还温着猪骨汤和饭菜。他大喜过望,甚而心里汩汩流过几许温热。那温热蔓延四肢,连指尖都跟着暖了起来。在这26度的空调房里,这股热量有些过了,但他管不了这许多,将东西一一捧到桌上,毫不客气地吃干抹净。
他轻悄悄地将碗筷以自认为干净的方式洗好,而后将它们晾在碗碟架上。掏出手机,向组员布置明天的任务。
转眼已到凌晨一点,四周静悄悄。夜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令人又爱又恨的妖魅,它时隐时现,它飘渺不定,它直击人心。有人在夜里清醒,有人在夜里迷失,有人在夜里徘徊不定。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打算。这般看来,夜竟然是那般海纳百川。
江白此时,既清醒又糊涂。心绪漂浮间,他一抬眼,见柳长卿正靠在过道墙角处细细端详着他。他们都处在幽暗里,便肆无忌惮地以目光相互打量。
良久,柳长卿黑暗里的面容线条柔和了几许,他对江白说道:“你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江白扬笑,自诩风流:“你腻了为止。”
“早已经腻了。”
“也要我腻了为止。”
“······回去吧,造化由天。”
“我不,我信自己。”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长卿朝他走过去,剩下几步,便停住端视着他。
“也没怎么样,就是觉得你有危险罢了。保护人民群······”
他冷声截断:“又是人民群众,什么时候我可以从人民群众中抽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江白有些隐忍,朝他微微笑着:“你在方玖那里,就是一个个体,他可以陪你失落,可以陪你欣喜,可以陪你所有平凡时光。可在我这里,对不起,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是人民群众。我陪着的,都是你们不安的时刻。可我······很幸福。”
柳长卿也笑,带着丝缕无助的忧愁:“真是悲哀。”
“是呢,所以说,激情与快感才是我该追求的。”
“江组长,你真的······”他渐渐吞声,原本那个疑问句便有一半淹没在夜里,他转而问,“你谈过恋爱么?”
☆、入屋君子2
“没有。”
“学校里有一位老师挺不错的,如果你······”
他斩钉截铁:“我不需要。”
“人总得······”
他站起:“我不需要。”
“那位老师年轻貌美博学多才,家境也不错,先前我向那位老师提过一下,她对你挺感兴趣的。”他继续说着,丝毫没发现那黑暗里蛰伏的眸光,“明日周二,那位女老师恰好也有课,我问她拿个手机号码,你添加一下联系人吧。”
“为什么要帮我?”
柳长卿笑了:“你救过我。”
“以此来报恩?”
他反问:“不然呢?”
江白嘲讽,语声冷然,心里却有点苦涩。“真是一笔勾销的好账,你算得挺好。”他语声一转,有些恣肆,“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你到我家去住着,直到揪出幕后之人为止。”一字一字,不容有疑,像那生硬的砖块,呼啸而去,令人躲避不及而头破血流。
“这跟我······”
“答不答应?”他朝他走过去,还有半步时恰到好处地停住了。这个距离既给人压迫感,又不至于令人觉得暧昧。
柳长卿眼帘一抬,似觉可笑,眸中漾出一圈碧波。“你与那位老师见不见其实于我来说没有实际利益,就是还一个人情而已,而人情,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我没有必要去答应你这种为难人的条件。”
“也是呢,”江白将他一把推倒墙上,“咚”一声的同时江白双手便抵着墙禁锢住他。江白看着他瞬间一呆的神情,有些得意,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对他续道,“可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欠了我一个救命之恩。那么恩人提出的要求,你是不是得当报恩去完成呢?”
“你······趁人之危施恩图报小人也。”
“我江白向来不自诩是什么君子,小人这个评价倒是挺适合我。所以柳教授,在我眼里,你好歹是个差不多的君子,怎么也该报报恩吧?”
那抹令人厌恶的邪肆笑容愈发灿烂,像繁星坠入繁星里。
柳长卿嫌恶地冷冷瞪着他,坚定回道:“我只是一个教授,不是什么君子,说白了,不报恩也是可以的。你又奈何不了······唔······”
人生或许总有一些瞬间,就如当下的,明明惊愣中头脑空白,眼前却花飞满天,心里更是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美好游走在眼中的全世界里。那一阵恍惚过后,意识回流,柳长卿才后知后觉地拼命挣扎。挣扎的同时,那种甜腻消散,却有一种朽臭喷涌而出,这是属于厌恶与反对的味道。
从旁边闪过几道光,他眼眸朝那方一转,牙齿焦急一用力,顿时满口血腥味。
江白推开来,嘶了一声,将血与腥一齐吞咽下肚,道一句“好狠”,而后洋洋得意地向他扬了扬手机,快速几个步骤,将它们上传至自己的私密照片库。
“删了。”
“不给。”
柳长卿一步跨过去,江白便猛然退开两步。柳长卿追着,江白躲着,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跨过沙发越过椅子爬过床,最终在书房被夺去了手机。
“密码!”
他痞痞一摊手:“不知道。”
柳长卿看着开机屏幕不断闪动的光标:“你不说我杀了你。”
“悉随尊便,反正我一无对象二无财产父母不用我照顾的,无牵无挂。”
柳长卿怒上心头,当真拿起书桌上的剪刀对着他脖颈,狠声说道:“三秒。”
被夹在书桌与柳长卿之间的江白笑着,毫无惧色,反是有些从容自信。
“三。”
“······”
“二。”
“······”
“一。”话音一落,拿剪刀的手往后一缩,猛地弹向江白脖颈。存与亡,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剪刀近在咫尺······
“密码,135······”左手一翻,趁着柳长卿走神,一掌朝他手腕劈下,恰到好处地麻痹他神经而后夺了剪刀。把剪刀扔在地上,用脚往书柜底下一踢。
“柳教授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你败就败在这里了。”他看他抖了抖手死力握着的手机,风卷残云般笑着,“即便你破坏了我的手机,杀了我,我们的系统也会从我的私密相册里找到这些照片,而后公开,毕竟我是‘被杀害’啊。”
柳长卿咬牙切齿:“卑鄙。”
“小人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很正常?”
柳长卿似乎当真气得不行,连用力拽住他肩膀的手都有些颤抖。那急切的一呼一吸间,胸膛急剧起伏,像连绵翻涌的海浪,不绝不息。
柳长卿微不可觉地抽了抽嘴角,傲慢抬头□□裸地凝视着他。
江白不甚了解这奇怪的神情,照理说他应当极度愤怒才是,可偏偏,他的表情有一丝得意与不怀好意。他正要皱起眉峰,左手下意识对大腿前破风而来的剑刃来了个强势格挡。而后手顺势而去,一把捞住柳长卿膝盖上方的一截腿。那手宛如藤蔓或龙蛇,令柳长卿单脚站着动弹不得。
江白含笑盯着那窘迫却不甘的冷面,揶揄道:“对我搞偷袭,你还不到火候。”
柳长卿丢下手机,就让它在地上敲出一个绕梁的音符,毫不心疼。倒是江白禁不住怜惜地扫一眼那躺尸似的手机,抿抿唇。刹那回神,只见柳长卿正一个手刀要朝他脖颈上砍。他的头本能地率先偏了偏,左手抱着柳长卿的右腿便朝右边旋转过去,这一带,便使得柳长卿也金鸡独立地转了半圈。
江白见他的手仍然紧追不舍,右手一抬,堪堪挡住那劈下的惊人力道。江白忍不住大赞出口:“瞧不出柳教授柳下扶风似的,竟然也有这般武力值爆棚的时候。”
“你少啰嗦。”柳长卿将右手收了起来,又朝他送去一记虚拳,左手便实打实地向他脖颈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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