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眸光错落,心尖似乎融落了一滴什么,酸溜溜的,泛出去,周身酸软。
他却还在强撑:“这一连串事儿,目标皆在光若,你们要得到什么?”
“······”
“陈枫是你杀的?”
“······”
“梁博生呢?他妻子罗沐是意外还是是你?”
“······”
“中毒是你的障眼法么?”
“······”
“你为什么不说话?”江白望进他眼底,深邃的眼底,溢满黑暗的光。连光都黑的地方,还有什么是亮的?他明明可以据他认罪就此结案,而后赶去光若,待一切尘埃落定,击掌相贺普天同庆。拉上秦晚,到卡拉OK唱一晚;拉上顾谷,到酒吧蹦一晚;拉上郑懿,到桌球室撑一日;拉上所有人,大方开放临天望洋A6-08,热热闹闹轻轻松松放个大假。挺好。
是的,挺好。
不巧的是,偏偏直觉来捣乱。它说——不是他。他说——是他。它强调——真不是他。
证据摆在眼前不是么?□□裸,无法抵赖。
柳长卿曾说过:事实不一定是真相,你看到的事实也不一定就是我愿意公之于众的东西。
因此,他是不是受了欺骗?同样是□□裸的无法抵赖的证据的欺骗。
他又问,此次多了些许凄风苦雨:“你为什么不说话?”
柳长卿抬头,微微仰视着这个一米八二的人,偷偷咬了咬牙,轻风细雨:“没什么好说的。”
“你认?”
“······我认。”
他握住他的双手:“所有都认?”
他点头:“所有都认。”
江白倏地笑了起来,迎着他困惑的目光笑得欢天喜地花枝乱颤,他放开他的手,回到对面挪好椅子坐下。桃花眼弯弯,逸出丝丝莫名的甜腻。“所有指的是什么你知道么?你这叫什么认罪?说吧,你后面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他手仍未放下,依旧在胸前平举着,“你不用问了,知道的我已经说了,不知道的······你不信。”
柳长卿的目光,扫他一眼,便全数盯在已然停住的大屏上。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招引着他,可以令他浑身自在轻松一般。
他盯着屏,江白盯着他,杨思凡盯着江白。
空气很安静,是一种柔柔的安静,没有短兵相接,没有千军万马,有的只是一种细水流长的悦人叮咚声,在各自的耳畔萦绕。
良久,那一股子难以名状的铃声响了起来。
“二老大。”
“小江啊,你立功了。”
“是么?”
“怎么了?立功还不开心?”
他若有若无叹口气,起身走出去。“结果怎样?”
“晚了一些,炸/弹拆了,但还是爆了两个实验室,一个老教授受重伤昏迷,一个助手遇难。抓到了嫌犯,你认识的。”
“谁?”
“钱浅。”
江白扬眉,“是么?只是一个女性么?这就有些复杂了。”
“怎么说?”
“二老大,向您汇报一下吧,柳长卿供认不讳,但我觉得他有问题。”
“犯罪分子都有问题,那么这一来,钱浅与柳长卿很有可能是一伙的。”
“不是,柳长卿扛罪,这是他最大的问题。”
“什么?这样吧,我先把嫌疑人带回来,具体等我回来再说。”
江白挂了电话,深深看那扇开着的门许久,转身离去。他躺在沙发上许久,忽而坐起,拿起桌面的纸笔,快步回到熟悉的走廊,经过柳长卿的审讯室时,顺手关上了门。而后走到最后的审讯室,里面有两人在看着“请”回来一个多小时的方玖。
江白开门走进去,朝张朗招招手,附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让他到柳长卿那边去了。杨思凡一个女生,他毕竟不放心。
门一关,江白走过去坐下,朝方玖礼貌一笑,道:“方医生,我们又见了。”
“是呢,”方玖和善一笑,话语却能气死人,“可我总觉得每次见江组长都觉得不舒服,想了想,可能江组长身上杀气太重,我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喜欢杀气。”
江白桃花眼射出些不满,唇角却依旧扬起。他二郎腿一翘,笔盖一拔一插,道:“方医生昨天下午去哪里了?”
“在医院,有一场大手术挺耗时间的。然后六点左右到惊舆山去找长卿,准备‘一起’去吃晚饭。”他说时,特意把“一起”二字说得又高又重。而后挑眉含笑看着江白。
赤/裸裸的挑衅!
他压下火气。“你怎么知道柳长卿回来了?”
“我一向有追踪他的定位。”他看江白皱眉,很不厚道地多加一句,“长卿同意的。”
“怎么找的他?”
“chat啊。”理所当然的口气。
江白鼻孔胀了胀,偷偷狠狠吐出一口气,努力以平静的声音再问道:“几点找的他?”
“两点半左右吧,新闻说桥通了,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他去啊。”还是理所当然的口气。
江白翻开旁边拿来的资料上的白纸封面,扫一眼第一页,恰巧是昨日下午柳长卿chat上与方玖的聊天记录。他眼也不抬,不知是聊天记录有趣还是不想见到方玖,对方玖身后站得笔直的人说道:“他手机聊天与通话记录呢?”
那人走到角落一张小桌子上,取来纸质版的聊天记录。江白一一比对。
“是你叫柳长卿到惊舆山的?”
“嗯。”
“为什么选这个地点?”
“因为离乐安近啊,而且长卿喜欢清静,山中最好。况且长卿经常到那地方等我,这有什么奇怪吗?”
靠,需不需要这般理所当然?
他竭力镇定。“你约他四点半,可为什么六点多了你才去?”
“忽然来了急诊手术。”
江白翻开医院记录,甚至病患及家属的证词,随即很是满意地朝站得笔直的那人看过去一眼。
这般会做事的,肯定不是张朗。他江白浮惯了,也不一定能做得这般滴水不漏,他算是对在此处这个手下留下了心眼。日后有机会多多锻炼,定能成大事。
“期间没有找过柳长卿?”
“手术期间没有时间,而况长卿明白且谅解。”
“那么,见到柳长卿后,你还见到了什么?”他问,有些隐藏的小心翼翼。
方玖闻言眉飞色舞,简直觉得天地太小困住了他要高飞的眉眼。“还见到······”他故意拖长了声,直到江白很给他面子配合他表演抬起头看着他,他方续道,“江组长啊。”
“之后你与柳长卿做了什么?”
“江组长发了狂,当然要打一针镇静剂再说,然后把江组长抱回车里。”
江白额角青筋突突在跳,他牵强平复心绪,道:“那你看见柳长卿做什么了?”
“哦,甩了江组长一掌。”
“噗”“噗”。
江白朝方玖身后的人瞪一眼,顿时觉得应当收回方才默默的决定。“有看见柳长卿吸烟么?”
“有。”
他盯着他。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平时吸烟吗?”
方玖“吸”的口型做到一半,忽而转道:“不太清楚,估计心情不好时会吸,反正我没见长卿承认自己吸烟过。”
“······”绕得不错啊,“后来为什么把我丢在山上还告诉柳长卿我回去了?”
“江组长睡着了,你的车又在那,肯定得把你跟你的财产捆在一起哪,否则不见了来怨我们可如何是好?”
“还有一个问题呢?”
方玖愣了须臾,笑道:“这一次约长卿去吃饭是顺便,主要还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你在聊天记录那应该看到了,我拿了一支血清给长卿注射。先前我也告诫过你江大组长,不要将长卿拉进来,中毒一次不够,昨夜还要扣住他,现下又在哪里受着审讯的煎熬?他的身体不好,再这般下去,追在他后面给他输血都不行。”
江白在纸上飞驰的笔一顿,抬头,冷冷淡淡不理会与案件无关的内容:“你还是没回答为什么告诉柳长卿我回去了。”
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甩他一掌的时候柳长卿还是清醒的人,若他看见江白明明是睡在自己的车里且还在山上,那他何必要问方玖他江白去哪了,方玖又何必睁眼说瞎话?除非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江组长发了狂,当然要打一针镇静剂再说,然后把江组长抱回车里。”
忽然觉得方玖好攻~
☆、飞鸢6
方玖低低笑一声,对江白充满不屑:“身体虚弱过度劳累晕厥你总该知道吧?幸好带了血清与葡萄糖去呢。”
“你意思就是,把我放车里后,柳长卿晕了,而你后来再给他注射血清和喂服葡萄糖?”
“是啊。”
“你认识柳长卿多久了?”
“六年。”
“怎么认识他的?”
“钱小姐带他来乐安看病,有一次夜里高烧急诊,我接的诊。那时人都烧糊涂了,嚷嚷着扯住我就不让我走。陪他在病床上歇了一晚,恰好那晚人不多,其他医生体谅也就算了。你说,如此缺乏安全感的成年病患,我多些关心是应该的。后来,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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