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西出门上班罗信收拾厨房,洗涮干净后看看捡来的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抽颗烟回屋补眠。
卧室门轻轻关上,老房子里安静下来。
上一刻还睡美人般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猛地坐起,迷迷糊糊摸进了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需求之后,半闭着眼边走边开始脱衣服……
白瓷般的身体上肌肉线条紧绷,长腿跨过地上凌乱的衣衫,包裹在黑色内裤里的臀线滚圆翘弹。
罗西西走的时候卧室门没有关上,大大咧咧敞开着露出一室粉嫩的颜色。
男人摸进放着一排布偶的房间,倒在散发着香喷喷味道的单人床上。
“阿嚏——”
浅眠的罗信被卫生间的冲水声惊醒,再接着便又没了声音。困意铺天盖地袭来,让他实在没有精力去思考捡回来的男人想干什么。
他家除了两个活人之外没有一件值钱东西,所以罗信放心大胆的让自己沉入梦乡。
恍惚中他听到卧室门开又关上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淅淅索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是罗信实在太困了,根本无法从睡眠的泥沼里挣扎出来。
背后一股温热贴过来,在这样的寒冬中让他彻底沦陷,关闭了大脑思考的开关,放纵着自己沉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不高兴
干燥滚热的肌肤摩擦在一起,温热又充满健康的弹性,每一下碰触都像是猫儿打着呼噜的摩挲,舒适的喟叹从男人的鼻息间溢出。
破坏这难得一刻的是吵闹的手机铃声。
深蓝色的棉被里伸出一只满是细小伤疤的手,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总算将手机上的闹铃关闭。
杨英放松了紧皱的眉头,脑袋里因为宿醉一跳一跳的疼痛略略减轻。长臂捞住身边的身躯带入怀中,入鼻的是干净清爽的香皂味道。
这让他不由得脑海里闪过阳光下爬满葡萄藤的小院,青涩未熟的一串串果实下放着红白相间的铁盆,旁边是干净的白毛巾和一块舒肤佳。
手掌间似乎一直都会都萦绕着那素净的香味。
吵人的闹铃声再次响起,打碎了那本就飘忽的梦境。
仿佛有个沙哑的声音极度烦躁地骂了句脏话,闷闷地透过棉被传来让人宛如幻听。
屋子里的凉气因那人动作钻入被窝,让满脑袋浆糊的杨英打了个激灵,瞬间五感恢复清醒过来。
随即心底如火山爆发的怒气和起床气混合在一起,让他那张完美如神邸雕像的俊雅脸庞露出来一丝狰狞。
他夜里去了好友韩欢介绍的一家酒吧,因为互相都算熟识所以不担心场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和不干净的人。
结果他还是中招了。
不知道那个趴在腿上笑得甜美的小绵羊给他喝了什么,原本只是有些微醺的醉意变成了神智不清的模糊。
趁着最后残留的几分理智杨英偷偷从后门溜走,留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狗血剧情。
只是走了没一会他就断片儿了。
直到现在,他光溜溜躺在陌生的床上,房间里都是浓重的黑暗,只有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芒照出他气急败坏的表情。
床头柜上没有台灯,杨英也不知道自己手机哪去了,双脚踩在光滑的地砖上还有些地暖的余温。
想到这不是酒店而是别人家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的地面,杨英这脚落下就迈不出去了。
继而想到这不知道谁的床,床单被罩接触过别人的身体,杨英就浑身汗毛直立恨不能马上回家搓掉一层皮去。
可是他现在下不了床啊……
就在杨英纠结万分即将爆掉的时候,跟他同床的人也有了动静。
那人起床时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背着他呆坐了好一会,才但觉到床的那边一轻。
拖鞋踩在地上的啪嗒声,厚重的遮光窗帘“唰”地一声被人拉开,刺眼的天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这间小小的卧室。
转过头的杨英用手掌挡住太阳,简直像是被人强行从棺材里拖出来晒在太阳下的吸血鬼,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和吃人的表情,悉数暴露在光芒中斜眼看过来的男人视线里。
“呦呵,醒啦?”
沐浴在日光里的男人像是艺术馆里摆放的雕塑,每一块肌肉上的起伏都似乎镀了一层细腻的理石微光。
只是身上那些花式纹身破坏了这具完美身躯的艺术性,配上那凌厉的眉眼和淡漠眼神,笑起来慵懒里又夹杂着可能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嘲讽,像是西方国家六七十年代嬉皮士,散发着诱人的狂野味道。
杨英在手掌的阴影下不自觉地抿紧干涸的唇,对于小绵羊变成了大灰狼还是需要些消化时间的。
他这是在酒吧被人“捡尸”了?
杨英对于昨晚被“听话”的事还憋着怒气,即使看到罗信这样无意识间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极品,都没法让自己心思停留在美色上。
何况他判断之后这人如果不是直的,那么也和自己是一个属性。
不会屈居人下。
罗信看床上的人像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声不吭气压偏低,不知道是宿醉引起的还是他多管闲事引起的,罗信都耐心告罄懒得搭理。
摸了摸手边的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想起罗西西不许他在家抽烟,心烦地啧了声穿上衣服跑到阳台去吞云吐雾。
他不指望说杨英对他多么千恩万谢的,但是费力不讨好的结果也让他心情郁闷。
你说他图个什么啊!
自己都被蚊子叮的满身包了,还有心思给别人挠痒痒。
抽完一颗烟,罗信总算平息了心里的埋怨。
卧室里杨英还没动静,罗信把他胡乱撇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股脑扔到床上。
“既然醒了就走吧。”
杨英接过衣服沉默地往身上套,没了喝多时那种乖乖听话的可怜劲儿,周身散发着阴冷沉郁的气息。
白瞎了那张君子端方的脸。
罗信只当自己日行一善给罗西西积德了,便不再管杨英干什么,径自去卫生间洗漱,店里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呢。
十几分钟后罗信听到开门声以为杨英走了,既然对方对于帮助他的人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罗信也没心情送客。
收拾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罗信发现不但杨英没走,客厅里还多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端庄婉约的高挑美女,职业化的笑容达不到眼底,目光流转之间是隐藏起来的冷漠。
“你好。”
“啊。”罗信不明白这两人要干什么,只觉得这美女下一个动作就要掏出份律师函,告他拐带良家妇男。
罗信不笑的时候就有股子凶狠气,而且面无表情还是他最平常的表情。
于是小小客厅里悄然间让人如同坐在谈判桌上般,莫名多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妙看看自家一直散发冷气的老板,再看看那边跟要吃人恶鬼的男人,深深觉得无辜的自己弱小又可怜。
“你好,我叫苏妙,十分感谢您昨晚给予杨总的帮助。”苏妙硬着头皮沐浴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下,她在以往的商业谈判中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压力。
就像是对面的男人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并且对于她所达到的目的抱有丝冷嘲热讽。
苏妙进来这间屋子时就扫视过屋里的摆设,或者说屋里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
不是所谓的北欧风或者极简风,就是粗暴直接的诠释了个成语——家徒四壁。
地面沙发都看出了年代感,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
杨英恐怕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除了空有一张脸之外,兜里似乎比脸还干净,所以才叫她带着现金来。
一叠人民币放在擦得连个指印都没有的茶几上。
“这是杨总对你的感谢。”苏妙微笑说到。
罗信挑了眉看着那除了罗西西卧室之外,出现在他家里的唯一粉色,心里从早上就堵着地那口气突然就消散了。
简直好笑。
见罗信眼里流露出的那些笑意,杨英就跟被刺了好几下,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我不管你跟昨晚那个小玩意是一伙的,还是在酒吧外头专门等着‘捡尸’的,你从我这里不会捞到你想得的好处。大家都是成年人,做过没做过心里都有数,你拿这个糊弄不了我。至于你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我也不想知道,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
并且昨晚的事一笔勾销,不许外泄。
这就是给他罗信的封口费。
手指划过粗糙的牛仔裤,罗信连气都气不起来了,只觉得这位“未雨绸缪”的杨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也许是个可怜人,如果身边都是围绕着想咬他一口的饿狼,他又哪里知道还有青青草原上的喜羊羊呢?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虽然是个有钱有颜的可怜人。
“好啊。”罗信摸起苏妙放在茶几中间的钱,开朗地对二人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晃动的钱币和那张灿烂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杨英小公举的灵魂。
就像这些本就是罗信该得的,就像他杨英欠他的。
本来作为用金钱侮辱了对方的胜利者,杨英却总觉得自己才是被鄙视的那个,并且从此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画上了个笑话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