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不由自主趴在沙发上吃吃笑出声来,罗信躺着无语看了会天花板,默默像只橘猫把自己身体团起来,脑袋埋进双臂之间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罗信再次恢复神智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远处的鞭炮声传进耳朵里已经模糊,这里的市区高档小区,这方面物业看管的很严格。
如今本市能够肆意燃放烟花爆竹的除了郊区,大概也就罗信他们那个管理松散的老城区了。
每当不用忙碌的日子罗信总有种游手好闲的愧疚感,他在床上躺不住早早就起来洗漱,正好可以为了感谢杨英的收留给他做个早餐。
想到杨英免不得大脑里就出现了昨晚那让人耳热心跳的画面,滚烫、激烈、火花四溅,却没有想象中的讨厌和排斥,如今想来倒还有点回味无穷……
罗信被自己那个“还想再亲一遍”的念头吓了一跳,忙给掩不住热度的脸皮泼上冷冷的凉水。
当他能够淡定的走出杨英家客房时,发现这间屋子的主人早已起床。
“起来了?我准备了早餐。”杨英站在餐桌旁显得有些局促。
罗信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餐桌,两盒牛奶,一袋子没开封的吐司面包片……
这是皇帝新衣式的早餐吗??
要不然他怎么看不到所谓的早餐在哪??
杨英绞着手指干咳道:“自从我上初中后我家有了钱,我妈就再也没下过厨房给我们做过饭。我跟我姐不是在外面吃,就是吃面包牛奶,所以……”
他越说越小声,配合脸上歉疚的表情成功唤起罗信的一波疼爱。
这吃不上饭的孩子多可怜啊,难为他吃这种东西还能长这么高。
“你坐着吧,我去做个三明治。”
开了火的煎锅里鸡蛋滋滋作响,黄白分明色泽亮丽,罗信低头认真的给吐司摸上一层黄油放进烤箱。
边缘烤出焦糖色的面包片放在洁白的盘子里,依次摆上煎鸡蛋、培根、蔬菜,然后罗信又热了两杯牛奶端到桌子上。
坐在餐桌前等待投喂的杨英目光脉脉如水,注视着那个忙碌的背影心里从来没有的充实。
仿佛回到了那个拥挤清贫却满是家庭味道的筒子楼里。
“嗯?”罗信迎上那满含深情的目光心脏漏跳一拍,掩饰着表情里的羞涩道:“做好了,饭还是要趁热吃,要不对胃不好。”
杨英伸手拿起牛奶,温度正好入口,不会喝下去就把胃冻得紧缩起来。即使是用简单食材做出来的三明治也是特别的好吃,而且没有街边早餐店里霸道的调料味。
完全是家的味道。
罗信吃饭没那么讲究,大口大口一点也不斯文,可是在杨英眼里看着就觉得吃的真香,不禁自己也跟着多吃了些。
吃完早餐餐具只需要丢进洗碗机,两个填饱肚子的人懒洋洋歪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什么好。
以往罗信是不会让自己这么闲散的,可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愿意动弹,只想跟杨英两个这样浪费大好时光。
不知由谁开始逐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黏糊糊的复习着昨晚未尽的亲吻。
没了急切的冲动,杨英像是小鸟般轻啄罗信的嘴唇,然后再深入的缠绵一会儿,再你啄我啄的亲几下往复循环。
就在昨夜之前,罗信还难以相信自己会跟个同性亲的乐此不疲,可是对象换成杨英他又觉得理应如此。
时光静静流淌,柔和的冬日阳光散落在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惬意慵懒。
接吻暂停的间隙,杨英抓住机会对着有些色令智昏的罗信闻声道:
“我们两个正式交往吧……”
罗信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略有些仓惶地看着杨英,张嘴想要说出拒绝的话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不想拒绝,并且内心因为这话十分雀跃。
之前的惧怕、迷茫、逃避通通飞出天外,他的内心叫嚣着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罗信突然想起之前不知在哪看过的话,说爱情像吹来的风,不知由何处所起,也不知落入和地。由它所产生的盲目与冲动是不能细细思考的,也是无法权衡利弊的。
所以你不能去推自己敲爱还是不爱,而是应该遵从内心,想到它是痛苦还是甜蜜,是难过还是欣喜。只需确定第一个蹿升而起的念头,不去压抑它打击它否定他,因为那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聆听宣判般的杨英在阳光下仿佛罩上一层柔光,让罗信激荡的情绪神奇地平静下来。
而他也更加坚定,也许他们的相遇没有个美好的开始,相处也不够深入,甚至还达不到互相了解。可是他就是想彼此在亲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也许以后的生活中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许会面临更好或更糟的选择,但是只要是同行的路上有这个人的陪伴,他都愿意去试着包容解决……
极度的忐忑不安在罗信从慌乱到坚定的目光下悄然消失,杨英十分笃定的这个男人愿意试着接受自己,接受这份可能有些唐突的情感。
果然罗信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好。”
这一次辗转碾磨在一起的双唇仿佛得到了解禁的许可,每一下碰触都燃起了火热的味道。
杨英似乎多了一丝急切,还嫌不够的叼住罗信的耳珠,灵活修长的手不老实地滑进衣服下摆,空气里噼里啪啦燃起火花……
就在杨英被罗信撩拨的一口咬上对方喉结,罗信的手机铃声不要命地响起来。
“我接个电话……”罗信气喘吁吁,低哑的声音里全是磁性与诱惑。
“不行。”杨英急切地堵住他的嘴,大好机会失不再来。
可是那打电话的人也执着到底,闹心的铃声如同要响到天荒地老。
把恰好的气氛搅得支离破碎。
罗信抵着杨英的肩窝平复了喘息,拿起手机发现来电人是罗西西,于是心里突然就开始发虚。
“喂……”
“哥!你哪鬼混去了!!”罗西西响亮的质问声穿透电话,直震得罗信耳膜生疼。
她一早领着小姑娘去陈青诊所打针,因为晚上停电她还担心罗信在店里会不会冻感冒,结果屁颠屁颠去关心人家,店里却空空如也找不到罗信人影!!
她哥长这么大可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发生,这是被哪个小妖精抓进盘丝洞去了!
作为跟罗信鬼混的小妖精·杨已经吃糖,心中不方!
“没去哪,就是停电了嘛,去朋友那借住一晚。”罗信底气不足的撒谎,不过昨晚的确是朋友,只不过今天早上变成男朋友了而已。
作为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兄妹,罗西西一下就从罗信语气里捕捉到了那一点点心虚。
好啊,罗信,居然学会跟家长撒谎了!
“我现在就要见你那位朋友!立刻!马上!”
☆、露馅
洗的有些发黄的白床单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掉了漆皮的吊瓶架子戳在床头,上面挂着一包鼓溜溜的输液袋。
透明的液体正顺着长长的管子一滴一滴落下来,流入小小干瘦的手背里。
头发枯黄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像是紫色的葡萄般水灵灵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陈青狭窄的诊所里气氛压抑。
罗西西坐在小女孩的床上,用凶狠又严肃的眼神瞪着对面床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杨英心里暗道罗西西果然跟罗信是亲兄妹,绷起脸不笑的时候都是如出一辙的悍戾。
抱着一袋子零食的罗信手心里冒汗,罗西西这眼神简直想看出了什么。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家妹妹是否能够接受一个男性“嫂子”。
三人无声对持,陈青摸摸嘴唇上的胡子,非常有先见之明地躲到角落里去了。
“咳咳,嗯……”罗信心里虚着,跟坐在钉板上似的。“你们早上吃饭了吗?”
他把怀里的零食怼到罗西西怀里:“这些都是杨英买的,你看看她爱吃什么。”
“呵。”罗西西冷笑,眼睛盯在罗信脸上,回手把袋子给小姑娘。“爱吃什么自己挑。”
小姑娘十分狗腿地接过袋子,细声细气地说道:“西西姐,你不用管我。”
“你昨晚在哪睡的?”罗西西眯着眼像在审问犯人。
“在朋友家啊。”罗信用手肘点了下杨英。“在他家。”
罗西西眼神落到一边的杨英身上,杨英却大大方方与她对视,一点也看不出神色里有什么异样。
但是她不了解杨英却了解从小长到大的罗信,那些小动作和语气里的含糊躲闪,一看就是干了什么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
还是作死的大事!
当年他爸自杀罗信扛起债务并从大学里退学的时候,他瞒着罗西西装作没事时就是跟现在一模一样。
而且没当她的目光扫到杨英的时候,罗信就不知觉的用手指去扣床单,罗西西故意试探了几次都是如此,所以她直觉这事跟这个长相漂亮的男人有关系。
那么他们俩一起做了什么事,让罗信在自己面前如此提心吊胆的呢?
罗西西坐在那像抬X射线机般对着两人扫来扫去,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