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想起自己以前曾对霍磊做过的事，有点出神，「我们是……仇家。」
掏出钥匙，瑞克推开大门，一片黑暗扑面而来。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寂静得过分的四周，瑞克不禁自嘲，看来今天又不在家了。
一头黑色波浪卷发的少女从二楼的回旋楼梯缓缓走下，随后打开灯光。
明亮的水晶灯顿时照亮了整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她红唇带笑，「你还敢回家？」
瑞克看也不看对方，绕过她，想要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
少女喊着瑞克，伸出粉红指甲，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你没有看见吗？」
瑞克见到地上熟悉的墨绿色行李箱，心里一个咯噔。
「今天林嫂正好放假，家里没人，也算给足你面子，走吧，你不再属于这个家了。」
少女抱胸，随着走下楼，蕾丝洋装缓缓摆动，露出白晃晃的脚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克背对他，手指紧攥住楼梯的扶手，力度极大。
少女回头，笑瞇瞇，「怎么啦？你还想赖在这个家不走？」
门外传来钥匙声——
一名高贵逼人的夫人挽著名包，缓缓走入。
她一见瑞克，便一脸不悦，「怎么啦？竟然还没走？」
「妈妈……」
瑞克回头，正想说什么，却被女人打住了，「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竟然偷看自己的妹妹换衣服，真是下流！」
瑞克一听，脸色大变，「妈妈，你在说什么？我没……」
「你还敢抵懒？」少女精致的脸庞露出痛苦，「难道我会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
女人在沙发下坐下，「走吧，别让我动用警察赶人。」
瑞克心里一下子慌乱了，他仇视着少女，只见少女不经意露出得逞的笑意。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第十九滴泪：同居
脚边放着行李，瑞克坐在公园的花坛边，身后是光秃秃的树木，满地凋零枯萎。
寒风一吹，红塑料袋在水泥可怜地滚动了好几下。
瑞克抬头看着昏暗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只有城市繁华灯火璀璨。
街灯昏黄，映照街边的影子，长长的。
蚊子盘旋飞绕在灯光四周，虫鸣低低叫着。
瑞克掏出手机，手指不停滑动，好几次在联络人名单上面停顿了下来，但每一次都狠不下心按下去。
猛地手机响起，瑞克低头一见，上面浮现——单见闻。
任由手机嗡嗡震动，硬是没有按下接听。
手机响了好几下，随后便安静下来了，没有再响起。
瑞克等了好久好久，手机却没有再次响起。
他眼睛盯着今天新增的号码，熟悉的程度，快要背下来了，过了好一阵子，像着魔一般，缓缓按下了拨出。
手机不到几秒便接通了，瑞克骤然回过神，连忙挂掉。
不料，手机另一头却而锲不舍拨打而来，瑞克犹豫了好几次，才接下……
『喂喂，是谁？是不是……瑞克？』
那头的口气有点焦急，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害怕。
对方的试探等不到响应，又连声问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挂线。
街头上有流浪狗走过，去翻垃圾桶找吃。
瑞克隐约在心里浮现出霍磊有点苦恼的模样，不禁好笑起来，「是骗子，是老千！先生你要报警吗？」
霍磊低沉一笑，笑声从手机里穿透而来，震动耳膜，让人小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我……还挺期待与骗子见面。』
「某人接电话速度太快了，骗子被吓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瑞克眼里亮起一点笑意，抬眼看向夜幕。
刚才怎么没发现呢？今晚的夜色似乎挺温和，没有想象中的冰凉。
霍磊在另一头一愣，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又撩人地回答：『也许，有人很期待骗子打过来，所以一直守在手机面前，不敢错过任何来电。』
短短几个字，透出无限的期盼与思念。
瑞克心生一悸，「如果……最后……他……还是不打了？」
霍磊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好久，才问：『……不想打？』
「没脸打。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不但是骗子，还是一个小混蛋。作天作地，无恶不作。现在好了，小混蛋终于被惩罚了，无处可出。」
瑞克笑嘻嘻拿着手机，目光却有些湿润，嗓子也有点沙哑。
他狠狠闭上眼，闭上了嘴巴，即使现在没有人看见他的狼狈，还是不愿露出半点脆弱。
霍磊似乎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呼吸有点急促，『在哪？』
瑞克心底微凉，脸上虚笑，「当然在自己家，不然在哪？泡妞么？」
『告诉我，在哪里？』
冷不防抛出一句这样的话，霍磊语气中的紧张不安，随着手机传递而来。
瑞克很想象以前一样，用无数的谎言来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剎那，他有点拒绝不了，只能诚实告诉了对方地址。
『知道了，等我。』
结束电话前，霍磊似乎很开心，紧张急迫以及显而易见的喜悦透过手机也能感受到。
「这是我住的大厦。」
霍磊从的士下来，然后长手长脚走到车厢后去过行李箱。
瑞克站在残旧的唐楼，看着四周景色，有点懵了。
「这里治安不好，你晚上要是没事，不要自己一个乱逛。我平日除了拳击比赛，平时也会跑去做做散工，你要是有什么要买，等我放假陪你去吧。」
霍磊拉过行李箱，一边说，一边往唐楼走去。
瑞克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
霍磊走了一段路，发现他没有跟上，回头，微笑，「怎么了？嫌弃这里？」
瑞克一愣，咧嘴而笑，抱胸，「老子哪里都能睡得着，才没有什么嫌弃不嫌弃，你才是，一个人住习惯了，多了个闲人，也许不习惯呢。」
霍磊提着行李箱，步伐沉稳走上楼。
「如果我说很期待呢？有美人陪，挺让人羡慕呢。」
瑞克脸一红，「你、你胡说什么？」变了！变了！这家伙多年不见，竟然学会调侃？！
暗黑的楼梯上，霍磊回头，目光清晰而明亮，有点一丝明晃晃的欣赏，「总觉得某个小混蛋，变得更漂亮了。」
第二十滴泪：设计
瑞克瞥了一眼，背着书包，想要快步离开。
「阳伊文，是吧？」
刺猬头从口袋拿出一张霍磊的照片，叼着一根烟，「我的老大，想要请你喝一杯。」
烟雾徐徐上升，在指尖燃烧。
瑞克看了一眼照片，再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大货车，显然还有不少人在监视着他。
「虽然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相处，但看来我没能选择了。」
瑞克笑嘻嘻，请他带路，很快就来到学对面的咖啡店。
瑞克来到窗边，坐下。
看向面对而坐，戴着墨镜的男人，笑了，「想必，是这位大哥想要见我吧。」
瑞克长的十分好看，从小到大都是五官精致的小孩。如今，介乎青年的身段，更增添了一□□惑的魅力。
女侍应走过来，脸色绯红，递上餐牌。
瑞克看也没看，就出声，「美女，一杯拿铁。」
「废话不多说，这个数目怎样？」
那个男人打量了他几眼，便将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上面写着的却是二十万的金额。
窗外阳光普照，行人行色匆匆。
瑞克心里冒出阵阵冷意，脸色却不变，湛蓝的眼眸变得幽深，「这位大哥，小的只是个学生，什么用处也没，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三个，你都和霍磊一起住，感情也挺不错啊，哈哈哈……正好能帮大哥一个忙。」
男人轻笑，双手交叉，散发着嚣张与自信，「霍磊的雇主是我大哥的死对头，我大哥可不喜欢他替对方赢了这么多场比赛……只是……想要他落败一场而已。」
女侍应含笑送上香气盈盈的拿铁，瑞克拿起，轻啜一口。
他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是蝴蝶停留花蕊时，轻怕的羽翼，煽动人心，「打假拳，如果被爆料，不但霍磊吃不了兜着走，我也过不了好日子。毕竟，我还要靠他养着。」
「不答应也行，只不过……今天你是回不去了。」
男人打了一个眼色，站在四周的小混混立刻围堵而上。
仅仅两步距离，恰好停下，给瑞克带来无形的压力。
沉吟半刻，瑞克拿过支票，站起身，「几时比赛？」
「今个星期日。」男人带笑看着他，身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动作十分悠闲自在。
「嗯，等消息吧。」瑞克背过书包，大步离开咖啡店。
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脸上，让他感觉到常日的平静与温暖。
可惜，这一份平静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干嘛不开灯？」
将拖鞋放入鞋柜，霍磊利落脱下外头，挂在衣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