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余璐。
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电话接起后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贴着手机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开往机场的公交开过来余航才开口。
“家里你多打电话吧。”
师傅车停的不错,车门正好在他身前。
余航偏着脑袋夹住手机,把箱子提上车,刷了卡找个位置坐下后又抬手抓着手机。
“什么时候回来?”余璐说。
“回来?”余航听出了他姐声音里的疲惫,倒是没再耍嘴皮子了,话锋一转:“你上班间隙多喝水,到点就要吃饭,胃病都没好彻底别再糟蹋自己身子。”
“不回来了?”
余航没说话,靠到车玻璃上,本想凉一下有些痛的额头,结果车子刚进隧道,玻璃上清清楚楚照出了他现在的模样。
“我丢你老...!”
话刚冒个头,他赶紧闭嘴,等把电话从耳边移下来才看到因为信号没了,通话自动挂断了。
余航也没急着打过去,举起黑屏的手机对着自己脸看了半晌。
额头擦破一大片,这会儿还有血珠子挂在外面,被打的右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左边还有一道划痕,不是太深,血已经干了,就是这些伤凑在一张脸上有些吓人。
破相了,毁容了。
余航脑袋里循环滚动着这六个字。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两样余志龙同志倒是全占齐了啊!
-进隧道没信号了?
要不说他姐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呢,凡事都要客观分析,倒比余志龙更像是当老师的样。
-嗯,去机场。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家里有什么事我告诉你。
-好。
-那个陈峰,还在联系吗?
余航看着这个名字,眼里透着些冷意,自己的事是怎么传去爸妈任教的大学的,那还真是拜这个哥们儿所赐。
-你觉得我是神仙?被他害成这破样还能原谅?
-你们真的没在一起过?
余航有些烦躁的踢了下前面的凳子,被旁边坐的大爷扫了一眼后又慢吞吞、规规矩矩的坐好。
-我还要说多少遍,他高三毕业追我我没同意,谁知道他给捅大学里去了,那会儿我才刚准备读高三,硬生生被学校、被爸妈给监管了一整年,那吊货,我早晚揍他一顿!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有些憋屈,被人这么阴一把还不能找回场子,真的算得上他成年前的一大耻辱了。
余璐回了个知道了就没再发消息了,他也乐得安静。
临时买的票只有半夜一班,他要先去学校,把东西放到租的房子里,再找一天去上海办点事。
到学校那边估计得凌晨了,希望租的房子里没人住,否则这一脸的伤还真不够丢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 今晚九点发。
第3章
洛肖外公生前是个木匠,最爱坐在一堆木头里给周围住着的小孩子雕玩具,他一辈子雕东西只看心情,不收徒,也不赚大钱,每天都活的很洒脱。
不过这么洒脱的外公却在三年前去世了,过了有一周的时间肖女士才想到来通知自己,也算是粗心了吧。
孙爷爷是外公的好友,要说爷爷对木雕只是喜爱,那他就完全是个木痴了,在这个时代,也是个大师级别。
他来这个地方确实有外公的原因,但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他想学门手艺,因为外公总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去找孙爷爷那天,他在导航里输的地址还是几年前的,幸好,老头没搬家,不然还有点难办。
孙老头叫孙伟昌,这么六十多年了也没个老伴,整天就一个人泡在工作室里,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和这些木头过一辈子了。
“你租房子干嘛?我这儿空屋还挺多,你直接搬过来就行。”孙伟昌一边看着洛肖画的手稿,一边说。
“不用,我得来回走锻炼着,这要是整天坐着,估计活不到三十就得落一身病。”洛肖笑了笑。
“嘿!咒我啊!”
“没,你可是老神仙,我还太年轻了。”
“这嘴皮子一看就是跟肖长寿学的。”
肖长寿就是他外公,可惜了名字只是个希望。
他喜欢这个孙老头,喜欢他的性格。
“工具都认得完吧?”孙伟昌问。
“还行,被你长寿兄给逼出来的。”洛肖说。
“那你把这些手稿拿去上个色。”孙伟昌把画纸递还给他,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我要去艺术交流几天,你就在这儿给我看着院子,等我回来检查你的画。”
“交流去吧,我回去拿个充电器就过来。”
孙老头在意的不是这个院子,是他院子里的木头,还有工作室没雕完的一张屏风,那可是上好的红木,丢了得心疼死他。
说是艺术交流,其实就是去美院参加讲坛。
木雕是民间工艺,也是传统工艺,不过随着现在机器制造业的发展,手工制造业的市场就被挤压了,对这手艺感兴趣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
在这种现状中,和孙老头交好的几位老艺术家,都收到了政府部门和教育部门的邀请,希望他们能多开办几次这样的讲坛,让更多的年轻人知道这项传统工艺,再将之传出去,发扬光大。
不过愿望是这样,但真正开始实施还是有难度,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能认真坚持学下去的少之又少。
洛肖把最后一幅八仙过海上完色后,就一直坐在风扇前刷一个美院的官博。
到今天,已经是孙老头出门的整两周了,几个老头跑了四五个美院,也不知道收效怎么样,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洛肖关了风扇坐到门槛上,这个时间点巷子里的风挺大的,倒是很舒服。
孙老头是八点左右到的,洛肖帮他把东西收拾好,饭端上桌就走了。
“我明天再来。”
“行,来给我带瓶白酒。”
是不是人老了都爱喝点白酒,外公也一样,他们管这种小酌一杯的喝法叫养生酒。
回去的路上,洛肖沿着学院街跑了两个来回,权当锻炼身体。
等他到家刚好九点半,有些饿了又不太想做饭,就点了两个楼下的外卖,等的间隙顺便把屋里收拾了一下。
他房间不乱,甚至比很多单身男青年的屋子更整洁,非要去收拾一下是因为右边一间房的租客搬来了,是对小情侣,带来的东西都堆在了客厅,乱了一地。
他看见乱的就不太舒服,一不舒服就想动动手,别人的东西不能动,就只有把自己房间的东西再整理一遍。
这边刚弄好,外卖也送到了,他进了房间关上门,端着外卖盒子一边吃一边在房间里转着圈看自己收拾出来的小空间。
这些天他抽时间去家居店买了些必需品搬进来,现在简单布置一下还挺像一回事的。
洛肖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他走过去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刚才在客厅见过一面的女孩。
“那个,我们是这学期刚搬进来的,我是何静,刚你看见的是我男朋友陈茂辉。”
她人大概有些腼腆,说了几句话脸红了一片。
“这个是我们家乡的特产,送给你。”何静伸着手把一个袋子递给他。
“哦,谢谢,我叫洛肖。”
接过何静给的特产,洛肖还没想好回送些什么,小姑娘已经跳着跑开了,没隔一会儿就和她男朋友出门了。
改天再送吧。
洛肖把特产放到柜子里,回过头收拾好吃完的盒饭,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没撑多久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还迷糊间听到了对面开关门的声音。
和自己使用一个卫生间的租客来了吗?
希望不是个女的。
也别是情侣。
合了洛肖的意,不是女的也没有对象的余航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呼出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的最早的,结果看门口的鞋子,估计已经来了不止两个人。
这会儿凌晨三点多,他刚在楼下吃了点烤串,又去24小时药店买了淡盐水和酒精自己捣鼓脸上的伤。
一个人涂药难免要碰到伤口,所以整个过程他都是龇牙咧嘴的。
等涂完药也出了一身汗。
余航站到空调下面,先给余璐发了条消息,然后就一边给自己降温一边犹豫,到底去不去洗澡,厕所就在门外,但是他不确定对面有没有住人,万一吵到别人了怎么办。
纠结再三,他还是打算天亮了再洗,反正床单什么都没有,瞌睡也没有,玩三个小时吧。
余航坐到转椅上抱着电脑显示屏亲了一口,还好把它搬出来了,不然就余志龙那个砸法,得心疼死他。
他现在所有东西里也就只有这个电脑最贵了,颜值好配置高,不用来玩游戏真是对不起它。
这个点也找不到人,不过他喜欢单排,安静。
余锌的号虽然好,但用自己的号总要顺手些。
没算一共玩了几把,等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这一把正好打完,第二名,挺不错。
现在六点半,这个时间去洗澡应该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