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尹一口答应。
风平浪静的大海, 楚尹与楚卓尔准备好安全措施,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从游轮上下了水,风呼呼吹过耳边, 楚卓尔嗷嗷大叫。楚尹佩戴眼镜, 被他的后脑勺撞了一下,警告道:“我开不稳,不许乱动。”
刚说完, 快艇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楚尹立刻掉头走开, 侧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昨天晚上的倒霉蛋石油商。他轻笑一声, 在对方追上来的时候直接开远了。
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孔翟伏在甲板上,目光凝望着海上玩闹的父子, 抿了抿唇。
楚尹好像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把他当成了智障。
“想什么呢?”身边传来声音, 是盛丘,孔翟没有回头,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去陪申冬?”
“他在那儿呢。”孔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艘快艇正在频繁相撞,孔翟很快发现那是申冬故意在找茬,他顿时心中疑惑:“你们都结婚那么久了,他一点都没变。”
盛丘懒洋洋道:“那是他弟弟,不知怎么突然过来了,申冬看他不顺眼,要找茬也在情理之中。”
孔翟想到楚尹昨晚要离婚的样子,突然愤懑:“情理之中?他看不顺眼的人就可以随便找茬?这是什么道理?你居然也不管管?”
盛丘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他高兴,就随他去了。”
“他高兴就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
“我宠的啊。”盛丘也回过味儿了:“你是对冬冬有什么意见?”
孔翟的目光追逐着楚尹和楚卓尔的身影,他背过身靠在甲板上,解释道:“我没有对他有意见。”
“那我明白了。”盛丘跟他一样背过身,含笑道:“楚尹跟你闹别扭了?”
“他不敢跟我闹别扭。”孔翟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很好。”
盛丘耸肩,仰起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蔚蓝的天,叹息道:“天气真好啊。”
孔翟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盛丘突然撞了他一下:“你们婚礼拖了那么久,人家二胎都给你生了,这是准备什么时候办呢?”
这件事孔翟其实也想过,怀孕的时候楚尹说等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便一直在养病,孔翟也曾提过,楚尹每次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都要跟他离婚了,想必婚礼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累赘罢了。
“他不在意婚礼的形式。”
盛丘若有所思地哦一声,道:“楚尹居然这么懂事。”
孔翟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你不要阴阳怪气。”
盛丘扭脸,看到申冬的快艇正在朝这边撞来,他没有理会孔翟,忙喊道:“小心点!去那边停!”
申冬撇了撇嘴,快艇擦过船身开了过去,加速溅起的水花弄了盛丘和孔翟一身,孔翟甩了甩袖子,眉头深锁。盛丘抹了把脸,道:“我去接冬冬了。”
“嗯。”
他湿着身子去接爱人,孔翟继续站在甲板上,没有在海上找到楚尹的身影,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申冬被盛丘拉上来抹了抹脸,申冬故意甩了甩头,又弄了盛丘一脸的水,盛丘道:“别闹,回去把衣服换了。”
“就不。”
“听话。”
“我都好久没感冒了。”
“想什么呢你?”
“我想你伺候我呀。”申冬理直气壮的把盛丘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扔掉,盛丘重新捡起来给他披上,他又一把扔掉,盛丘又捡起来……连续几次之后,申冬打了个喷嚏,终于不再闹了,被盛丘拉着走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孔翟,道:“孔老板这表情好像失恋了。”
孔翟脸色一青,扭头的时候盛丘已经把申冬给拽走了。
孔翟站着等了好一会儿,楚尹终于带着楚卓尔停了下来,孔翟立刻上前两步。
楚尹抱着楚卓尔递给了他。
孔翟把孩子接过来放下,伸手去拉楚尹,楚尹却躲过了他的手,自己撑着船翻了上来。
他接过毛巾先给楚卓尔擦了擦小脸,然后自己擦了擦头发和脖子,道:“好了,我们回去换衣服。”
楚卓尔昨天是跟比尔一起住的,但是楚尹和孔翟的房间也有他的小衣服,他牵着小家伙的手朝船舱走,走了两步发现孔翟没有跟上来,只好扭脸叫他:“干什么呢?你还接谁呀?”
孔翟一言不发地跟上来,进屋之后楚尹给楚卓尔找了衣服,楚卓尔看了一眼孔翟,对楚尹道:“爸爸,我自己换就好了,你也快换衣服吧。”
楚尹看一眼孔翟,伸手把楚卓尔的小衣服丢给了他:“给他换衣服。”
楚尹换好之后,楚卓尔刚穿好T恤,楚尹走过去,捡起裤子让楚卓尔蹬上,道:“宝贝饿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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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
“我们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了,弟弟还在家呢。”楚尹给他穿上鞋,楚卓尔立刻又朝外跑去:“我去找申一哥哥一起吃!”
楚尹站起来看孔翟,道:“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
“我昨天没睡着。”
楚尹走过来给他揉太阳穴,孔翟望着他精致的脸,双手将他抱到腿上,凑过来吻了吻他的脸颊:“你去玩快艇,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没什么精神,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柔软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顿时舒适许多,他把脸埋在楚尹怀里,楚尹的手滑下来,道:“怎么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说那样的话。”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跟我只是凑活,我就那么差劲吗?”孔翟克制地道:“不管是冯昊和邱凡,还是盛丘和申冬,他们相处的都那么融洽,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他们那样好?”
“羡慕别人是小孩才会有的想法。”楚尹的手插入他的发间,道:“孔老板,你不是小孩了。”
“我没有羡慕……”孔翟辩解,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折磨我,我那么喜欢你……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你认为你喜欢我,一直喜欢我,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吗?”楚尹突然胃疼,他叹气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呢?因为我能让你看到颜色?还是因为我欠你的?”
“你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楚尹笑出声:“哪有什么命中注定……”
孔翟收紧手臂,没有抬头,他知道自己这番话会让楚尹不齿,他们经历不同,对感情的体悟也不一样。对于楚尹来说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而他或许就像是一枚火柴,因为能够温暖楚尹,所以楚尹就跟他在一起了。可对于孔翟来说,他喜欢楚尹,毫无理由的喜欢他,胜过一切的喜欢他,他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不能失去楚尹。
窗外一片蔚蓝,游轮缓缓前行。
这就是差距。
孔翟活在理想里,而他活在现实里。
“你跟我说你外公十分个人主义,可你又何尝不是。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家人的看法,婚姻怎么可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为任何人而活,直到卓尔出世,我发现,尽管我不甘心,可我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私。我曾经提醒过你,你不是我最重要的人,跟你谈恋爱对于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管你怎么想,都影响不到我。”楚尹说:“我以为你听进去了,可事实上并没有,你只是觉得我伤害了你,而你选择的了宽容,你根本意识不到我在警告你,我希望你能做些什么。”
“我从淤泥里面爬出来,费尽心机想做人上人,并不是我有多爱钱,而是我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那么累,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不再遭人白眼,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试图融入你的家庭,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努力的经营我们的婚姻,是因为我希望自己可以过得自在一点,可是孔翟,我发现这让我感到很难受,我的努力并没有让我自己舒适放松,反而让我身心俱疲……这根本不是我要的生活。”
“你喜欢我不代表我是你的命中注,两情相悦也不可能让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楚尹的腰被他勒紧,道:“这是我要跟你离婚的原因。”
他的手去拿孔翟抱着他腰的手臂,男人搂的死紧,“不要离婚,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办婚礼,我还没告诉别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那不重要。”楚尹用力掰着他的手臂,最终也没能掰开,他无计可施,有气无力:“你不懂我要的是什么,我也给不起你要的。”
“我再说一遍,不是故意伤害你,而是陈述事实。”楚尹说:“我永远都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永远都不会。你一定要明白,我不是你理想的伴侣,你爱我十分,我顶多还你三分,多的就没有了,你如果要跟我在一起,请你默认这种不公平,停止你幼稚的把戏。”
“别那么残忍……”
“这是事实。”
楚尹掰开了他的手腕,道:“你不需要宽容我,请正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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