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嘛不出去吃?”
“我想亲手给你做一顿饭嘛!快,尝尝!”叶帆说。
“好嘞,尝尝我媳妇给我做的菜咯。这黑溜溜的是啥?”我说。
“木耳炒牛肉。怎么样?”叶帆看着我说,满脸期待。
“阿……好咸!”我吃了一口连忙吐,叶帆递过来一杯可乐。
他自个儿尝了一口说:“呀,盐放太多了!这个不要了。”
“呀,这个番茄炒蛋,这是蛋吗?”我尝了一口蛋不成蛋的番茄炒蛋,“叶帆,你番茄炒蛋不会放点糖啊!酸死了。”
“家里没准备糖。那不要吃了。来,喝碗汤。”叶帆给我盛了一碗汤。红萝卜煲猪骨汤,还加了药材,看着不错的样子。
“呀,叶帆,你丫的没放盐!”
“咦,没有放盐吗?”他拿过我的碗喝了一口。
“饭饭,你出锅前不会自己先尝一下吗?”
“我哪知道这些啊,我又没做过饭。这汤忘记放盐了。”叶帆站起来,一边拉着我一边说,“咱们出去吃!”
虽然汤菜做得很烂,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种小感动。一个大男孩,一大早起来一个人去超市买菜,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焦头烂额,只为了为我做一顿中午饭。
在外头吃过中午饭之后,叶帆带我逛了他熟悉的城市。这个城市于我而言,有点陌生,但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走过叶帆走过的路,他上过课的小学教室,嬉戏过的操场,还有他放学后经常路过的电影院,经常去的麦当劳。跟着叶帆一路走走停停,我就像在了解叶帆的过去,路过他的路,追逐着他的追逐。
路过苏宁商场的门前,有个拱形的气囊做的门,正要经过的时候,叶帆拉起了我的手,小声哼起了婚礼进行曲。
☆、真爱在身边 8
几天后,我慢慢熟悉了这座城市,有句话说,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当我正准备用生命接纳这座城市的时候,它却把我推得远远的,远远的。
某个下午,我和叶帆在大厅沙发上,一翻缠绵过后抱在一起睡着了。突然,门开了,叶帆妈妈突然回来了,我和叶帆裸体相拥的羞羞一幕被他妈妈看见了。我害怕极了,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个屋子里,消失在这座城市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叶帆的妈妈,一个高雅漂亮、上半身丰满的女人。
我们连忙抓起衣服跑回叶帆的房间,一会儿穿好衣服乖乖地回到客厅里,准备接受大难临头。只见叶帆妈妈,坐在客厅的红椅子上,一言不发,在那生闷气。我不敢面对这个女人,我说:“叶帆,我先走了。”说完我正要独自离开,被叶帆一把拽住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叶帆牵起了我的手,是的,当着他妈妈的面牵起了我的手,并且还说:“妈,这是我男朋友。”我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叶帆没有想着“明哲保身”,却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俩的关系,想着为我俩的爱正名。
叶帆妈妈瞟了我俩一眼说道:“畜生!出去!给我滚远点!”
于是,我没有理由再多呆一会,我出了门,心想:“我能去哪?”叶帆跟着出来,要来牵我的手,我一下子甩开了。他红着脸说:“我妈妈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听他这么一说,眼里突然有东西在打转。但是,我没有糊涂,我知道这时候他妈妈更需要人陪,于是我俩商量好,先在外头给我找个酒店开间房住下,叶帆则在家陪着妈妈。
晚上,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想好想叶帆,于是偷偷地溜出酒店来到叶帆的家楼下。“你若心有灵犀,此刻便知道我想你。”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就看到叶帆房间的灯亮了。
叶帆站在窗前,我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我在他家楼下路边的那棵榕树下逗留了好久好久。第二天,天微微亮,我便一个人坐上了回惠州的大客车。
中午到家后收到了叶帆的微信:“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你个逃兵!”
我给他回过去:“你怎知,我心里有多难过?不被亲人祝福的爱情是不完美的,是不幸的。也许,跟你在一起时就注定了这种不幸,不是因为你不够好,只因为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会带着你的爱,度过这个孤独又长眠的暑假,你此刻最重要的是陪伴在妈妈身边,对她来说,这是个艰难的时刻,你在她或许还能发泄,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我等你。”
任何一个妈妈,都很难理解也不愿意看到她儿子是gay吧。拥有一对开明的以及能接受儿子是gay的父母以及一个关系融洽的家庭,是一个gay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但毕竟这是少数。中国同志的最大不幸,往往来自于家庭,而不是自身,也不是另一半。
整个暑假,人过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叶帆过得怎么样了。大二开学回校,被辅导员叫去办公室。到了辅导员那,才得知,叶帆要出国念书了,要去自由女神像那一边。我没有多问,我自然明白一切皆因我而起。但是,有一个多月未见着叶帆了,很想他!
我把事情的起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杰。凌杰安慰我说,这正是考验你们爱情的时候。他还劝我把贝岗村的租房退了,免得见物伤感。可是,每当我在那个房子里,熟悉的床熟悉的他的味道,才能让我安然地睡上一觉。
我还想跟叶帆说些悄悄话。于是每一天,我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由女神要是有灵,就请把自由赐给我们吧,把叶帆还给我吧。
三个月后,自由女神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叶帆悄悄从大洋彼岸逃回来了。当看见他站在广外校门口的那一刹那,泪如泉涌。我说:“还会离开吗?”他摇摇头。
我俩从分开,再到聚首,一切源自于他家的那场风云变故。
叶帆他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几个月前应该算是富人阶层了吧。就在前年,他爸妈入股了一家金融公司,成为了大股东。这家金融公司在广州,业务范围覆盖到小额信贷、黄金理财、第三方支付、养老地产、股票投资等等。这家公司原来的创始人是个富二代,三十出头,把自家父辈多年苦心经营的电子厂,硬是成功转型为一家大型金融集团。大家都在说这个老总,年轻有为,还曾一度登上企业家杂志的封面。
一年多前,叶帆爸妈被游说加入了这家公司,一年来公司看上去蒸蒸日上,在A股一级市场和香港市场都有过PE成功案例。叶帆爸妈不仅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当了二股东,连药材生意也不做了,甚至还说服亲戚朋友也投钱进来这家当时看上去“枝繁叶茂”的金融公司。
可就在一个月前的国庆节过后,这家金融公司出事了,出大事了,创始人跑路了,携家卷款消失得无影无踪。据说,当时整个金融集团的账面资金高达几十个亿,都被掏空。
叶帆爸妈受到非常巨大的打击,整个叶家都搭进去了,不仅自己赔了身家,还连累了亲戚朋友。十月份以来,到叶帆家上门讨债的人络绎不绝,叶帆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叶阿姨受此打击,天天夜不能寐,人一下子老了许多,还曾一度倒下被送进医院。叶家把房子车子该卖的都卖了来偿还亲戚朋友。叶家爸妈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一下子崩塌。
这就是自十月份以来,叶家发生的风云变故。所以,叶帆出国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有一次,叶帆让我陪他去医院看望叶妈妈,开始我还担心如何面对叶阿姨,但当我见到叶阿姨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跟叶帆的事,比起阿姨这些日子以来承受的打击根本不值一提。叶家走到今天,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也就远离了,叶阿姨倒下了那些个亲戚也没来探望过。这些天,也就我和叶帆在医院里陪着阿姨,叶爸爸也受了打击但还能照顾自己。我能看出叶阿姨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祈求。
趁叶帆不在的空隙,叶阿姨告诉我,虽然学校同意让叶帆回国继续读大二,但叶帆不打算继续上学了,让我劝劝他。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自信和勇气,我在叶阿姨面前发誓:“阿姨,你放心,还有我呢,我保证不让叶帆辍学!”然后阿姨说:“你们的事,阿姨管不了咯。我们家叶帆,人很单纯,希望你以后不要欺负他…”“阿姨,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您也要振作,快快好起来,你若不在了,叶帆也不会开心的。”“阿姨谢谢你,但是你们这条路不好走……”
话没说完,叶帆出现了,“妈,你们在聊什么呢?”叶帆进来说道。
“来,帆儿,你坐这。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介绍下你这位朋友?”叶阿姨说。
叶帆听此言,眉开眼笑地向他妈妈介绍起我来,还在他妈妈面前一个劲地夸我如何如何优秀。经过叶帆的一番夸奖,我能感觉到,叶阿姨对我的好感有所增加。
病房里充满了愉快的气氛,我也听叶阿姨讲了很多关于叶帆小时候的事。
☆、真爱在身边 9
故事写到这里,我算是得到了叶阿姨的原谅并默许了我和叶帆『在一起』。但因为遭此家庭变故,叶帆有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做任何事情都不太像以前那么积极主动了。班里的很多事情,他都交给了副班长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