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淮看他还能跑,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小辫子没得逞,伤敌八百自损八百万了。
江子钦咬了咬牙,继续运球。
快结束了,他心想着。
他的脚踝快失去知觉了。
江子钦看了一眼郁淮,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舒了一口气,装着没事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起来了。
还有几秒。
他抽了一口气,想冲到三分线上,这样命中率可能更高一点。
算了。
他的心情突然莫名地放松了。
高强还在前面防着他。
管不了这么多了。
江子钦抬头锁定篮筐的位置,在这个几乎靠近中线的地方,定了定神,发力一跳,出手。
郁淮睁大了眼睛,看着篮球从那个又偏又远的位置不可思议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投进了篮筐。
Clean Shot!
哔——
哨声响起。
全场结束!
“我操······”郁淮被那个远距离的投篮惊呆了。
观众席一片沸腾,所有人都高呼着胜者的名字,往台下跑去。
球场上的五个人释然地笑了笑,互相击掌。
赢了。
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对手。
我们赢了。
周围的欢呼很嘈杂,但郁淮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替他诉说着心里的骄傲和激动。
他看见江子钦正看着自己,站在原地,站在他刚刚投篮的地方,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
钟瑜在后面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郁淮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江子钦朝他张开了双臂。
像是久违的,紧紧抱住了他,埋在他的颈间,嗅着他身上熟稔的气息。
郁淮憋着没哭。
他拍了拍江子钦的背,哑声道:“真棒!”
江子钦的心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他笑着,在郁淮的肩上蹭了蹭,轻声地跟他撒娇:“疼死了,郁老师~”
郁淮身形一顿,哇的一声哭了。
操你啊江子钦!别这么对我啊!我快受不了了!
“郁老师怎么还哭了?”江子钦调笑道,现在反过来安慰他了。
“我,”郁淮抽泣,觉得有些丢人,“激动······”
侯天看不下去了,觉得好笑又好玩,“嘿!”他招呼了一声,“过来列队了!”
江子钦这才松开郁淮,朝侯天招了招手,“拽我一把。”
侯天挑挑眉,走过去架着他,“怎么还真萎了?”
“要去医院看看吗?”郁淮问道。
江子钦笑着摇摇头,“旧伤,习惯了。”
站在球场中间,一大群人拍了一张合影。
江子钦站在最前面拿着奖状。
他背后是队友,身旁是所爱之人,肩上是属于青春的荣光。
篮球联赛的热潮迟迟翻不过去,加上江子钦脚崴了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于是每天都有女生到一班的窗口探病,要么假装路过匆匆一瞥,要么长时间驻足嘘寒问暖,跟逛动物园似的。
江子钦受不了了,每天都拉着窗帘。
他倒不是受不了别人看他,他是受不了别人在窗户口叽叽喳喳影响郁淮下课复习。
马上就是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的五一假期,各科老师积极布置作业,试图挽回小高考停课带来的损失。
江子钦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他的脚还没好,不过由于是旧伤,好得没那么慢,现在勉强能走路了,就是疼。
他靠在窗台上,偷偷看着正在整理笔记的郁淮。
他发现郁淮在思考的时候总喜欢转笔,转笔的速度和大脑转动的速度成正比,每天这么看着,连他也开始学着转笔了。
就是手法有那么一丝笨拙。
他算着日子,转过头问侯天:“我让你干的事呢?怎么样了?”
侯天把盒装牛奶吸得哧溜哧溜响,朝他比了个OK,“妥了!”他说道。
郁淮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干什么都不走心。
比如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想入非非,明明嘴里嚼着虾仁,下一秒筷子就夹住桌上的虾壳往嘴里送。
“唉~”他叹了一口不争气。
“怎么了?”钟瑜看着他跟范进迟迟不中举似的失落,觉得挺好笑。
郁淮皱眉,“我不是说要表白嘛~但是怎么表啊?光说不做假把式啊~”
“你连表个白都要我给你出主意啊?”钟瑜瞅了他一眼,“况且我也不会啊~”
郁淮啧了一声。
“要不你直接告诉他得了,多快好省。”钟瑜面无表情地调笑道。
“切~”郁淮相当不屑,“你还不如我呢!”
“慢慢来呗~”钟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定江子钦绷不住先表白了呢?
假期前一天早上,郁淮正准备去学校,收到了“哥哥最大”发来的一条信息。
哥哥最大:兔崽子,生日快乐!
哥哥最大:【转账】
郁淮嘿嘿一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郁淮:谢谢大佬,抱紧你!
哥哥最大:快上课去!
郁淮:收到!
郁淮收到一个大红包,一天的心情都好了。
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不过他倒没打算告诉谁。
下午上完两节课,老谷照例进教室开放假前的班会,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就嘱咐值日生值日,其他人放学回家。
郁淮既要值日又要整理上午的英语试卷,最后磨叽磨叽教室里就剩他一个健全的人了。
还有一个不那么健全的人坐在他旁边。
“你怎么还不回去?”郁淮问道。
“侯天今天手机没带,我也没带,他去门口等司机了。”江子钦说道,“待会儿他过来帮我搬点东西,我在这等着。”
郁淮点点头,“那我去送英语试卷了,送完我就直接走了?”
“行。”江子钦说,“注意安全。”
郁淮跟他道别,背上书包走人了。
他打开英语办公室的门,老师不在,他就把卷子码好了放在桌上。
余光里瞄到办公桌上的一袋好时巧克力,郁淮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去年江子钦帮他抱作业的事情。
那时候郁淮才刚刚认识江子钦,话都没说上几句,而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同桌,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郁淮抿嘴一笑,莫名地开心。
他站在桌旁,想起了自己说要表白的事情,如果他现在回教室,江子钦说不定还在那里。
如果他回去告诉江子钦,我喜欢你······
郁淮小脸一红,他不知道江子钦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步太难迈出去了,既害怕生生错过,又害怕对方会反感自己。
但是现在确实是绝好的机会,假如他拿一颗“我爱你”的好时巧克力给他,他是不是就能够会意了?
郁淮想着,蠢蠢欲动。
他真的不想再等了,他已经不想再试探了,他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差验证的那一步了。
他从那一袋巧克力里挑出了一颗“我爱你”,也顾不上英语老师介不介意了。
郁淮推门走了出去。
教学楼里十分安静,他下楼梯时脚步的声响几乎是配合着他心跳的频率。
他隐隐有些激动,感觉自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站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一班的教室就在不远的前方。
郁淮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的脚没事吧?”
郁淮身形一顿,他听到了隋嘉嘉的声音。
“没事。”江子钦的回答很简短,听不出任何情绪。
郁淮站在原地,距离江子钦的窗口很近,他突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那个,”隋嘉嘉显然有些犹豫,“篮球联赛,女生的发挥不好,幸好没影响最后的结果。”
“嗯。”
“你们打得真的很棒,我们都很骄傲。”
“谢谢。”
郁淮每听一句心跳就漏一拍,他有些怂了,总觉得······
“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能考虑一下吗?”
操的,果然。
郁淮心里突然冒起一阵无名火,扭头就走了。
他有些生气,有些委屈,有些难过,还有些自责。
他不敢听了,他不知道江子钦会怎么回答。
在他眼里,隋嘉嘉从性别上来讲,就占了优势了。
甭他妈想了。
郁淮骂道,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个大傻逼,连性别都放在一起比。
嘁。
他冷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生气。
可能是在气自己的不争气,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从没这么自卑过,也从没这么动摇过。
只是自从江子钦走进他的生活,他就逐渐开始品味到了以前没有的那种苦与乐交杂的感觉,奇怪的,却让他欲罢不能的感觉。
那个坎儿他还是没迈过去。
拉倒!你这个不争气的傻逼!
郁淮开始骂自己。
“下来吃饭!”郁涵在楼下喊了一句,没听到回应,便疑惑地上楼打开郁淮的房门,发现郁淮正趴在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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