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潮生,是喝惯了白水的人忽然尝到的那一口甜。尝过这一口甜,也就跟着无师自通了苦,才忽然发现原来过去是那么苦,苦得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许月很少哭。眼泪对他也是陌生的东西,所以液体夺眶而出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哭了。
叶潮生听见一点动静,试探地伸手摸摸许月的脸,果不其然摸到一手湿。他什么也没说,只换了个姿势让许月靠得舒服点。
许月也没有哭得很久很厉害,他的泪腺早就荒废业务了。
两个人沉默地靠在一起,听着楼底下月半时不时制造出来的动静。
“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去看一下吧。”
在月半又一次制造了个大动静以后,许月开口提议,带着一点鼻音。
叶潮生扶着许月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这些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疑罪从无,听说过吗?没有证据,你就是清白的。”
许月的嘴唇颤了颤,却没有发声。他想,叶潮生到底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感觉吧。像他那样来自一个正常的家庭,是永远不能体会他的恐慌的。
家庭和父母对一个人而言是如此重要,精神和情感的土壤,一个人一生的起点和供养都在这里。而他的那片土壤不仅荒芜板结,还是一块毒地。他对人生的隐忧早就从怕被人发现他的家庭不正常,转移到了怕他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
但这些都是叶潮生不能体会的。
这是第一次,许月开始怀疑和好这个决定。
眼下叶潮生尚还会因着这点爱意包容他相信他,但这些有多大程度上只是荷尔蒙的影响,又或是叶潮生对他的怜悯?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之后,当荷尔蒙消退怜悯也耗尽时,叶潮生还会有同样的想法吗?如果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叶潮生逐渐意识到他暴露出来的不正常的那一面,又怎么办呢?
许月不敢想下去。他抬眸看一眼眼前的男人,又在对方的目光下飞速地躲闪开。
叶潮生敏感地从许月的眼睛里捕捉到那一丝忧虑和躲闪。他忽然生出一种预感,如果他此刻不说点什么,许月好不容易敞开的那扇门就会关上了。
“就算有一天有证据证明就是你,那又怎么样?”叶潮生盯着他,“你那时被方嘉容控制,受药物影响,做什么都是不由自主的。法律上你也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我真的应该带你去第一监狱来个一日游。”
许月眼里闪过不解。
“去了你就会知道,你和那些真正的垃圾的区别。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吗?”叶潮生语气诚恳,“真正的变态,从来不会害怕自己是个变态。”
叶潮生想到了什么,笑起来又接着说:“再说,你要真的害怕,那警察叔叔可要把你拴住,好一辈子看着你了。”
许月沉默了几秒,抬起头,准确地找到对方的唇,轻轻地印了下去。
他想,就这样吧,都去他妈的吧。
他不熟练地在对方的唇上轻咬舔吮,没个轻重。叶潮生顺从地打开唇关,加深了这个吻。
许月的主动让这个吻多了一层说不清的快感,叶潮生很快绷不住了,开始不正经地动手动脚。
许月穿的家居服还是叶潮生的,这点认知重重地挑逗着空虚老男人那根脆弱的神经。叶潮生舔着许月脖子上的一块皮肤,嘴里含糊不清:“宝贝儿,帮个忙吧?”
许月轻轻嗯了一声。
…………
释放出来的瞬间,许月整个人都失神了。他过了许久才从灭顶的快感中解脱出来,猛然想起刚才叶潮生完全没有被照顾到。他慌慌张张地转过身,顾不上身体|哧|裸|的羞耻:“你还没……我我帮你吧。”
叶潮生急忙握住许月伸过来的手,救下自己的小兄弟。这场晴事开始不久他就意识到,自己离桌上有饭炕上有人的日子还远得很,许月的技术实在是差到发指,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自渎的经验,否则,怎么会使出老农搓苞米的劲儿啊。
叶潮生尴尬地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生硬地扭转话题,一脚刹下这辆开往地狱的车:“我突然想起来,汪旭下午跟我说苗语的诊断可能不太对劲。”
一谈起工作,许月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怎么,他也觉得吗?”
叶潮生有些意外,挑眉:“你们都觉得不对劲?”
许月抓过床头揉成一团的家居服穿上,说:“我没有诊断精神疾病的资格,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苗语没去过医院,徐静萍有诊断权吗?”
“你怀疑她非法行医?”
“不好说。我觉得你们得查查她。”
叶潮生叶也坐了起来:“明天先把苗语的咨询记录送到专家那去,回头就让他们查查徐静萍。”他比许月齐整些,就脱了条裤子,这会慢条斯理地往上套,一抬头,看见许月期期艾艾地站在床边看着他,想说又说不出的样子。他顺着许月的目光往身旁一瞅,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大团纸巾。
许月舔舔嘴唇:“那什么,我去扔了吧。”纯情之程度,坐实了他在叶潮生心中母胎处男的猜测。
“别呀,”叶潮生冲他眨眨眼,伸手拿起那团纸,“第一次,要珍藏的。”
许月的脸腾地一下子红透了,手忙脚乱地胡乱扣上衣服扣子,劈手夺过那团纸,噔噔噔蹬地下楼了。
许月第二天还是被叶潮生硬拖去局里了。他去了发现大家果然像叶潮生说的那样,忙得根本没工夫上网看新闻,见到他毫无异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叶潮生前脚刚进办公室,马勤的电话后脚就跟来了。
他们在饶城碰到的阻力,异乎寻常的大。
从小楼里“解救”出来的八个女孩,全部被绕城市局接了过去。马勤提出要见见这几个孩子,绕城市局以孩子状态不好不适合为由回绝了他。
“我看他们现在八成是想把这个事按下去,不叫查,稀里糊涂的过去就完了。”马勤说,“不然查下去,福利院囚禁来路不明的儿童,可能还有人|口|交|易|,那他们整个民政系统都要完蛋了。叶队,怎么办?”
叶潮生咔哒咔哒地按圆珠笔的笔头,心里一把无名火:“我们现在手上只有两张照片,但照片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人像对比本来就失误率,那边一定会用这个理由驳回的。证据不足,廖局不会同意的。除非能证明方利和苗季这边有更多的关系……”
他说着,忽然有了主意,匆匆安抚马勤两句,挂掉电话,走出小办公室:“汪旭呢?”
“好像刚才出去送材料了吧?”
叶潮生说:“赶紧把方利福利院的捐助名单和苗季的客户联系人,交叉对比一下。重点查查有重叠的几个人。”
办公室里的人得令立刻忙了起来。
叶潮生往许月身上看了几眼,许月还在研究苗语的两幅画,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让叶潮生忽然想起昨天那一场晴事。他身体的一部分被叶潮生握在手心里,像一条渴求水的鱼,缺乏血色的嘴唇张开轻轻喘息着,低低地呼喊他的名字。那副脆弱的样子,令人怜爱又迷醉。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天保佑不要锁我
☆、玩偶之家 二十三
许月从无意间抬头,恰好对上某个当众发情的老男人炙热的眼神,不由地一顿,脸颊红了红。
叶潮生昨天顺理成章地登床入室,腆着脸把寝具从书房搬回了跃层上的卧室。他还算安分,老老实实地拉着人睡了一夜,早晨起来旗帜高竖也没惊动许月,自己悄悄去厕所解决了。
也许是旁边有个人多了点生气,也许是叶潮生身上令他安心的气息,没有电视广告的噪声当背景,许月也顺顺利利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让他有些意外,同时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许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叶潮生走过来,半靠上许月的桌子。
许月把桌上的两幅画往叶潮生面前推了推:“你还记得苗季的婚戒丢了吗?”
叶潮生“嗯”了一声,又补充:“唐兰的还在。”
“那法医把唐兰的戒指拿下来了吗?”
叶潮生倒没想过这个,转身从档案柜里拿出这个案子的法医资料,一张张翻过去,在其中一页停下。他自己仔细看了看,又把资料递到许月面前。
不锈钢制的冰冷工作台上躺着面色惨白的女人,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在拍照后被摘下。她的双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得圆润。
许月从资料上抬头:“苗季有戒指的压痕,但他的戒指被拿走了。唐兰带着婚戒,手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凶手想表达什么?”叶潮生盯着照片。
许月没有回答他,转而拿起案发现场发现的那幅画:“这幅画拿给任何一个心理医生咨询师去解读,他们都会告诉你画画的人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画上每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元素,都以最积极正面的形象表达了出来。”
叶潮生皱起眉头:“真的有人能画出这种心理学意义上的完美房树人吗?”
“这个问题……”许月笑了,看着他,“如果你让我画,我大概也会画成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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