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宁诗已经失去了她的糖果权杖,我不会再随她揉搓。
可时过境迁,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关于孩子,空口无凭,你要我怎么信你?”我沉默半晌道。
她嗤笑着掏出手机,捣鼓一阵,将屏幕朝向我。我看到那上面是个七八岁男孩子的照片,激动地一下子倾身要去夺她的手机,被她先一步收了回去。
她将手机放回包包里:“只要半年,半年后我就带他来见你。你是beta,嫁给一个alpha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一场百利无一害的婚礼,之后你可以得到旁人难以企及的金钱和名誉,甚至与你的孩子父子团圆。宁郁,我是你的话我在半小时前就同意了。”
我咬着唇手心汗湿,脑海里都是那个孩子的身影。年龄差不多,长相虽然没看清,但似乎是个漂亮的男孩子,难道……宁诗当年真的没把孩子处理掉?
我喝了一大口自己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为什么是我?朱璃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十年前我跟随宁诗进到朱家,第一次见到朱璃时,我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子,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美丽的omega。
朱家正正经经的嫡子,又是个Omega,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选择我?难不成宋柏劳还记挂着学生时代那些恩怨,誓不与朱璃成婚?
那他该更看不上我才对,毕竟我与他的过节更大。
“朱璃?”宁诗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很难想象她优雅的红唇中能吐出这样刻薄的话语,“与夏家敲定婚事后,那个小贱人一时忘形去酒吧狂欢,结果发情期提前到来,在厕所稀里糊涂就被别的alpha标记了。平时装得像模像样,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婊子。”
看来我不在朱家的这些年,他们两个的战争依然激烈。那个漂亮、聪明的朱璃竟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实在让我难以想象。
“可我甚至不姓朱。”
宁诗不以为然:“宋柏劳也不姓夏。”
“他是夏家正儿八经的继子,我不是。”
宁夫人容貌出色,谈吐不凡,很受上流人士的喜爱。最终找到朱云生这个归宿,她也算花了不少手段。可惜朱云生同很多alpha一样,什么都给,就是不给名分。因此她到现在还是有名无份,只是朱云生的情人。
我一个情人的儿子,就是要代表朱家出嫁,又哪里来的资格?
宁诗自然地抚上自己的项链,笑得璀璨生姿:“你答应了,云生就会娶我入门。”
我明白了,我是她嫁入豪门的通行证。
她钻营十几年,努力了那么久,绝无可能放弃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她会不择手段地让我同意这门婚事,威胁、利诱说不准都只是她的开胃菜。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我试探着问她。
宁诗挑挑眉,明明是在笑,眼神却很冷:“宁郁,你既然问到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因为你,我已经错失过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你再搞砸,让我在朱家难做,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不会想知道我要怎么对你,还有你那个孩子的。”
“ 别,别动他!”只是短短十分钟,我便完全相信了她关于孩子的说辞。
我害怕极了。我害怕宁诗这七年没有好好对他,更害怕将来他会成为第二个我。
“当然,你乖乖的,这些都不会发生。”宁诗许是看我脸色不对,很快又缓和了语气,“宋柏劳有什么不好呢?他都不介意你是beta,你能嫁给他,是多少omega求也求不来的事,你该感到幸运,懂得知足。”
我一下攥紧双手,心脏剧烈的鼓动差点冲破胸腔。
“他不会娶我的。”
宁诗道:“可是他同意了。”
我惊诧地瞪大眼,整个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好久不见~此文为幻想架空,文里的私设均与现实生物学无关。
第二章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原罪,生而为人或许就是我的原罪。】
我的小腹和后腰上各有一道纹身,原本是为了遮掩剖腹的竖切伤口被宁诗硬拖去纹的。她的意思大概是纹点花啊草啊盖住疤就行,我却偷偷让刺青师纹了一道更狰狞的伤疤——破开的皮肉,鲜红的肌理,乱七八糟的粗糙针脚,就像被人用利剑贯穿了身体。
这简直是在赤裸裸地与宁诗对着干,她愤怒地盯着我的身体,狠狠甩了我一巴掌,骂我是不思进取的废物,然后将身无分文的我丢在了偏僻的刺青店门口。要不是同样在店里纹身的梁秋阳见我可怜慷慨解囊,我恐怕就要被刺青店主以“霸王纹身”为由扭送警察局了。
别说宁诗不能理解,连我都无法理解自己那一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孩子,也没有想过要生下他,但当他真的离去时,我又觉得无法释怀。
梁秋阳说那可能是因为我的“母性”本能,我觉得他说得不对,那可能只是我的矫情。我矫情的认为,自己不应该忘记。
“驯养我吧。我不过是成千上万只狐狸中的其中一只,跟别的没什么不同。你要是驯养了我,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你独一无二的狐狸。”
我调整了下摄像头,让镜头能更好的对焦到我肩膀以下的部位。
“不好意思,昨天做饭时手受伤了,不能碰水,只能改做播音主播了。”我伸出手,给镜头后为数不多的几名观众展示左手食指上的创可贴。
伤口就在指关节处,侧面两厘米左右的一道,不算深,但昨天流了不少血。
作为一名烘焙师,整日与厨房打交道,终日打雁反叫雁啄瞎了眼,这一切还要怪宋柏劳。
我做饭时习惯开着电视,这样能让屋子里有些人气。一般是新闻之类的,有时候也会看些比较闹的综艺。
昨天我正削一枚土豆,突然从新闻男主播口中听到了“宋柏劳”三个字,手一快,刀锋贴着果肉劈进了肉里,还好我及时收住了力,不然怕是要去医院挂急诊。
我冲进客厅猛抽纸巾压住伤口,耳边听到了更多的内容。夏家当家人因病去世,作为继子,宋柏劳继承了夏家旗下所有的产业,一举成了百亿富豪榜最年轻的黄金单身汉。
怪不得朱家不愿放过这个香馍馍,换人也要与搭上这艘大船。
“只是小伤,给我两天就能好。”
两年前被吊销烘焙师资格证后,我就一直在一家叫做“琥珀”的直播平台上直播蛋糕制作过程,人气不算高,与琥珀其它大热游戏主播不能比,但勉强糊口还能做到。不过年前因为有人爆出我曾经在国际蛋糕大赛上抄袭别的选手的事,直播间的人气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特别是那位“受害者”很快也在琥珀开了直播。
各类创意赛事、艺术类职业一向是Omega的专属领域,没人会相信一个beta的辩解。宁诗有句话说对了,成人不在乎过程,大家只看结果。
这个世界,如果说a是国王,o是王后,那么b大概是只配给他们提鞋的仆人吧。
屏幕右侧滚动的留言墙上稀稀拉拉多出来几条评论,都是让我注意安全的,同时直播间的人数肉眼可见的开始下降。
果然还是不行啊。我一个直播做蛋糕的,既不露脸,也没有什么搞笑天分,本来名声就不好,突然不做蛋糕改读儿童读物,不是作死是什么。
明天看来就算手没好也要接着直播了。
“嗯,我会注意安全的。那我接着念……” 心里叹息一声,我将平摊在桌上的书本又翻了一页。
故事书念到1/3,我和在线的几个观众告别下了直播。说了一下午的话,我有点口干舌燥,去冰箱开了一罐冰啤。
喝了几大口,拎着易拉罐回到电脑桌前。刚打开浏览器,随意游览了几个常去的网站,右下角突然跳出来一个新闻视窗。
——夏盛集团董事长宋柏劳或会在今年内与朱氏木业公子朱璃完婚。
我没有防备,手一颤,滑动鼠标的动作太迅猛,碰翻了一旁的易拉罐。冒着泡沫的酒液瞬间倾倒下来,洒满了键盘。
媒体的消息倒是很精准,“宋柏劳”、“今年内”、“与朱氏木业公子”、“完婚”,都对了,就是对象没搞准。
要嫁给宋柏劳的不是朱璃,是我。
酒液顺着桌面滴落,我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之后赶忙抽取纸巾擦拭键盘,关闭系统。折腾了老半天,手忙脚乱的才总算将电脑收拾干净。
刚要明天带伤上阵,这下却连吃饭的工具都没有了……
我索性打开手机账号上琥珀请了一天假,打算先晾一晚电脑,明天看看能不能照常运行,如果不能再去维修。
到了第二天,我怀着期待与忐忑,慎重地按下电脑起动键。等了半天,显示屏毫无反应,平静的犹如深夜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
“果然坏了……”我垮下肩,长长叹了口气,吃过午饭后认命地带着电脑去了专卖店维修。
最近天气都不太好,出门前我看了天气预报,多云有小雨。
自从我在家搞直播后就已经渐渐不大出门了,家里连把伞都找不出。我看窗外除了云层厚实了点,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雨,抱着一丝侥幸放弃了找伞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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