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所云，扶着倒在他身上的许忘知的手臂，迟钝地想，这姿势是不是不太对劲。
许忘知的状态不比陆煁好多少，他跨坐在对方身上，最后的清醒是用手掌撑住地面，以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施压给陆煁。
摔倒前陆煁问的问题还盘旋在许忘知的脑海里，他分辨不清陆煁的重点是放在“他的眼睛很好看”，还是“为什么不戴隐形眼镜”。
曾经也有人说过他眼睛好看的，像在黑色的瞳仁中铺了条银河。然而此时，鼻尖尽是浓烈的酒味，眼中银河的每颗恒星都藏着陆煁的身影，他已经无法想起那个曾夸赞过他的人是谁了。
08
许忘知后知后觉地回答：“我一戴隐形眼镜就流眼泪，不适合我。”
陆煁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推推压在身上的人，哑声道：“你先起来……我要上厕所……”
“啊，不好意思。”许忘知眯了眯眼，翻到一边坐了起来，忘了地面一大摊的酒液。
第5章 好吃不过饺子
01
陆煁上厕所放完水，湿透的T恤粘着身子让他感觉特别难受，他顺便把T恤脱下来随手扔到浴室的衣篓里。
拉开门出去，许忘知还坐在地上，陆煁要过去扶他，他红着脸止住对方：“你别过来！”
“怎么了小知知？”陆煁的状态也不比许忘知好多少，他指着许忘知地上那滩酒胡言乱语，“你尿裤子了是不是？”
“你进房去！别站这！”许忘知从地上爬起来，裤子连着内裤湿淋淋地贴在屁股上，勾勒出一条诱人的曲线。
他脑袋不清醒，对自己尿裤子的行为信以为真，只觉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让陆煁看到，况且眼前有三个陆煁，三个光着膀子的陆煁。
“快进房去！”他催促道。
陆煁头晕目眩，早就想找地方躺下：“好好好，我进我进。”
他晃着身子转身摸进卧室，连卧室灯都没开，摸到柔软的床铺直接爬了上去，抱着被子就闭上了眼。
客厅里，许忘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走进浴室。他脱掉衣服站到淋浴间里，打开水阀凭感觉调了水温，将身子冲刷了个干净。
往脸上拍水时许忘知想起自己忘了拿睡衣进来，他朝门外喊了两声陆煁的名字，没人回应，他想对方大概是回去了，便放心大胆地走了出去，拐进卧室沾到枕头睡了过去。
全然不知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还有个呼呼大睡的人。
02
半夜许忘知感到冷，他迷迷糊糊地想扯被子盖，摸遍了周围都没把被子摸到手，倒是摸到了一个暖乎乎的东西，他拱着身子钻过去，那东西仿佛有感应似的把他紧紧抱住了。
梦中许忘知隐约觉出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是什么，索性便没再想，怎么舒服就怎么睡。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许忘知先被尿憋醒了。
经过八小时的充足睡眠，他的精神完全恢复过来，正因为如此，纵使睁开眼时卧室里还是一片黑暗，他的感官也足以让他的脑子彻底清醒。
03
他的听觉告诉他，耳边的呼吸声证明身边还有个人。
他的触觉告诉他，他被这个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等视线适应黑暗后，他机械地转过了脑袋。
他的视觉告诉他，这个人是陆煁，光着膀子的陆煁，认识不到半个月，且是他撩人计划中的主角，陆煁。
04
众所周知，男人清早起床，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往日这种情况下，许忘知都会尽快让哥们儿平静下来，如果是在不用上班的时候，他大可有兴致和自己的哥们儿玩玩。
然而，今天不是休息日，他的哥们儿也不是瞎玩玩就能罢休。
哥们儿不冷静没事，他能让自己的心冷静。
许忘知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回忆昨晚的事情，奈何脑子都想破了也只能把记忆停留在自己开第三罐酒的那一刻，再后来的事情像梦境又像真实发生过。
陆煁的鼻息轻轻地喷洒在许忘知的脖子上，他动了动身子，把陆煁横在他身上的胳膊拿开，扯过被对方踢到床尾的被子给他盖上。
他呼出一口气，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走出卧室时带上了门。
客厅里还亮着灯，桌上地上的狼藉一片相当惨不忍睹。
许忘知的脑袋隐隐作痛，他抱着衣服奔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衣篓里堆着脏衣服，他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和陆煁的衣服混在一起，湿答答的，透着一股浓重的酒味。
05
他终于想起昨晚的事了。
06
今天你家没营业。
放学后，八卦团惆怅地坐在你家门口的小台阶上，毛戎戎托着腮难过：“我还想买那个流氓兔抱枕呢。”
脆皮鸭女孩翻着暑假时去台北旅游带回来的漫画，怪神秘地说：“我觉着吧，老板今天不开店是有原因的。”
三个女孩的头凑在一起，脆皮鸭女孩小声道：“我之前就怀疑了，许老师和老板肯定有一腿，他们昨晚……”她把漫画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另外两人看，孩童稚嫩的脸上奇迹般的露出了姨母笑。
“我站许老师攻！”家有矿女孩说。
“加一！”毛戎戎举手。
脆皮鸭女孩头头是道地分析：“当然是许老师攻呀，你们看今天许老师还神采奕奕的呢。”
07
神采奕奕的许老师今天一个人下班。
神采奕奕完全是八卦团臆想的，许忘知一整天心思都不在工作上，所幸今儿课不多，上午一节下午一节，还都是复习课，国庆后要进行月考，他甩了复习卷给学生做，自己坐在讲台上发呆。
回味早上起床时和陆煁相拥的感觉。
他不是什么思想纯洁的男人，从认清自己性向的那刻起，他就对xing抱有幻想，文质彬彬的形象只是他遮掩自己内心的外衣。
说起来，他想辞职是因为这份工作太安定，天天两点一线，做着日复一日的事情，枯燥无味是一回事，办公室里都是女老师，上课又要面对叽叽喳喳的学生，与有魅力的成年男性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上班都成了无趣的事。
和陆煁的相识可以说是给生活注入点动力，人家说单身久了连看只狗都眉清目秀，陆煁又不是狗，况且还相貌堂堂，不动心就不是许忘知了。
但他怕啊，他自个是弯的，不代表陆煁也是，昨晚这么睡在一起，要是陆煁醒来后误会了昨晚的事，并且有了膈应的心理，他们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还怎么实施撩人计划？
许忘知和陆煁没有交换过手机号或者微信，他就盼着能早点下班找对方解释清楚，结果今天你家没营业。
许忘知行色匆匆回到家里，家里人影儿都不见一个，更是给了他双重打击。
再鼓起勇气下去四楼按陆煁家的门铃，按了几分钟都没人来开门，双重打击升级到三重打击。
许忘知颓了。
08
“祝大哥和嫂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添丁发财！”陆煁一杯酒闷下去，举起空酒杯给大家看。
他哥陆琰带头鼓掌，新娘子坐在旁边笑弯了腰。
陆煁的姑妈在边上猛使眼色：“煁煁，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最后一口酒差点喷出来，陆煁就知道来参加大哥的婚礼准会被当成重点关注对象，他摆摆手，说：“不急不急，工作重要。”
“开个小店算什么工作，去你哥公司上班吧，才像个正经人。”陆煁他妈甘如饴逮着机会说教，陆煁垮下脸：“妈……”
“行了行了，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毛孩，学什么人西装革履的……”甘如饴喋喋不休，陆煁夹了块肉多的烧鹅进她的碗里，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饭后陆煁逃回了自己的家，脱掉西装衬衫泡进浴池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找什么正经工作啊，他是个躁动分子，正儿八经地去大企业上班等同于要了他的命。
谈什么女朋友啊，他就是个弯的，要找也是找男朋友，像最近认识的许老师就不错。
想到许忘知，陆煁乐得笑出了声。他今早在许忘知家睡到自然醒，出来客厅还看到餐桌上有对方给他煮的饺子。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小知，既然小知还没能玩到手，就先吃小知做的饺子。
所以为什么说他眼光好呢，他看上的许忘知就是够体贴，在浴室里为他放好了新的牙刷和漱口杯不说，连合码数的干净衣服都给他准备好了。
泡完澡，陆煁洗了两个苹果，屁颠屁颠地跑上五楼去按许忘知家的门铃。
09
从猫眼里看见陆煁的脸时，许忘知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刚洗完澡，身上仅披了件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袒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要多xing感有多xing感。
正想让对方在门外稍等片刻好让他去换个衣服，许忘知又改变了想法。
盼了这么久不正是想盼个男朋友嘛，这时候有什么好退缩好避讳的？恰好用这个机会来试探试探对方也好。
许忘知开了门，无视陆煁直愣愣的目光，笑着把对方迎进了门：“醒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