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他了。他始终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爱的人。我不想再恨他了。”
女人的身影冲进了火里。程思觉得心脏都是空空的。
孩子?或许连原谅都没有资格,那已经是另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他的脚有些麻,周围已经是各种大喊大叫。有人嚷着报警,有人嚷着救人……
程思什么都听不见。直到有个人被女鬼扶着出来。只有程思看得见,在其他人眼里,那个男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
只是他却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许由。程思感觉到哪里出错了。
“他是谁?”他记得这张脸,脸熟,但是想不起名字。
“许由。”夏小l美惊讶,程思的口气很不好。
“你说他是许由!?谁告诉你他是许由的!”
“他和我说的……”
程思双眼通红。许由还在上面!一定!他想找手机,但手机找不到。程思疯了一般就要上去。错了错了。女人救回来的根本不是许由。
女鬼被程思满身的阴森吓住,她喊住跑到一半的程思。
“如果你找的是那个人……”
程思猛回头。女鬼骇然,程思的眼神冷的比她死的时候还要冰冷,她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到了。”
“我知道了。”
灼热吞噬了程思的躯体,还好他烧不死,只是有些地方烧焦了。死不了就行。程思一个个房间找许由。
“许由!”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咳咳。你去哪里了!”许由一边咳嗽着,一边生气吼出这一句,样子十分不好看,头发都烧焦了。整个人处于极度暴怒的状态。这里不知怎么就着火了,他去找程思。打给程思电话,听到电话响就去找,没想到只有手机没有人。
紧接着火势就汹涌到完全没有退路的状态,他几乎因为窒息而昏迷过去,只是求生的意志维持着。
“快我跟我下去。”
“我在这里。”程思飞扑过去,撞进许由的怀里,把意识已经迷离的许由撞了个七荤八素。只是下去的路已经没有了。
程思眼神一狠,把因为窒息意识不清的许由头蒙住,一下敲碎玻璃,竟然直接从顶楼跳了下来。只是幸好,没有人看到,落在了背面的绿化带中。
消防队员已经到场出动,开始扑灭火势。
女鬼站在程思背后。
程思声音很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你错了。”
他也错了。无论如何,他对这个男人始终都是爱多过于恨。无论那些爱被埋藏得有多么深,无论恨有多浓。
“对不起。”女鬼点点头,才想起程思背对着她,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切。这场离奇的由她主导的大火,人间的司法无法处罚,但阴间可以,她要去接受处罚。在阳间流浪了这么久,是时候了。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牵着她的胳膊,看到程思身上的死气稍微震惊了一下,不过程思不在他们的勾魂册里,自然不归他们管。
“‘新人’,该上路了!”黑白无常催促夏小l美。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女鬼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对程思道,“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听到他一直在叫程思……”
程思再也控制不住,趴在许由身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
☆、20
《头条!XX医院大火幸无人遇难!》
许冠英阴沉着脸色将报纸重重地放到桌上,将桌上的茶杯一震,碧绿的茶水倾倒,流了一桌,洇湿l了报纸上的字迹与占据半个板块的图片。
远处大火的医院反成了照片里衬托的背景,躺在地上的人分明是他的儿子,而在他身上还趴着一个哭泣的男孩。男孩仅仅露了一个侧脸,也能看出相貌极好。
“我这个儿子啊……”许冠英叹口气,才收敛了眉间的锋芒,对面前的人说,“竟然出了事也不跟我这个父亲说。”
姜恒站得笔直,闻言立刻道:“那是怕许叔你担心呢。”这对话的压力是真大呀。叔叔,你要问啥就快点问吧。
“要真是这样就好咯。”
“呵呵。哪能啊,上阵亲父子,许由他就是犟,能明白您的苦心。我会替叔叔您好好照顾他的。”姜恒立刻打包票。
“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当然好。只不过……”许冠英点了点报纸上哭成泪人的少年,“我看这个男孩未免和我的儿子关系有些好过头了点。”
“这个……许由收养了他对他算有恩,感情好是应该的。”姜恒额头冒冷汗。
许叔这次也太敏锐了吧,按理说一般人没接触过这方面也想不到这块来的,许叔怎么一眼就往这路子上想。难不成是有人嚼舌根。是谁?他不同意许由对一个男孩太上心,不代表他的兄弟就能被被人嚼舌根。
“是吗?那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了。我就一个儿子,当然是希望他走上正途……他好大人了,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许冠英笑着说,“你知道。他一向不听我的话,我要是给他介绍对象,他绝对不会搭理。”
“我明白了。”姜恒点点头,“许叔你放心,我看到脾气好的家世清白的一定给许由留心。”
许冠英点点头赞许:“只要人是好的,家里条件差些都不打紧。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不图什么,只要对他贴心……”
“一定一定!”姜恒点头如捣蒜,“许由还在医院,那我现在去看看他了啊。您放心,这回医院绝对不会再出事的。”待在医院里都能出事,姜恒真是服了许由的运气。
许冠英摆摆手,姜恒一抹额头冷汗脚底抹油溜了。许冠英一个人坐了一会,思量一会去厨房让人多做点许由爱吃的让人送过去。
“小琦呢,回来了没有。这酥酪太甜小由不喜欢,但他爱吃,给他端去。”许冠英看到叠子的酥酪想到便说。
“琦少爷刚放学回来。”厨师长说。
刘琦是许冠英好朋友的儿子。他的朋友因为某些原因去世后,留下孤儿寡母两人。刘琦的母亲回了老家,他一个人在这里念书,一直住在许冠英家里。
刘琦的书包还没放下,眼睛里只盯着桌上那张报纸。这个人他见过。刘琦的目光落在程思的侧脸上,有意避开了程思和许由贴得紧紧的地方。
好羡慕好嫉妒。
许由哥从来都不理他,而且很不喜欢他。他也好想可以跟许由哥玩得这么好。从小到大他都很崇拜许由哥。
“小琦回来了?”许冠英的声音传来,刘琦立刻将报纸一下子抓起来藏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恒将带来的饭菜放到桌上,扫了房间一眼,卫生间的灯也是关的。
“你们家那小孩呢?你都受伤了,怎么都不见他来陪你,真没良心。”
“你胡说什么。他还要上学呢,这会刚放学。”许由本来就烦躁。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简直倒霉透顶,和医院是不是签了包月服务,怎么见天的就往医院躺。
“哟。你都受伤了,他还安心上课!小没良心。”姜恒更加阴阳怪气。他接了许冠英那边的差事,就是要盯紧这边的情况。他心里矛盾呀,这两人关系太好,他紧张。关系不好他又为兄弟光付出不回报叫屈,整个是无事忙。
许由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整天阴阳怪气的,不干正事。他忙着呢,没空搭理这神经病。许由躺在病床l上还得看文件。
过了半晌,白任飞和程思一起进来了。白任飞去学校接他来的。
这天气还没凉快,程思已经穿得老厚。外套长裤,头上戴着帽子,手里套着手套。和一身清凉的白任飞形成鲜明对比。
许由签名的手一顿,看了眼窗外。大好晴天,气温三十度以上。
“过来了?穿这么多不热?”
程思立刻摇头,不热不热。站得远远的,就是不靠近一步。许由眯着眼睛看他心虚的表情。
昨晚上他找到程思吼晕过去后很多事都不知道了,怎么下来的也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中,听到程思哭了很久。
这个哭包。一定吓坏了。凶起来跟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哭起来就变成软l绵绵小白兔。他十分没义气地把两个特地看他的朋友赶走。姜恒还不愿意走呢。他当然不愿意走,病人多脆弱。等他们走了,这嘘寒问暖一下,这两人感情还不得精进许多。
而且姜恒一点都不信许由的节操。小可怜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了。许由这货要是开窍了,那不得勾搭成奸!
“你再磨磨唧唧的,这不是逼着许由开窍吗?”白任飞不咸不淡插了一句。姜恒一听,是这个理呀,立马走人了。白任飞嗤笑一声,沙雕一只。他倒是觉得程思这小孩挺可爱的,人看着也白白净净。
等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的时候,许由才硬l邦l邦说了一句。
“怕什么?我又没死。”
程思抬眼看他,苍白的小l脸带着受惊过度的憔悴。昨晚的事都怪他。他错怪许由了。或许上辈子就是他偏听偏信。那么上辈子为什么不能多给许由一点信心相信他呢。
而且许由昨晚上之所以会困在火场,还是因为他的手指骨原因。
那根手指骨让许由可以不受鬼魅所迷惑,否则早就随着其他病人到下面一层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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