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栩走出考场时非常自信，他对李楠说：“朋友我跟你们讲，这次成绩不提高二十名，大哥直播倒悬打飞机！”
九班同学一齐鼓掌：“杜大帅到时候记得发一个直播间地址，我们给你刷礼物！”
杜栩竖起中指：“小小中指，不成敬意。”
“我觉得杜栩肯定能考好。”熊婉微笑道，“他这几天学习都学到很晚呢。”
熊婉是在期初考试前转来九班的，本来她可以不参加期初考试，但她本人说想试一试自己的水平，在老师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然而在九班的一部分同学面前，她的好感度刷得就稍微有些困难了——
这位姑娘话里话外都在明示自己和杜栩住在一起，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刚转来不到三天，连外班都有人知道她和杜栩是小学同学。
此时她说的话除了小半个教室的颜狗，基本没人附和，给她捧场的男生们见班长和学委都在眼观鼻鼻观心，就连平时最爱凑热闹的冯卓林和高奇斌都在埋头苦读，调侃声也渐渐低下去，很快在小强主任来巡查时给主任展示了一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图”，得到了主任的大力赞扬。
吴主任在教室转了一圈，在熊婉身边停下，“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的。”熊婉微笑回答，“九班的同学们很友好，帮了我不少忙。”
她的座位相对靠后，九班的座位都是上学期开学时同学们自己选的，原本只有高奇斌旁边有个空位，但熊婉说自己视力不是很好，希望和前排同学换个座位。李微当场点了杜栩，想让他换到后面，杜栩和高奇斌身高差不多，如果按身高排的话他们两个都得在后排乘凉区呆着。
然而杜栩不高兴了，抱着他同桌的胳膊，扬言自己就要吊死在这棵小树苗上。
不过美女总是有特权，杜栩不乐意换，还是有愿意让出自己位置的男生。
“那就好。”吴晓强点点头，又想起来自己听到的谣言，淡淡地提醒一句，“不过学生的任务还是学习，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等你们上了大学，翘课谈恋爱都没人管。”
熊婉：“……知道了，谢谢主任。”
杜栩从来没有如此深爱过小强主任对早恋的严打政策，看向主任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把吴晓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虞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下午的体育课虞瑜照旧留在教室补觉，杜栩磨了半天他都不肯走，只能泪流满面地被李楠和庄何架着下楼去体育老师面前刷存在感。
开学的体育课总是要象征性地讲点实用的，体育老师讲了二十分钟的篮球技巧，剩下的时间写作自主练习，读作自由活动。
“我去买点水，杜栩你有什么想喝的吗？”熊婉偷偷喷了香水，木质香的前调中带了点清冷的焚香味儿，熏得杜栩差点打喷嚏。
杜栩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不用给我带，我不渴。”
熊婉站起来的时候悄悄给旁边的同学使了个眼色，那位同学收到熊婉的暗示，隔着两个人敲了敲杜栩的肩膀，“杜大帅，你是不是对她太冷淡了？好歹人家也是个女生啊，还对你有意思！”
杜栩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住我家，天天一起上下学，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还和人家说说笑笑玩暧昧，然而我根本不喜欢她——你觉得合适吗？”
住在同一屋檐下、说笑打闹培养感情、再加上一方并没有谈恋爱的意思，三方搅合两下倒锅里可以炖一锅大杂烩了，除了一个“乱”字找不出别的形容词，假设杜栩是个渣男，那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备胎培养教学现场。
那位同学想了想，果断叛变：“是挺不合适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她没告白过啊……估计她自己也知道，告白了就是死路一条。”杜栩半死不活地把脸埋在膝盖上，“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死也比这么暧昧不清地吊着强。”
“然而你还活着。”李楠叹了口气，“熊婉同学可能是觉得大部分男性都会喜欢上经常和自己聊天的女生……”
杜栩打断他：“但是大部分男性绝对不会喜欢上经常告你黑状的女生！”
围过来的都是当初杜栩宣扬自己性向时在场的男生，以及几位从高奇斌那里间接得知某些“真相”的女生。
田金鑫小心翼翼地问：“杜大帅，你不会……要直回去了吧？”
杜栩不满地反驳：“靠！说了多少遍了，大哥是弯的！陨石撞地球都撞不直我！”
李楠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
“她和我妈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了你知道吗？”提到这个，杜栩顿时满脸痛不欲生，“天天吃完饭坐一起嗑瓜子唠嗑，我感觉哪怕她说我在学校把小强头发薅秃了我妈也能信，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懂了。”高奇斌同情地拍拍他的后背，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你白天在学校出个柜，你妈晚上就能拎着菜刀绕东城区追杀你，上演一场生死时速版的《速度与激情》。”
郝葭小声问：“杜大帅，你妈对同性恋怎么看？”
“知道了我还用得着这么头疼吗？”杜栩苦恼地挠头，“我这边为了将来出柜顺利，可劲儿拽着虞瑜去我妈面前刷好感，结果熊婉一来……得，进度直接赶超一大截——这他妈可比赶英超美快多了。”
临近下课，体育老师吹哨叫九班集合，熊婉也抱着几瓶饮料往这边走，出柜讨论小组被迫暂时解散，解散前郝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田金鑫和被她强行拉过来的郑淼，问出了心中最深的疑惑：“但是杜大帅，为什么你对我们就没有一点距离感呢？”
杜栩奇怪地看着她，“你们都是我兄弟啊，而且我和我宝贝儿的CP发扬光大还要靠你们呢！”
郝葭：“……”
行吧，理工女孩都是折翼的天使，没有被当成汉子的心理准备干脆别混了，收拾收拾转文科吧。
期初成绩隔天就发下来了，虞瑜年级第一的地位永远是除他自己以外无人能撼动的，年级第二倒是有所变动——新转学来的熊婉占领了第二名，成了理科排名前十里唯一一位女生。
杜栩的成绩出乎意料，别说前进二十名，倒退二十名都不止。
“这不科学！”杜栩难以置信地看着成绩单，“我数学六十都没到？骗鬼呢？！”
“你是不是没涂卡？”虞瑜想起来上学期期末某人化学忘记涂卡的“英勇事迹”。
“我涂了啊？”杜栩不能忍受对他智力的诽谤。
他话音未落，上课铃就响了，只见李微走进教室，神色复杂地看着杜栩，“杜栩啊，你这次数学选择题答得其实不错……”
杜栩胆战心惊地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你涂卡涂串位了。”李微把他的答题卡递过来，“你看，这次数学考试答题卡的选项序号和以往不太一样，是横排的，你还按照竖排涂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期初考试，如果高考考场上犯这种错误，你可是哭都没处哭去……”
杜栩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李楠趁着李微转身写板书的时候不远万里传过来一张纸条：杜大帅，你啥时候直播倒悬打飞机？
杜栩：“……”
妈的，人与人之间不能少拆点儿台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复到：我男朋友看过我直播了，现场直播，刚才课间。
在“出柜讨论小组”的成员面前，放肆的秀恩爱是可以被理解的。
强行“被理解”的李楠：……我不信！
杜栩用手肘顶了顶虞瑜，虞瑜偏头看了一眼，提笔在纸条上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是真的。
李楠保持着麻木的神情收好小纸条，被他同桌郑淼用圆珠笔抽了一下才回过神听课，直到下课也没再传纸条。
新学期对杜栩来说，大概是水星逆行、流年不利。
上午收到了致命打击，下午分区小组赛上的失误率简直达到有史以来新高，晚上去自己男朋友家写作业顺便蹭住的理想中途夭折——他妈知道他数学不及格了。
因为熊婉晚饭时主动把自己年级第二的成绩单给杜母看，还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杜母说杜栩考试的时候数学答题卡涂串行了。
在杜母心里，不及格是学习问题，而涂串答题卡可以上升到智商问题。
杜栩想杀人，他觉得小时候赶都赶不走的牛皮糖姑娘比长大的这个芝麻汤圆好多了——至少前者是一根筋地告黑状，而后者是笑眯眯地添油加醋告黑状。
你他妈和我都不在一个考场，你怎么知道我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听说？有种的你告诉我你听谁说的！
老子干翻他全家！
杜栩叹了口气，为什么熊婉不是个男生呢？
——是男生的话他早把人揍得叫爸爸了。
“妈，您知道吗？可口可乐第一年才卖了二十五瓶，做人要相信自己，永不言败！一时的失手不代表什么，我们要向前看！向更远的未来看！Plus Ultra！”杜栩内心惊涛骇浪恨不得提起平底锅大杀四方，外表怂的一批低头哈腰跪地高呼母后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