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在配合我们逝去的一模成绩。”庄何挂着黑眼圈，吸了口豆浆，开学后第一周便是一模考试，今年的模拟题格外难，他的成绩下降了些，这几天都在熬夜刷题。
冯卓林痛苦地嚼着油条，“还有半个多月二模……三月一模、四月二模、五月三模——连环夺命考，次奥，这是要人命啊！”
杜栩比较乐观：“你应该换个角度想——至少我们没有期初考试，甚至连期中和期末都免了。”
李楠长叹一声：“但是三个模拟加一个高考，一共四场，还是亏啊。”
“上次那个黑社会大小姐怎么样了？”虞瑜偏头问高奇斌，“我这个月都没出校门。”
“滚回去了。”高奇斌一耸肩，“我兄弟们还顺手打劫俩钱包，出去搓了一顿——可惜那天一模，不然我也去。”
“嗯？什么黑社会大小姐？”杜栩不管和谁聊得火热，始终分出一只耳朵时刻关注自己男朋友动向，闻言立即转向两人，疑惑地问：“我不在的时候又有新瓜可吃了吗？”
论坛上的帖子被删得差不多了，那个技校女生的IP也被管理员封禁，杜栩是来晚了，连块瓜皮都没捞到。
冯卓林八卦本性不改，想给他好好科普，被虞瑜横了一眼，顿时缩到李楠和庄何身后不敢吭声。
毕竟根据影视作品里，得罪了大哥最多被打一顿，可得罪了大嫂的人才是最惨的。
“你招考报名了吗？”虞瑜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见到鱼钩，杜栩屁颠屁颠地追着去咬，“我就报了一个首都体育学院——你们杜大帅就是这么的潇洒！就是辣么的自信！”
各体校的单招考试与一月份的校考不同，前者可以免去高考直接升学，后者却需要看专业课和高考成绩的综合排名。
招考的报名几乎都在三月上旬，文化课在各省省会城市设有考点，考察语文、数学、政治、英语等四个科目，考生在文化课考试结束三天后去体院进行现场确认，之后两天便是专业考试，一般情况下专业成绩会当场公示，而文化课成绩需要在考试结束之后半个月到一个月查询。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李楠咂舌，“没多报几个？”
“报那么多干嘛？别的我又不想去。”杜栩无所谓地摊手。
“确实，最起码在六月前知道成绩，可以决定要不要参加高考。” 虞瑜难得对杜栩的想法表示赞同，他吃掉最后一个糯米烧卖，把塑料袋揉成一团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但该复习还得复习，万一没过也有个退路……我觉得不太可能。”
得到支持的杜栩笑嘻嘻地去搂虞瑜脖子：“我就知道我男朋友对我好。”
“别拿我衣服擦手。”虞瑜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李楠：“……淦。”
庄何：“……这人没救了。”
高奇斌：“……他们两个都没救了。”
冯卓林：“……是的，都没救了。”
虞神，拜托你清醒一点，是什么迷惑了你的眼？
是那该死的爱情吗？
狗粮不甜不要钱，另外四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手中剩下一半的早饭，感觉他们的胃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杜栩在进教室前吃完了早点，扬手将喝空的豆浆杯子投进垃圾桶，“三分！”
跟在他旁边的虞瑜特意掏出手机，边走边在微博上查找首都体育学院的官博，“咱们四中是文化课考点之一。”
“对，还有一个是三十八……”杜栩哑然失笑，“操，又是他们……这特么都是什么孽缘啊？”
高三下学期的时间是最快的，时针分针一圈圈跑过，学生们在题海里不知不觉熬过二模，跟着历史的车轮咕噜噜往三模滚过去。
二模题总算不像一模那样丧心病狂，四中这次考得还不错，市里排名前十他们占了四个，虞瑜总分七百二十三，全市排名第二，跟第一名只差了两分，校领导们一窝蜂跑来老校区慰问，只差给他拍个照片永载校史；而九班的庄何和郑淼也都进了前一百，在升旗仪式上被闫主任点名表扬。
进入四月，天气终于不像上个月反复无常，托全球变暖的福，东北地区今年热得快，桃花也开得格外早，四中老校区的小树林里种了不少桃树，从窗户看去一片粉嫩嫩的颜色。
杜栩从B市回来时走路都是飘的，专业成绩当场就出，他超常发挥排名第一，文化课考试说不上太好，但体特生成绩谁也不比谁高，真正见高下的还是专业。
“我觉得我能行。”杜栩翘着脚坐在桌子上，随手抓了本语文书给自己扇小风，“看来大哥六月份可以在考场外给你们举牌应援了。”
“你悠着点儿。”虞瑜抓住他的手，免得他把书扇到自己脸上，“做人别太飘——三模你还得去考呢。”
李楠摇摇头：“多亏虞神帮你，不然你一个理科生和文科生拼还真有点儿悬。”
“那是当然，多谢我男朋友在二模后疯狂给我补课。”杜栩不放弃任何拍马屁的机会，“你是人间四月天，是爱是暖是希望！”
虞瑜沉默片刻：“这首诗好像是林徽因写给她儿子的。”
杜栩：“……”
果然人帅也得多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 杜栩：看我这么帅还准备多读书，你们难道不应该更努力吗？
九班同学：……大哥，醒醒，我们班垫底的就是你啊！
☆、第一百零四章
跨过立夏的门槛，温度一下子拔高数个层次，完全不是四月份那和煦春风能比的，仿佛从马里亚纳海沟沟底一跃到珠穆朗玛峰顶峰。
四中西校区好巧不巧正赶上老电路维修，校园大规模停电，空调彻底罢工，外面又没有一点儿风，敞开窗户能得到的只有热气。
巴掌大点的电风扇吹出来的全是热风，女生宿舍还比较矜持，可男生宿舍的画风就比较魔性了——一整栋宿舍楼的小伙子们热得不行，恨不得把内衣都脱掉裸奔，走廊里随处可见两个同样光膀子的人相视一笑，只差在身上纹个小猪佩奇从学生狗进化为社会人。
杜栩三模考得不错，但这种纯属为了提升高三狗自信心的考试全市成绩都不错，尤其是虞瑜一鼓作气挤掉上一个全市第一，以七百三十一分的成绩力压全市，在这非人的分数面前，杜栩这四五十分的提升除了在他男朋友和班主任那里捞个表扬，几乎没人正眼看。
但这阻止不了他继续得瑟。
杜栩和冯卓林换寝室的事几乎是这层楼不能说的秘密，就连宿管大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活阎王”来巡逻的时候提醒他们一句。
此刻杜大帅正拖着他男朋友，跟皇上携皇后微服私访似的，满走廊溜达。
走廊上人不少，大理石的地砖吸热，反而比屋子里凉快，天黑以后居然还有点冷，楼梯上坐着一排排背单词的学生，更衬得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发狗粮的两人愈发可恶。
终于在激起众怒之前，杜栩挑了个寝室进去“慰问”，结束了对满走廊单身狗的虐待。
虞瑜一进门便被上铺鼓起的一大团吓了一跳——
冯卓林坐在上铺裹着大棉被，连头都没露出来，李楠、庄何和高奇斌怜爱地注视着那团鼓包，只差一人一炷香对其鞠躬。
“这是干嘛呢？”如此不走寻常路的神奇操作自然是激起了同样热爱搞事的某杜姓同学的兴致。
“嘘，别吵。”庄何竖起一根手指，“大概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正当几人议论这小子是不是热傻了的时候，只见冯卓林猛地掀开被子，满脸写着自豪：“你们看，这样盖会儿被子，再掀开就感觉特凉快了！”
怕不是真的被热傻了。
高奇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杜栩：“不愧是你小弟，这智商简直一脉相承的清新脱俗。”
李楠鼓掌附和：“出淤泥而不染。”
庄何熟练接话：“濯清涟而不妖。”
虞瑜总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冯卓林：“……”
合着你们欺负老实人那？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的十位数字不知不觉间从三变成二、又从二变成一。
全国青少年足球联赛的省内赛和分区赛在三月份和五月份先后结束，四中顺利出线，同选拔出的另外三支队伍即将代表东北赛区参加六月下旬的总决赛。
而距离高考仅剩半个月不到，四中除了高一高二还在为此议论纷纷，高三学长们早已关掉论坛，手机断网，进入全面复习模式，每分钟都试图比别人多背一个英语单词。
九班同学们埋头奋笔疾书，化学老师在教室里溜溜达达，走到最后一排时扫了眼黑板上同学们贴的留言纸条，视线掠过一个小学生般歪歪扭扭的笔迹时脚底一个踉跄。
他默然无语片刻，把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我爱你，就像二氧化硅和□□独溶于你。”
全班同时停笔，转头，看向化学老师。
“这哪个学渣写的？你和其他强碱二三事呢！”化学老师敲了敲黑板，怒极反笑，“谁写的？站出来！今天晚上别回去了，来我办公室补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