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方明一脸疑惑。
同样一脸疑惑的还有江井，家政服务是他周末接的兼职，刚从老家赶回来就遇到一单，正高高兴兴跑过来发现开门的居然是方明。
“不是你叫的家政？”
方明恍然大悟，原来江井是来兼职家政的。江井在他心中喜欢不劳而获投机取巧的印象瞬间被颠覆了。
江井踏进门好奇地左顾右盼，却发现屋内一个人也没有。
“你平时一个人住？”
方明点点头，坐回沙发上。
江井把背上的包取下来，拿出折叠桶和工具，围上白色围裙，头上戴着一顶防尘帽。看上去十分专业。
江井打水拖地擦窗子认认真真，看得出来是经常干这些事的人。
方明躺在沙发上，打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细细擦地的江井。
“你经常干这个？”方明问道
江井点头，防尘口罩遮去了他大部分声音。
“做这个挺轻松的。”
“哪里轻松了。”方明眉头一皱，要是轻松的话他早就自己随手干了，还用不着叫家政。
“比陪酒轻松啊。”江井一屁股坐地上甩甩有些发酸的胳膊“你以前不也是在酒吧陪酒吗，我们还撞见过。”
这让方明想起八年前还在读大四的他，那段时间是他最苦的。失恋、打工、上课、任务一样的健身，每天都顶着天大的压力。
“抱歉。”
江井的一个道歉直接把回忆中的方明拉扯回来，他迷茫的看着江井。
“前天的事啊，我早上对你说的话。”
“哦。”方明轻轻应了一声。那天真是个不顺心的早上，不过方明早就不生气了，毕竟他的气早已撒在了那几个总经理身上。“没事。”
“我请你吃饭吧。”江井坐在地板上用钩子把地板缝里的小石子轻轻勾出来。
“我叫了外卖。”方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那我请你吃晚饭。”
“我今天不想出去。”
被疯狂拒绝，江井依旧没有放弃。
“那我免费给你做家政。”
看到江井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方明怎么也不忍免费让江井做。
“不用了。”
“喂，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江井觉得方明一定是还在生气，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小气的男人。
方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一脸认真的江井竟然觉得对方有一点可爱。
“叮铃——”
江井试探性的看着方明，与此同时方明手机亮起，上面显示外卖已配送到达。
“帮我拿外卖。”
江井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神使鬼差的乖乖跑去开门拿外卖。方明的食量让江井震惊，足足十个口袋里装满了鸡翅披萨薯条蛋糕。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江井看着一桌子的东西犯愣。
“这不还有你吗。”方明把外卖一盒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诱人的香味瞬间充斥进鼻腔。
“你太奢侈了吧，点个外卖花八百？”江井手里的外卖单上有一长串菜单，密密麻麻的小黑字就像蝌蚪一样。
“周末狂欢。”
“佩服。”江井对周末一个人在家点外卖能点八百的方明只能想到这个词。
两人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这些食物解决的差不多，二人坐在沙发里撑得横倒竖歪。方明本来是想吃不完就扔，结果遇到个上门打扫的江井，为了不给对方留下自己很浪费的形象只能强行把这些都吃掉。
现在的屋子比江井来前更乱了，桌子地上乱七八糟，除了口袋、卫生纸、还有食物屑。
“你屋子又乱了。”江井又得重新打扫一次，但是他吃得太撑，根本不想动弹。
“没事，明天我再叫一次家政。”方明打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一部枪战电影。
“别别别。”江井真搞不懂方明一个月的工资是怎么支撑起他这么奢侈的生活的“你不如把钱给我，我再给你打扫一次。”
“行啊，你包月多少钱。”方明说的话让空气瞬间尴尬。
方明的五官很立体，剑眉薄唇，还有一双深邃但又通透的瞳孔，长长的睫毛自然下垂。深深的锁骨，还有胸前紧绷着几根若隐若现的线条。
江井看痴了一瞬间，他赶紧把视线转到别处掩盖有些泛红的脸颊。
“我的意思是，打扫卫生一个月多少钱……”方明感到不对劲，立马解释，却看到把头转过去的江井，他暴露在空气里红润的耳朵出卖了他。
这是方明今天第二次感到江井有点可爱。
“方明，我只卖艺不卖身！”为了缓解自己尴尬的气氛，江井跟着方明开了个玩笑。
“噗。”方明失笑。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发自肺腑的笑过了，方明两个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嘴角露出两个很多年没出现过的酒窝。
江井沉浸在方明的笑意里，仿佛笑会传染一样，江井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立马又觉得气氛不对。江井飞速从沙发上拾起抱枕向方明砸过去，随后提起桶就跑。
“你干嘛去。”方明接住抱枕，把挡住他视线的枕头放回原位。
“换水重新打扫，你要记得给我两分工钱！”阳台上响起江井的声音。
☆、第8章
第二天是正常的工作日，方明觉得自己心情很好。其原因很有可能是昨天江井陪他解了闷，他对江井充满了新鲜感。江井对他来说很特别，身边除了个个都怕他的手下就是一堆阿谀奉承的客户，就只有和江井能给他带来别样的情绪。
周一是公司高层的早会，方泽啸没说几句就离开了。看见方泽啸离开，会议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下周一，集团五周年全职工大会，请各公司负责人认真对待。”方明一走，何苗就坐上方明原本的位置，代替方明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方明回到开发部办公室，第一眼就是朝江井看过去。而恰巧江井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又触了电一样弹开。
“方明你的工资条。”
小赵老远从位置上过来，递给他一张白色的纸条。这还是方明第一次看到自家集团的工资条，工号姓名接着一长串基本工资、职务工资、加班费、全勤奖，看上去蛮多的，但是扣完五险一金和税下来竟然少了一大半。
“嗯？”江井一脸疑惑，如果他没算错的话他应该不会有全勤奖才对，难道是人事部算错了？江井窃喜。
“这么开心？”江井笑意都快从眼睛里露出来了，方明好奇的把头伸过去。
江井赶紧把纸条藏好，生怕被谁发现了错误。
“没事。”江井就像一个演员一样，刚刚还在偷笑的表情一下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方明心里暗笑，江井什么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开发部的新方案基本成型，为了这个项目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项目组，可见开发部对这次方案的重视程度。项目组的六人围在一起，做最后的梳理。就在刚刚他们联系过杨经理，杨经理表示明天下午让他们到他办公室外的小会议室里等他。原本以为需要预约好几天的江井，感到时间紧迫。
六个人加班到晚上八点才散会，方明在一旁坐着无聊，他一点参与感也没有。
终于可以走了，方明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准备第一时间撤退。
“方明，等等。你跟我一起把这个表格重新修改一份。”江井立马叫住他了。
方明一头黑线，别说再回自己的办公室打一转了，现在就连晚饭到底还吃不吃都是一个问题。
方明没有抱怨，和江井在办公室里又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空旷的地下车库就只有方明用的那台公车还停在那里，发动机点火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
到达地面，方明又看到那辆抢眼的豪车。邵强靠在车旁迎接走来的江井。方明远远地看着这幅场景，一种奇怪的感觉由心而生，他眼睛里倒映着冷冷的路光。
预约的时间如约而至。湛蓝的天上几朵白云飘着，刺眼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隔热玻璃照进来。
江井在做最后的准备。
一旁的方明靠在椅子上，脑子里反复回忆起昨晚看到的场景。
“江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江井对突然变客气的方明有点不习惯，又看到方明眼睛里认真的样子。
“你说吧。”
“你是为什么这么缺钱。”按道理讲，江井一个月的工资不可能养不活自己。而江井又是未婚，不可能有妻子孩子需要养。
江井沉默了，他的私事从来不会对任何同事说，但他能感受到方明并没有恶意，他犹豫了。
“等这个方案通过我就告诉你。”就像是犹豫不决时抛硬币一样，江井对这个方案有一半的把握，如果方案通过，他就索性都告诉方明。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对方明抛的这枚硬币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项。
管着江井所在公司的总经理叫杨瘾，他的办公室在离楼顶的第三层。即便只是第三层，在这个位置已经能一眼俯视大半个A市，江井站在窗台心里满是感慨，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爬这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