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非要把普通的同事闲聊搞的不好收场。
我有什么办法呢,谢棠想,他早就不是那个汲汲营营想要处好关心网上晋升的少年了。
时针走到6点,到了下班的时间。
谢棠少有的一到时间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把东西都带好,又习惯性地拿了泡过茶的杯子去休息室清理干净。他刚转进去,就看见徐静又坐在老位子上抽烟。
谢棠有些诧异,但没说什么,闹的那样不愉快,也没有搭话的必要了。快步走到水池那边清理茶杯。
“谢棠。”徐静背后灵似得声音在后面响起,叫的谢棠几乎一哆嗦。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站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含着烟,挑着眼打量自己。
那眼神带着女人特有的妩媚,可惜谢棠木头一样的心肠,把眼波统统挡了回去,他就觉得徐静今天很是奇怪,之前那么盛气凌人的骂他,这会儿又用这个态度的招呼他。
他想起了之前李檬跟他说的话,态度变得稍微有些谨慎:“徐总监。”
徐静的婉转都抛给了瞎子看,也无所谓,“我中午的时候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
谢棠琢磨了下这话,有了中午的经验,怎么也不觉得对方是真的来道歉的,客气而疏离的说:“没什么,工作压力大总有需要发泄时候,大家都能理解。”
“你人真的很好。”徐静放软了声音,“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谢棠敏感的把防御天线树了起来,语气也变的有些僵硬:“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帮不帮的。各尽其职罢了。”
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拒绝了,但是徐静好似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开口:“谢棠,谢老师,你就帮帮我。我进公司就是你带我的,你就当再教教我做事,可以吗。”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谢棠简直不知道怎么接话。
徐静进公司确实是他带的不假,可是她自己不安分,基础工作都还没走过一遍就不知怎么搭上了老板,反而成了他顶头上司。
要是真的徐静能力真的比他强就算了,但是分明就是没多少实际工作经验的新人,工作一直卡在勉强交差的程度。他早就不知到帮衬了多少回了,也没得过什么好话。现在这个态度来找他,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徐静看谢棠不说话,把眼一闭,再睁开的时候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谢棠在她对面简直是看傻了,这姑娘不该进公司上班,应该去逐梦娱乐圈的,这说哭就哭的素质比那些小花都要优秀好吗。
“谢老师。”徐静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搭配脸上的眼泪显的楚楚动人又不会显得柔弱卑微,“明人不说暗话,上个项目虽然解决了,但是我做的那点子事也翻了出来。老板已经说了,如果我下个项目谈不下来,他就要开了我。我没了这份工作,就找不到下一份了。不是什么难事,您帮我去镇镇场子,跟甲方谈判就好,业务上的事我没有您熟。”
谢棠真的无语了:“那是前端销售的事,你不应该找我。”
徐静揉了揉头发,狠狠地抽了口烟:“谢老师你何必跟我打官腔呢,就我们这个破公司,那几个销售糊弄下不懂的人还行,真的是行家他们聊都聊不起来。这个项目谈不下来我真的要走人了,您就帮我这一回,我怎么谢你都成。”说到最后,语气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话里的意思通过肢体和眼神已经表现的很露骨了。
谢棠没去深究徐静那层暧昧的含义,他沉默了片刻说:“你去跟钱总直接沟通这个下情况,然后通过行政安排个沟通会议,我这边会根据会议结果安排工作进程。”
谢棠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小公司每个人的职能都很乱,我知道你在设计总监的职位还要去外面跑销售的活。可能对流程性的东西不太了解,你工作上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通过沟通走流程,没必要自己跑来求人。”
徐静有些错愕,但是谢棠没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把快要被忘掉的茶杯用水稍微冲洗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休息室。
走之前他还是没忍住又多了一句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特地跑来跟我说这个,但是一码归一码,公事公了,大家都是为了做事,我不会在这方面给你难堪,真的不用太紧张。”
说罢他就真的走了,留徐静一个人站在原地。
其实谢棠还想跟徐静说,她没必要把牺牲色相当成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没必要,也不值得。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想到了一直加班的自己。
牺牲色相或是牺牲劳力,谁又比谁高贵呢,不过都是苟且偷生罢了。
跟徐静耽误了时间,谢棠接近7点了才赶上地铁,他深吸了口气,给楚衡发消息说会晚点到家。楚衡那边马上发了四五个大哭的表情过来。
谢棠被逗的直乐,刚才跟徐静说话引起的闷气被驱散了不少。
到家的时候,楚衡准备好了两菜一汤。
似乎是得到了谢棠早上那一晚清汤挂面的灵感,这回的菜色都很普通,至少是能看得出是什么家常菜了,谢棠仔细确认了下,确实都是自己认识的食物。
冬瓜咸肉汤,麻婆豆腐和糖醋里脊,少了第一眼的冲击力,但是家常的味道更浓。谢棠整颗心都是暖暖的,迫不及待地坐下吃饭。
楚衡这边的心情倒是和昨天不太一样,他今天查资料憋了一肚子怨气和问题,就想找机会从谢棠这边打探点他的情况。
他也不好直接跟谢棠说自己查他公司了,这不神经病嘛。
于是两个人,一个专心吃饭,一个心怀鬼胎,一顿饭的功夫,楚衡啥也没问出来。
吃完饭照样是谢棠洗碗,楚衡做沙发上看电视。他还琢磨着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呢,就突然闻到一股淡淡地烟味。
楚衡皱了下眉,目光四处扫描了下,迅速锁定了沙发上谢棠脱下来的外套。
他悄悄抬头望了望正在洗碗的谢棠,偷偷的把外套拿起来闻了一下。
果然是烟味,而且还是女士香烟。
楚衡的眼睛一瞬间咪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把衣服放了回去。
会是谁?
谢棠洗好了碗,做到沙发上休息。楚衡这时候藏了一心思的话,揣度再三,决定还是先问了再说。于是装作无所谓的问:“你开始抽烟了啊。”
谢棠被他问的奇怪,条件反射般的摇了摇头。楚衡朝他外套努努嘴“喏,你衣服上都是烟味。”
谢棠拿起衣服来一闻,了然:“在休息间,同事会抽烟。”
“你那么讨厌烟味,还能在那呆这么久,都被染上味道了,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也还好,习惯了。”谢棠说着把衣服放回去,没继续接楚衡的话。
他不太想跟楚衡说公司里乌糟糟的这些事,好像他落到一个多糟糕的环境里一样。男人有时候就会有这种没有必要的担当,想要把一切不好的事都挡在外头,留给家里的只有温柔和美好的那一面。
他不知道楚衡已经把事情查了个底掉。
这就是男人另外的劣根性了,对关注之人一切私隐的探究和无法控制的想象力。
楚衡没觉得谢棠只是不想拿这些事烦他,他以为谢棠仍旧疏远着自己。
他尝试性的开口:“像昨天那样经常加班的情况多吗?”
“还好。”谢棠回他,心思已经全都跑到今天要跟楚衡看什么片上了。
“不会有什么内幕吧。”楚衡故意用了引导性的说辞,“很少会有这么晚还在沟通工作的情况。”
“也还好,创业公司习惯了。”谢棠依旧没有抬头,他正在看几个电影的评价。
点到为止,楚衡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几乎要确信谢棠是在瞒着他了。
他刚到谢棠家两天,虽然谢棠待他很好。但是他们分开了整整三年,他们之间经历了多少的物是人非,谁都说不清。
除了今天查到的消息以外,他对谢棠这些年的生活一无所知。
而谢棠本人,似乎也没有想要分享的意愿。
不仅是不分享自己的生活,也对他的生活毫不关心。
楚衡尝试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谢棠带着一条手臂上的伤,突然出现到他面前。他会怎么做。
他会心急如焚,心如刀割。
在安抚好谢棠后,他会掘地三尺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想尽办法给谢棠出气。
这是他对待家人的态度。
反观谢棠呢。
除了回来当天,谢棠捧着自己的手说对不起说到几乎要崩溃,以外,在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他就好像静静地等着一个契机,就能提出让自己搬出去。
想到这里,楚衡的心慢慢地沉了一些。
他想起了他出国之前的那一场不欢而散。
当时谢棠决绝但是坦然的姿态和今天温柔却回避的态度重叠在一起,又模糊的化开,像是两幅极相似但是笔触不同的水墨画,非要透过光才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重逢的喜悦稍微退却之后,楚衡摸到了他觉得谢棠身上不对的地方。
三年前的谢棠,脾性温和却有一股锐气,热烈而坚定。
喜欢和厌恶都那么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他当时被谢棠推开,虽然受伤,却并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