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明尧埋着头,小声回答。
“哦,你爸打的这么凶吗?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不知为何,明尧察觉到男人知道他是被他爸打的之后,冷峻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嘴角都露出一定隐隐的笑意,好像他被他爸打了是什么好事一样。
“嗯。”
“这也是没办法了,对了,你真名叫什么?”
真名?他还有假名吗?明尧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说了名字。
计沛林点了点头,觉得这名字很好听,跟小孩的长相一样别致,随后也大方的说了自己的名字,还仔细的讲明是哪三个字。
明尧放在一边的换下来的脏衣服,是一身三中校服,计沛林看到校服眼神闪烁了一下,就开始不经意的打听他的来历。得知明尧是个才上高二的未成年学生,计沛林原先还很和蔼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明尧不知道他哪里说了不该说的,于是也不再讲话,安静吃面。
“你可以叫我,计叔叔。”计沛林在称呼上着重的停顿了一下,神色晦暗不明。
明尧看着计沛林大不了自己多少的面相,心里有点嘀咕,但也不敢当面忤逆,他现在有点怕他,脸上是见了长辈似的无措。
计沛林问什么,明尧都老实的回答,简直毫无戒心。计沛林一边满意于他的听话,另一方面又对他的不设防有点生气。
“你认识我吗,就这么跟我回来了?”
“我……我,”明尧一梗,他不认识啊。原先他以为计沛林认识他,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认识。”
计沛林捏了捏眉头,违心的说:“不认识你就放心跟我走了?好吧,虽然咱俩以前没有见过面,但我是一个好心人,看你鼻青脸肿的站在酒店门口,情绪不太积极,我猜测你可能遇上了什么难事,就带你回来了。唉,好心的我最见不得年纪轻轻的人失足潦倒。现在你什么打算?今晚你可以先住在我这,不过要不要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报平安?”
计沛林编的很扯,解释起来像是儿戏,逻辑完全经不起推敲,可他说的一本正经,形象也很帅气阳刚,一点不像一个拐骗小男孩的坏人,明尧居然信了。
特别是那句“失足潦倒”,让他鼻子一酸又想哭了,形容他可真是贴切。明尧之前想要自杀,这个男人不过只是一个路人,竟如此细心的看出他情绪不对,还不顾一切的把自己带回来,怕自己出事情,除了人好,也真的没有别的解释了。
明尧头有点晕沉沉的,小腹也有点坠痛,于是乖巧的答应在男人这里留宿,早早的睡在了计沛林家的客房。
计沛林等他睡了,就去阳台拨通了电话。
问的当然是关于明尧的事情。
“计先生,上次那个小男孩嘛,那边已经谈好了,不过可能要等些日子,小男孩家里人病重,这两天在病房前照顾呢。”
“未成年?怎么会呢,都十九了,长的脸嫩罢了。”
“绝对自愿的,我们是正规场所,绝不干强买强卖的事情。”
“对对,上次小男孩第一次嘛,所以事先喝了点酒,却不想酒量不好哈哈哈。”
“就您一个人呢,您看重的人我哪敢往别人床上塞是不,以后只要您不腻歪,我就让小柠檬专门伺候您一个怎么样!”
“好说好说!”
打完电话,计沛林更气了,他虽然爱玩,可是不碰未成年的,这要被人抓了把柄告他一个□□他去哪说理?
说什么母亲病重,他刚问过了正主,父母都好好的,爸妈活跃的还刚大骂他一顿。他没记错的话明尧所在的三中还是本市的重点高中,能上三中的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学习特别好的好孩子,哪里会干那样的事。
看了看表,已经临近十一点,计沛林生活习惯一向很好,从不熬夜,想着今天先洗洗睡,明早再让人去查小孩的详细来历。
路过明尧睡着的客房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
想起晚上明尧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计沛林果断的不请自入,推门进去打开了灯。
明尧身上发热,烫的厉害,嘴唇和小脸都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瘦小的一团蜷缩在床的一角,意识都模糊了。
“明尧,明尧!”计沛林喊了几声,明尧有点醒了,却哭的眼睛都睁不开。
“乖,哪里不舒服,叔叔带你上医院。”
明尧疼得满脸都是泪水,哪里有精力回他的话!
突发急症,要上医院了。
明尧还穿着略显宽大的睡衣,计沛林干脆利落的找了自己的一件外套给他套上,拿好证件就抱着他下了楼。
明尧很轻,173的个头按说也不小了,但计沛林掂了掂可能还没有一百斤。
唉,这小可怜见的!计沛林看他痛的小模样,其实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笑。
他在前面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听见后面没声了就回头看了看,后座上明尧侧躺在那里捂着肚子。
肚子疼呀,急性肠胃炎?阑尾炎?
计沛林寻思着,倒也不是很急,觉得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人,反而有空闲琢磨着该不会是今天晚上的面条他放了什么过期的东西,搞的小朋友闹肚子了。
医院很快到了,急诊。
计沛林一路抱着把明尧放在了病床上,然后就打算去交钱。
放下后,才觉得手里不大对劲,有些黏黏的湿湿的,低头一看,竟是一手的血。
“大…大夫,他流血了。”计沛林这才懵了,迷茫的把他的手给大夫看,这是哪里的血?
大夫是个很有经验的主任,看了眼明尧的血压等一系列数据,“进抢救室!”
???
抢救?
这么严重的吗?
☆、肆
计沛林在抢救室门口等到凌晨两点,才等到灯亮,明尧被推了出来。还是那张有些青肿的脸,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有些自责了,早知道这么严重,他就快点开车,还好赶的及时。
“明尧家属?”
“我在!”计沛林站了起来。
小护士眼神怪异的上上下下的看他。
“跟我来。”
计沛林老实听话的跟上,被领进大夫办公室,办公室里五十多岁的主任医师继续拿着怪异的眼神看他。
计沛林对人的微表情习惯性的观察分析,得出大夫很不耐烦的结论,心下很是不愉,觉得大夫的态度真的是太差劲儿了。
不知为何,他预示危险的直觉当头罩下,让人焦躁不安,但他仔细观察了四周,也并没有找到威胁的来源,那么也只有,他可能从大夫那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白了他一眼,没说情况反而问他:“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这该怎么说,炮友?
计沛林刚想回答我是他叔叔,大夫就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唉,年轻人就是乱搞,性常识简直一点没有,都不知道带套吗?”
“呃!”计沛林惊悚了,尽管他自诩脸皮够厚,也没料到大夫说的如此直白,而大夫的下一句话则更让人为之震惊。
“经过检查,我们发现他体内有女性的生殖器官,并且妊娠已经46天,不过看样子你们都没发现……”
计沛林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特别想抽根烟冷静下,可突然,他就想起怀孕后好像要远离烟草,硬生生的忍了。
46天,这么精确,那毋庸置疑是自己的小孩了。
脑子里反复的想起医生的话。
“患者有点流产先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看这个图,他的女性内生殖器完全隐藏在身体内部,发育的也有些不完全,只有一点腔隙通到直肠内部。按理说,他这种发育情况,还不会产生正常的生理周期,排卵也有限,所以这个胚胎是否健康还需要后期观察。”
“对了,患者现在完全经不起暴力行为,在患者清醒之前,我们是不会批准他出院的。”
此时此刻的计沛林已经完全明白之前大夫护士对他的偏见,同性恋不可怕,可怕的是把人家暴到差点流产。看明尧那鼻青脸肿的小可怜样,他大晚上把人送来,锅可不就到了他的身上,说不是他打的他自己都不信。
计沛林突然想起来圈内的一桩轶事。杨家有个小少爷,特别爱玩,花花小公子搞大了不少女孩的肚子,被他爸差点打断腿。可到了下回这小公子还是记吃不记打,照样胡搞还不做安全措施,被众人嘲笑说他是人形种马。
而他呢?家教严厉,对待情人也都好聚好散,安安稳稳当他的同性恋,偶尔一次两次的买个小鸭,也都体贴温柔。品质如此好的人,居然也能遭遇这种事,让人无话可说,只能感慨命运弄人。
大夫真的是冤枉他,安全措施他一向都是小心谨慎的,只不过……
那晚上一开始也带了,后来呢?玩的有点疯,有些记不清。哦,那玩意儿不够了,想着他买的小鸭也是第一次,就……
玩男人,居然他妈的也能把人肚子日大了,我咋这么牛逼呢!
计沛林终于还是没忍住,去门口静静的点了一支烟,思索着这事该怎么处理。他从小就办事果决,看问题眼光犀利,十六岁时操盘赚了第一桶金,他爸还老怀甚慰的称赞他颇有大将之风,稳如泰山。可现在这事,却不是钱能解决的。打掉,他绝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