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然出现的那秒,言欢清楚的意识到他再也走不了,所以绝望到没了神志,只是本能地想要逃开,哪还有脑子想自己是不是以卵击石,白费力气。
现在言欢的脑子又能转了,所以他不吵不闹,只是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林萧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胸口涨的难受,混杂着恼怒,无奈和心疼,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平静到不容反驳的话,“言欢,乖乖待在我身边。”
不要再逃了,再怎么逃也跑不出他的手心,男人是这个意思吧。言欢看着林萧然冷笑一声,语气带着鄙夷,“我不跑,那么两个月后林少会遵守约定放我离开吗?”
林萧然脸色瞬间变黑,眼神凌厉无比,周身散出戾气,凝视言欢片刻方冷声开口,坚定至极,“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
言欢呼吸一窒,男人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在胸口,血液好像流出了身体,而他的生命也随之流走,未来消失不见,黑暗到看不见一点光亮。
言欢痛苦不堪地望着林萧然,绝望地颤声问男人,“为什么不放过我?”
有些话、有些事言欢从来不说,因为他和林萧然都懂,言欢不屑于歇斯底里闹得难看。可是今天他崩溃了,郁闷难舒,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
言欢不明白为什么两世了,他都逃不开林萧然,为什么他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活一次?
言欢懂得这世界的法则,有些时候在现实面前你必须懂得取舍,不得不妥协。所以他放弃改变林萧然,离家八年,亲手把父母送进监狱,成为男人的情人……
在困难面前言欢努力去应对,不逃避,不消极抵抗,甚至可以与林萧然亲密的相处,如果那是最终换回自由的代价。
他只想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活,开心简单地活着。可是今天,林萧然把言欢九年来的努力、执念和梦想都打碎了,同时破碎的还有言欢的心。
他再做不到淡然,冷静地面对林萧然,和男人拥抱亲吻欢爱,甚至不愿被男人触碰。
林萧然看着言欢痛苦的脸庞,心也隐隐作痛。明明他从小性子就冷漠,进入洪门后更是狠绝无情,连良知都早已丢弃。
可言欢偏偏就能勾起林萧然的七情六欲,让他开心也让他难过,轻易挑起他的怒火,可又让他舍不得伤人分毫。
林萧然凝视着言欢的眼睛,双目流光溢彩,其中深情万千,摄人魂魄。分明是以前最不屑的话,最不相信的东西,可这一刻对着言欢,林萧然却说的不能更自然,更笃定。
“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言欢蓦地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盯着林萧然,甚至忘记呼吸。
他知道男人待自己非常不同,可亲口听到林萧然说这三个字,言欢震撼的无以复加,连心脏都停跳。
第七十四章 逃离(4)
言欢瞪大眼看了林萧然半晌,蓦地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眼里却是满满的凄凉与嘲讽,笑的林萧然都皱紧了眉抿唇不语。
言欢笑到最后竟已带了哽咽,他按住双眼,不愿发酸的眼眶流出泪来,嘴角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言欢就是觉得他们两人太可笑了。上一世他爱林萧然入骨,求而不得,被伤的体无完肤。
这一世林萧然肯说出这三个字,想来也是真心爱他,可两世纠缠,自己再不会接受男人,倒反过来要伤林萧然了。
言欢不知道他们倆是怎么了,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了,若是一定要让两人都痛苦,为什么又让他重生?
言欢笑够了,睁眼看向林萧然,双眸还闪着水光,满是怜悯,既是为自己,也是为林萧然。
也许是绝望到底需要发泄,也许是觉得男人既然爱他可能会理解,言欢直视着对方的黑眸,颤声开口,“林萧然,爱情不该是这样子的。两个人相爱才能在一起,我不爱你,更不想和你在一起。”
这是定下契约后言欢第一次真正拒绝他,够狠,够果决,就像一把尖刀直插在林萧然心上,痛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言欢心中积攒的委屈和悲伤喷涌而出,“平等的两个人才能发展出感情。我们两个是平等的吗?”
他根本不指望男人会回答,自顾自地摇头,“从来就不是,我一开始就不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用JYD逼我,用父母逼我,我没得反抗,没法反抗,连拒绝的话都没资格说,只能偷偷逃跑。”
言欢说的字字在理,字字诛心,林萧然说不出反驳的话。确实,他一开始只想把言欢牢牢绑在身边,用了强制的手段,可是,林萧然眸色一沉,冷声开口,“是不平等。言欢,我把你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言欢一愣,随即失笑出声,眼中难掩悲痛,不知是为前世的自己,还是为林萧然。
“爱情里不是有付出就会有收获的,不是你把我捆在身边就可以强求的。你不能以自己的付出来决定我的回应,那是交易,不是爱!”
言欢上一世爱的义无反顾,他从来没有要求男人回应,或者多爱他一点。到最后言欢也没因为分开的事怨过,恨过林萧然。言欢的爱情观如此,林萧然现在对他再好再深情,也不能成为强制禁锢的理由。
林萧然一挑眉,回答脱口而出,淡然坚定,“我从来没有要你回报。”自己只想宠他爱他,把最好的都给言欢,不要求言欢同样在乎自己,也不在意有没有回报。
言欢心霎时疼的厉害,连笑都笑不出了,说到底林萧然还是不愿放手。就算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好是吗?
言欢眼角流下泪水,抑制不住地哽咽。痛苦的模样让林萧然心如刀割,他却给不出劝慰的承诺,只能咬紧牙沉默着。
言欢也许不知道他对林萧然来说意味着什么,早已不单单是爱人,不单单是爱情。而是林萧然生命中唯一的光,林萧然做不到放手,那是得到温暖的人不愿再陷入冰冷黑暗的的本能和疯狂的执念。
言欢坦荡地望向林萧然,目光不屑,“你那是执着,是占有欲,不是爱。你站在我的角度想过吗?你试着体会过我的感受吗?”
林萧然被言欢的质问梗的说不出话来,这人平时太冷静太温和,以至于他有时会忘了爱人总把情绪压在心底。
言欢现在这般模样,流的泪像刀一般下下刺在林萧然身上,这人痛,他怎么会不痛。
言欢从来不愿在林萧然面前示弱,哭泣,他的自尊心和傲气不许他这么做。可今天,言欢被逼到崩溃,只想一股脑的说出来,同时他在最后搏一搏,也许男人会动摇。
言欢晶亮的明眸看着林萧然,止不住地泪流,“我很痛苦。”
林萧然呼吸一窒,瞳孔放大,这是言欢第一次把心底的痛说出口。他握紧拳头,心如刀绞,硬生生忍住上前把人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得让言欢发泄出来。
“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要逃开,想要…掌握自己的生活,想要…简简单单地活着,可我做不到…因为你不许…我真的…很痛苦……”
言欢断断续续地说着,渐渐觉得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如同他说自己很痛苦,言欢的心脏越来越痛,他本能般不停拍打胸口,希望这样做能好过些。
林萧然眼光一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立刻起身跨到言欢面前。言欢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林萧然伸手想把人抱进怀里,让他镇定下来,不要伤了自己。
看着林萧然即将触到自己的手,言欢一瞬窒息,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他惊恐地大叫,“别碰我!别碰我!”说着疼痛蔓延到全身,言欢再承受不住,倒在床上,呻吟着把自己蜷成一团,眼泪因生理反应流个不停,痛不欲生。
林萧然全身发冷僵在原地,看着爱人不敢上前,痛入心脾,双眼通红。
只愣了一瞬,林萧然转身冲到桌前,拿出一支注射器又冲回床边,不顾言欢的尖叫挣扎,立刻把镇定剂推进脖子里。
也许是言欢太激动,药效发挥的比飞机上还快,不过几秒他就迅速陷入了沉睡。
林萧然目尽眦裂,把爱人横抱在怀里,疾步走下楼。
黑子和孙领文一直等在客厅,面色沉重。他们自然是知道言欢的假身份和然哥的计划,这久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十分不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特别是今天在飞机上言少恐惧激动的样子,两人唯恐出事,坐立不安地待在客厅,等着然哥露个面,给个准信。谁知然哥是下楼来了,怀里却抱着毫无生气的言欢,黑子和孙领文呼吸一窒,该不是……
“去医院!”林萧然冷声丢出一句话,满是戾气,看都不看两人,快步走出公馆。
黑子和孙领文见然哥反应还算冷静,只道言欢是晕过去了,心却依旧吊着,赶紧跟上。
黑子亲自开车,连前后的护车都远远甩在后面,一路飞驰到了世新医院。
吴绍谦的父亲,世新医疗集团的吴董事长接到电话后亲自等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各科最好的医师。
吴凯并不知道吴绍谦和言欢的关系,但他明白言欢的分量,刚刚林少亲自打电话给他,话间冷漠阴狠,让人毛骨悚然,丝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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