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嫂会心一笑:“你哥哥走时叫你不要等他哦。”
沈庭缩缩肩膀,装失忆:“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不怕被教训呐!”吴嫂总有办法治他:“先生生气你知道的,到时候扣你零食,是吧。”
“什么果冻啦,夹心奶糖啦,还有什么,什么牛肉干,全部就没有了。”
沈庭立刻知道轻重了,跑回去抱起自己的星星铺盖,逃命似的躲进了顾朝岸房间。
他和吴嫂打着商量:“你就说我睡了呀,我早就睡了!”
“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啦。”
吴嫂斜眼向上看了下走廊上的监控,底气不足地应了声好,沈庭才放心下来,爬上顾朝岸的床,将自己的被子和他的被子隔开后钻了进去。
吴嫂帮他关了灯才离开。
等顾朝岸回来,床上已经多了个混世魔王。
比起他为什么睡相这么差,顾朝岸更在意的问题是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这里。
不是不喜欢和他一起睡吗?为什么不做个诚实懂事的小孩,为什么不自己睡?
沈庭已经睡到了床中央,这床还有他的位置吗?
顾朝岸忍住了想要将他拍拍醒,叫他困了自己回房间睡的冲动,洗完了澡,从床的边缘处挤了进去。
关了灯,沈庭不知不觉地缠了过来。
嘴里含糊不清说着梦话,“等哥哥,等哥哥。”
顾朝岸身体酥了半边,疲倦感都从天灵盖发散了出去。
他仿佛看见了黑夜里炸开的小星星,开心地摇尾巴。
忽然就觉得沈庭睡相差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咬咬牙便挺过去了。
第14章
转眼之间,又过了些日子。
大雪之后的每一天都异常冷,山里早就下过好几场雪,外边树上叠着一层层厚厚的雪。
雪停了,就是沈庭出门玩耍的时候。
他戴着帽子跑出去在树底下摇,雪块就掉下来砸到脑袋上,吴嫂怕给他砸疼了要哭,叫他回去,他偏不回,被砸了还傻笑,捡起地上的雪捏出各种形状揣包里带回去,掏出来就碎了。
树里的那几只松鼠也跑了,他知道松鼠是要过冬的,好多动物都会过冬,要睡整整一个冬天。
他猜那些松鼠的家应该在附近,因为以往天晴时它们总跑出来玩,有一只不怕人的,还跑来闻过他的脚。
冬至那天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顾朝岸也在家休息,沈庭想让他陪自己一起玩打雪仗,顾朝岸说不要,他便要自己去,最后却因为太冷,裹成了粽子也没敢出门。
回屋后脱了羽绒服坐地上撑着下巴苦恼,顾朝岸原本躺在沙发上看书的,坐起来笑他,笑完之后再躺回去,书盖到了脸上,好像在睡觉。
他确实在睡觉。
这个冬天很冷,可是顾朝岸觉得这屋里从来没有这么暖和过。
沈庭自己玩了一会儿,不想看电视了,在房里到处转,找吃的,他在茶几底下找到一包不知道几时开过的威化饼干,只剩下两三块了,他拿起来闻闻,味道很香,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都吃完了顾朝岸才注意到动静,那小东西自己躲到了茶几后面盘腿坐着,背还有点儿陀,头发又长长了,蓬松而软,泛着微黄的颜色。
真像小动物,家养的小动物,顾朝岸忽然很像摸摸他的耳朵,看看是不是毛茸茸的。
“你刚吃什么?”
沈庭吓得一抖,背绷得老直,赶忙把饼干袋子塞进衣服里,说:“没吃什么呀?”
顾朝岸笑出了声,决心要逗他:“没吃就最好了,我记着那里有包过期的饼干,上面还长了小虫子,我忘了拿去扔了,要是吃了就不得了,那么多虫子。”
“啊?”
沈庭大惊,立马哭丧着脸,“有虫子,怎么会有虫子,没……我没看见有虫子啊?”
“嗯?你不是没吃吗?”
“我吃了,”他把纸袋拿出来丢进垃圾桶,话都说不清了,“我吃,我刚吃了,怎么办啊?”
顾朝岸皱着眉头,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你过来我瞧瞧呢。”
沈庭跪爬着过去,靠在沙发边上,顾朝岸仔仔细细摸了下他的肚子,说:“不行的话还是打开看看吧。”
“打开?”沈庭眼睛瞪得厉害,“怎么打开?这个是肚皮,怎么打开?不行的,不能打开。”
顾朝岸捧腹大笑,沈庭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扑上去咬他,脖子,肩膀,胳膊,哪里都咬,顾朝岸也不躲,那点劲跟被奶狗咬一口没什么分别,有的只是痒,沈庭跟他玩笑,闹他打他咬他,疼的都不是皮肉,而是别的地方。
下腹烧得厉害,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
若换了别人,早被他吞得骨头都不剩,可是面对沈庭,他实在是束手无策。
“好了别闹了,再闹我生气了啊。”
再碰可能就要直接爆炸了,顾朝岸打直了腿往里靠靠,给沈庭腾出点位置,他拍拍沙发垫,说:
“上来睡觉。”
沈庭跟多动症儿童一样,大白天怎么肯乖乖停歇,爬上去靠着顾朝岸眯了十来分钟就呆不住了,怎么都要动。
顾朝岸难得休息一天,想抱抱他好好睡一觉,沈庭身上暖烘烘的,像个小暖炉,抱着生热。
“你就不能乖乖地别乱动吗?”
沈庭皱着脸,很不乐意,又不是他想睡觉。
“哥哥呀。”
“嗯,”顾朝岸眼睛都没睁开,“干嘛?”
他问:“你有哥哥吗?”
“有。”
何止有,还好几个,个顶个厉害。
“有几个呢?”
顾朝岸乱说道:“记不清了。”
沈庭比着手数数,说:“我也有很多哥哥。”
顾朝岸心想你哪来的很多哥哥,脑中忽然闪过章雀那张脸,贼眉鼠眼的,一想就来气:“他算你哪门子哥哥?”
“嗯?”
沈庭趴着,手撑起下巴,小腿翘起来乱蹬,“你说谁呀,谁不算我哥哥?”
顾朝岸总觉得沈庭是知道的,这瓜蛋其实可会哄骗人了,他甚至觉得沈庭能看懂他眼里的欲望,洗完澡后的拥抱,醒来时落到他额间的早安吻,还有日常里牵挂在他身上的视线,他觉得沈庭是能懂的。
好几次顾朝岸都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擦枪走火,他无法对沈庭不心动,但沈庭总有办法躲过他。
说不清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还是他真的就一窍不通,作为一名已成年男性,沈庭明明也有正常的生理反应。
(略掉一段,为了过审)
弄完之后还得给他收拾,他是不可能会管顾朝岸的,徒留顾朝岸活受罪。
“你说说嘛。”
沈庭非要套出答案,缠人功夫一流,“你要说吗?说一说嘛,到底是谁啊。”
“撒娇不好使,我就不告诉你,再闹也不告诉你。”
“撒娇也不好使?”
沈庭承认地坦荡,自己就是在撒娇。
“那亲亲好使吗?亲亲。”
他说的亲,是指亲脸亲额头,顾朝岸没教过他这些,更没说过撒娇和亲亲能换来糖,就连自己要亲,也大多都在他睡着后,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亲的。
他怕自己盯着那双眼睛盯得入迷。
顾朝岸弹他个脑瓜嘣:“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
“不亲吗?”沈庭呶着嘴,显然已经想亲上来了,“不亲就算了噢,不亲就没有机会了,你想好了吗?”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顾朝岸上半身倾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得意地仰着下巴:“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威胁了,我想亲就亲,懂?”
沈庭嫌弃地擦擦脸,说:“略略。”
第15章
到了年前初几头,城里热热闹闹的,连沈庭这个不常出门的人都久违地感受到节日的氛围,偶尔上一次街,看到路边树上早早就挂满了灯笼,他也想要,顾朝岸便给他买了一个带电灯的,他没玩几次就丢到了一边,不喜欢了。
又看见电视上过年放的那些烟花,五颜六色的很好看,是站着想,坐着想,躺着也在想。
睡觉的时候都还要唱:“给你的小孩买烟花,买呀买烟花。”
真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小孩。
顾朝岸知道这是唱给他听的,他懒得理,因为想着年货还不着急置办,打算过两天等空闲下来再带他去慢慢地选。
顾朝岸以往年三十夜都会回顾家,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跟各怀鬼胎的“亲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合适的之后再进行一些商业联络,说总归一家人,不会叫他们吃了亏去。
初一到年后的其余时间便和往常没什么两样,顾朝岸又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住,所以年货这个词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有沈庭这个瓜蛋陪他一起过啊。
不买都得给他拉着去买了。
明明是胡乱编的不着调的歌,还唱得有模有样,他一直不理,沈庭就不依不饶,缠上来问他:“烟花漂亮吗?”
“你没见过?”
“见过。”
沈庭隔着自己的星星被子,伸出手臂来抱他,抱得紧紧的,说:“我见过,你没见过吗?”他心想,要是没见过的话就更好了,没见过就买,买了大家一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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