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手,微微颤抖 (杜锦鲤)

　　陶驰用铁格尺敲了敲黑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今天，老师要点名批评于浩等几位同学。”
　　班级里像是被摁了暂停键，所有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和窗外上体育课的班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浩小声嘟囔：“怎么其他人就是等了……”
　　陶驰冷声道：“因为你的胆子最肥，还敢带头找出题老师要考试范围！”
　　“除了你，其他同意上数学课的所有人都要点名批评。你们懂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叫投机取巧。平常不学习，考试干着急，不好好复习学过的知识，反而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于浩你站起来！”
　　于浩被吓得不行，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老师我错了！”
　　陶驰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这小伙子也太怂了……
　　他顺着问道：“你错哪了？”
　　于浩低头道：“我不该投机取巧，不该歪门邪道……”
　　陶驰让他坐下，继续教育班级里的四十棵大白菜：“你们现在可以靠我泄题考个好成绩，但那是你自己的水平吗？你拿着高分不脸红吗？我能给你们一次题、两次题，等你们上初中了怎么办？也去找初中老师要题吗？”
　　班级里没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小脑袋瓜。
　　“你们班主任刘老师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要题？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们关系好了，所以能纵容你们犯错？今天我提前告诉你们，我对作弊是零容忍，题你全答错，我不会说你怪你，但是谁要是作弊被抓到了——”陶老师扬起笑脸，“那就不是单纯的成绩作废的事了……”
　　小朋友们一个个像小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陶驰反省了一下，平常他和这些小朋友和颜悦色的，今天冷不丁一严肃估计要把他们都吓坏了。他缓和了语气，轻声说道：“鉴于你们表现得不好，我决定下节体育课上数学了！”
　　此话一落，顿时引起了一片怨声载道。
　　张安安举起手：“报告陶老师，我没同意画范围，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了，请问我可以上体育课吗？”
　　剩下的一群人全都举手：“老师我也少数服从多数了！”
　　“我也是！”
　　“我也是！”
　　陶驰丝毫不为所动：“既然当时你们少数服从多数了，体育课的事也少数服从多数吧。”
　　说完这句，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陶驰拿好数学书，撂下一句“下节美术课谁都不许写作业”，然后就离开了班级。
　　只剩下二年一班的一群人，既没知道数学考试范围，还损失了一节写作业的自习课，鸡飞蛋打，两边没好。
　　……
　　回家后他把这事跟尹昼学，逗得尹昼没忍住笑。
　　尹昼笑完了还不忘提醒他：“你注意点，我怕有人抓你把柄，说你漏题。”
　　陶驰不在意道：“谁那么无聊啊，教室里都有监控，我漏没漏题一看监控不就知道了？”
　　尹昼一想也是，就把这事掀过去了。
　　他俩谁也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无聊——
　　半个月后就是期末考试，二年一班的同学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没一个人敢作弊。
　　等他批完卷，考试成绩一出来，惊奇地发现他班的数学平均分比其他几个班高出了一大截！
　　他当即发微信气刘露：“唉，没想到体育老师代班比你数学老师带班考得好那么多！”
　　刘露给他发来一段语音：“姓陶的我告诉你，我可在医院待产呢，你要是把我气出了个三长两短，我老公能找你拼命！”
　　陶老师：呸呸呸，赶紧自己去呸三下！
　　吓得他不敢惹刘露了。
　　二年一班四十个同学，难得的都在六十分以上，张安安更是考了一百分满分，优秀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及格率百分百！
　　他们如此大的进步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几名领导也反思是不是让陶驰来教数学更合适。
　　陶驰美滋滋地请尹昼搓了一顿烧烤，高兴得连喝四瓶啤酒，喝多之后被尹昼抱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他的酒还没醒，就收到了学校领导的电话：“另外两名数学老师联合举报你泄题，你先来学校接受调查吧……”
　　一瞬间，他的脑袋彻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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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线

　　其实陶驰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整个学校只有三名体育老师，两个汉子，一个女汉子。另外一名体育老师年纪稍大，算是他们两个的前辈，平日里三人相处不错，有什么问题也都商量着来。
　　——体育真就没什么大问题。
　　赶到学校的时候举报他的两名老师都不在，只有年级主任接待了他。
　　主任把一封联名举报信扔在了他的面前：“自己看吧。”
　　陶驰打开信件一看，里面写着那两位老师从哪哪哪得知了陶驰说要给学生“画范围”，再结合数学成绩一看，就断定陶驰泄题了。
　　无稽之谈，简直搞笑。
　　见他看完了，主任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陶驰解释了一下自己所谓的“画范围”，最后还说道：“关于那节课我到底讲了什么——只要看一下监控不就一清二楚了？”
　　年级主任摊手，无奈道：“视频学校没有备份。刘露这几天就要生了，我们也联系不上她……”
　　陶驰没想到这一点，他沉默了两秒，又说道：“我班的所有同学都可以证明……”
　　“他们的证明根本就没用。”年级主任打断他的话，“即使二年一班的所有孩子都说你没有泄题，也只能证明你提前统一了他们的口径。”
　　这就有点难办了。
　　陶驰在椅子上坐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一个体育老师，犯得着为了数学成绩提高泄题吗？下学期刘露就回来了……”
　　年级主任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声对他说道：“陶驰，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不容易。她们两个是怕你借机生事阻碍他们晋升，我知道你的能力，要是你想，犯不着在咱们学校呆这么久。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泄题……”
　　“那她们就能证明我泄题了吗？”
　　“她们能。”主任肯定道。
　　陶驰愣了：“哪来的证据？”
　　“没有证据，有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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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证人是二年一隔壁二年五班的几个小女孩。
　　原来，那天他要画范围的事被几个小姑娘说给了好朋友听，后来这些小姑娘又因为被他说了一顿，不好意思再找隔壁班的朋友说这件事。等成绩一出来，由于他们班的数学成绩太高，英语和语文还和原先一样，于是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
　　五班的几个小女孩在聊天的时候说出了“体育老师真偏心，就给一班□□”这样的话，引起了她们班主任的注意……
　　陶驰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事也不能怪一班的同学，更不能怪五班几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对待的同学，最后他想了想，只能怪自己倒霉，遇上了这么两位爱耍小心眼的老师。
　　年级主任面色沉重：“如果你找不到证据的话，你可能要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陶驰：“考个两位数乘法犯得着泄题吗？因为没有准确证据的事我还要接受调查？”
　　年级主任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以为呢？要是你真泄题了，不管什么题，都是师德有问题，以后还想在这行混吃等死就难了。”
　　年级主任今年五十二，和他爸差不多大，既是他的长辈又和他是忘年交，出了这码事还挺心疼他的。
　　陶驰怕他为这事着急上火，就嬉皮笑脸地安慰他：“那能怎么办啊，要是不行我就回家继承矿山，老老实实当暴发户呗！”
　　上火是肯定不会上火了，年级主任被他气笑了：“臭小子，一天天没个正形。”
　　陶驰跟他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看他的心情好了点后，就提议道：“要不报警吧。”
　　年级主任：“警察哪有功夫管你这破事？”
　　陶驰道：“我想告她们诽谤。”
　　两位老师明知道他被排挤出了出题圈，最后试卷啥样他都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举报他泄题，不是诽谤是什么？
　　人家找茬找到他头上了，他自己没办法对她们做什么，向警察叔叔寻求帮助总没问题吧？
　　主任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陶驰对他比了个ok：“我觉得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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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报警是可行的。
　　学校也没想到他能玩这么大，居然直接报警了。
　　为了学校面子，两辆警车没开警笛，寂静无声地载着陶驰和另外两位老师驶离学校。即使这样，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对学校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陶驰所在的警车里都是熟人：司机老张，副驾驶尹队长。
　　这还是陶驰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进入警察局——往常他不是见义勇为者就是队长男朋友。
　　尹昼笑着对他说：“我说什么来着？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