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十五分钟,闫学柯拎了一兜子烧烤又出现了,冷酷得要命:“说不清楚,我和你没完。”
许衍伸出爪子挑牛肉串:“没睡,去看星星看月亮了。”
闫学柯仰头算时间,前后也就三小时,说够也够,说不够好像也不够。
他坐在许衍对面,臭着的脸缓和了一点:“不要和他来往,他和张澄关系好。”
“那我看你和张澄关系也不错,吃完这顿咱们也绝交算了。”
“你懂什么!”闫学柯摔了烤串,手指在空中乱指了几下,真要说时又词穷,“张澄!张澄……他、他不正常。”
他凑过来摆出讲鬼故事的表情:“谁敢碰谈羽,张澄是要讨回来的。”
许衍满不在乎:“张澄想陪我看星星看月亮也成,付钱就行。”
将要天亮的酒吧“横尸遍野”,被讨论的张澄仍在吧台边坐着。
不久,门童精精神神地喊了声“谈先生”。
他没抬头,看见一双手拿起他手边的酒一饮而尽,谈羽不轻不重地说:“不要碰许衍。”
第四章
过了那晚,许衍再没见谈羽。
这个人好像是那一夜的限定,过了就遁入人海消失不见。
新开业的超市倒是如期开始了营业,许衍路过一次,极阔气的门脸两边挂着自己的字。
红底黑字,写的是章草。说实话,外行人也许不懂,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字空有漂亮,内部的架构一概全无。
不过这样的字,许衍近几年写得多了,他提不起兴致写更好的字,没有那样的心情。
中秋这天天气不好,从前一晚夜里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许得礼没回来,许衍得给他留门。到了半夜,有喝醉的人擂大门找鸡,他抱着枕头坐起再没睡着。
迷迷糊糊靠着墙坐到天亮,大门“咣当”一声响。许衍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许得礼叼着根烟进来,一句人话都说不出,张口就骂。
许衍懒得搭理他,快速地收拾好,拢着袖子拉开了门:“我出去买月饼。”
无论如何,这个时间还是太早了。
许衍出门前顺了包许得礼的烟,没走出二里地,就烧完了两根,还连点烟味儿都没抽出来。他嫌弃地把剩下的小半包丢进垃圾桶,手揣进兜里绕进了广场路。
晨练的大爷大妈居然才准备出摊。
许衍在广场边坐了半小时,又拍了几张早班喷泉骚扰闫学柯,这才刚过七点。
他有点后悔把那包猴王扔了,去便利店买了包南京,拖着脚步慢慢往超市走。
三密这个地方民风惰,逢年过节的吃食能在外边买就在外边买,实在买不到也就不吃了。
总有本地公众号可惜传统小吃渐渐消失,底下也总有人评论:你咋不说消失的都不好吃,当人养嘴巴是放屁啊。
更何况十来年前,谈家两兄弟开了乐和超市,头一次在超市里雇了做本地菜的好手,更惯得三密人一到过节就先去乐和搬山。
许衍先去的乐和总店的正门,还没开门。
他便绕着总店所在的广场开始兜圈子,不知不觉顺着后巷走到后门,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柴油味。
然后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谈羽。
按理说这么早出门的都是早睡早起的养生选手,许衍却在谈羽眼下看见了和自己一样的黑眼圈。都不用备注,一看就知道这人前一晚没睡好。
他没琢磨好该不该打招呼,谈羽已经交下手里的小册走了过来。
“遛弯呢。”
许衍打着哈哈向他摆摆手,指着后门问:“这是干什么?”
谈羽回身看了眼,从他口袋掏出烟点上才说:“上架。”
许衍没明白,但也没细问,接过谈羽的烟抽了口:“什么时候开门啊?”
“八点就开了。”谈羽往后门边打了个手势,停下的工作又开始了运转,“再十来分钟了,来买八宝饭?”
许衍赶紧摇手:“哪儿啊,我要能抢过大爷大妈才怪。”
几乎是擦着八点的秒针,一个穿制服的男孩儿过来,问谈羽现在走不走。
两人瞎聊天,倒也能忘了时间,谈羽给他答着“走”,又招呼另个穿西服的过来,强行给许衍塞了一套乐和超市的过节套装。
等人走了,许衍低头去看,八宝饭、白斩鸡、月饼,底下还放了盒海鲜组。
每一样都是能在超市里刮起腥风血雨的必抢品,过了早上这一波,下一次再上架全靠运气。
他有点不好意思,可当时没拒绝,只能默默提回了家。
这顿饭吃得许得礼脸上有光。
他再虚荣不过,这辈子排第一的爱好是赌博,第二就是请客吃饭吹牛皮。
许衍拎了个乐和超市的礼盒回来,他激动得一个电话喊了四五个朋友来,说这是乐和老板专门送来的。别人才不管真真假假,吃便宜饭罢了。
比起赌,许衍更看不惯他红光满面吹漫无边际牛的样子。
吃得半饱,他下了桌,在角落给谈羽摸了条微信:谢谢,有机会也给你做顿大餐。
谈羽的手正滴血,惠邡翻药箱,小侄女肿着两个漂亮眼睛酝酿第二场眼泪。
微信一响,他赶紧说:“四火,快给小叔念一下。”
谈羽手机里的人脸识别都是谈燚,小姑娘抱着手机直接戳开了微信,刚上幼儿园,认识的字有限:“谢谢,有会也你做大。”
“你觉得你念对了吗?”谈羽向她伸手要手机。
谈燚吸着鼻涕点头:“对了,我都认识。”
合着她认识的算字,不认识的就是外星文了,谈羽理顺她的逻辑笑着说:“嫂子,先给你闺女多教几个字吧。”
惠邡瞪了他一眼,把碘酒创可贴扔过来,在微信页面看了眼:“哟,许老师。”
谈羽点了下头。
“我以为你们没联系了。”
“没,前几天遇到了。”
伤口不小,一路从大拇指的骨节划到了指甲边缘,好在不算深。
只是谈羽手上还有前几天新鲜撞出的另一个伤口,换在了小指差不多的位置,又深又长,勉强结了痂,像爬了条暗色的丑虫子,不好看。
看惠邡看这道伤口,谈羽甩了下手:“这个不是,这是那天从许衍家出来撞门上了。”
“那那个就是了?”惠邡沉下了脸,把谈燚送到卧室出来又说,“四火摔一跤,你给自己手上划道口子。那四火要是磕了碰了,你怎么办?跳河自杀吗?”
谈羽揉了下眼角:“你别这么想,我就是不小心。”
惠邡才不管他伤口包没包,抓过他的手来回翻了一遍,连着指了好几个旧伤疤:“我就不给你挽袖子了。谈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拴在我们孤儿寡母身上有什么意思?”
谈羽不说话,敲了敲卧室的门,把谈燚喊出来出门放烟花去了。
再回来,惠邡像没动过一样,还在原位坐着。看他进来,一个眼刀立马甩了过来。
谈羽不爱和她说这些。
人身上有什么毛病,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了?
他都知道,只是时间还没到,等到了哪一天,自自然然痊愈了也说不定。
可今天的惠邡显然又被他的伤口气到了,他叹了口气,垂着头坐下:“嫂子,节约时间,我这马上又要开始头疼了。”
谈羽现在几乎是“五毒俱全”,这边有心理医生给的过度补偿判定,那边每天定时头疼两次。
也不是他娇气,估计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就像个钻头做的闹钟一样,疼时除了忍再没别的办法。
惠邡瞪了他一眼,还是没再提他故意割破手的事,只问:“新医生怎么说?”
“还是查不出原因,就说可能和睡眠、心理状态有关系。太玄了,只能开点止疼药。”
谈羽点开微信,还在和许衍的那一页,他翘着受伤的手指点了几个字回了过去。
许衍正守着手机。
谈羽:今晚的月亮没那天好看。
许衍不自觉看了眼从方格窗户透进来的光亮,太微弱,他干脆出了门。
阴雨天确实影响了今夜月亮的状态,他回:今晚甚至没有星星。
谈羽:再送我轮月亮当大餐吧。
许衍抱着手机研读半天,总觉得这是谈羽给了一个信号。
具体是什么信号,他认为自己也不能过深、过浅地去评判。既然话题绕回来了,他大方地回了个“好”。
给闫学柯发了条借小店一用的语音,许衍披了件外套往南市场去了。
到底是中秋夜,平时热闹的南市场萧条得不像话,他匆匆从东口进去,还是从后门进的店。
一口气开了所有的灯,被某种使命揪住心脏的感觉才算消散。
他向谈羽发出了视频请求。
谈羽接得也快,刚看见许衍的脸就问:“是送大餐吗?”
许衍把手机在桌边架好,脱了外套点头:“是啊,不过是私房小馆,不能点菜,全看大厨心意。”
他托着桌子,笑着问:“您还乐意吃吗?”
谈羽不掩饰自己的期待:“乐意之至。”
很久没有因为单纯的“想要”写过字,许衍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也配合着越跳越快,他有心说几句话,只怕自己一张口就漏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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