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音乐附中校方决定,今年乐团的社会实践就定在康川县。
宛忱看了一眼谈城。酒红色衬衫紧贴背身,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肌肉线条,尽管被柜台遮掩住了下半身,却知穿的是修型紧致的牛仔裤,一双前几天刚给他买的棕色高帮靴。想来在一起快七年,两人还未曾一起到过崇明以外的城市,不由感慨,有些计划是该尽早提上日程了。
回家恋床,睡了个昏天黑地,睁眼已是傍晚,没了困意,就开始把目标放向书桌前正在奋笔疾书的谈城。周一到周五除了上课,还有一份在“历史档案馆” 的兼职工作,有些文件需要系统整理、分类,谈城不愿意加班,于是就带回家来做了。
“饿。”宛忱嘟囔。
“睡前不是刚喝过鸡汤吗?还饿?”谈城闻声回头看向他。
宛忱不言语,只是盯着对方笑,谈城会意的摇了摇头,盖好笔帽,合上书,钻进薄被里,揉了揉那人细软的头发。
“想带你出去走走。”宛忱抱着他,玩闹似的蹭了两下,歪着脑袋趴在他肩上道:“请个假,后天跟我去趟康川吧?”
但凡是宛忱的提议、要求,谈城从来不多问,不拒绝,照做便是。他点了点头,和怀里的人吻了几分钟,一下下在他后颈捏着穴位,偶尔挠一下耳后痒肉,打闹着,说笑着,很快便没了动静,睡的安沉。
行程大约三天左右,康川县气温不高,不用带太多换洗衣物,谈城简单收拾好行李,将两人的衣服叠整装箱,拎着宛忱的黑色琴盒锁好了家门。
宛忱和交响乐团的成员们没坐同一节车厢,选的靠后一点的位置。中途有学生上厕所经过他们身边,偶尔嬉笑,偶尔交头接耳,甚至还有几名女同学想要用手机拍照,都被宛忱温柔的拿眼神回绝了。
谈城一上动车,眼睛就没离开过窗外的风景。发达城市十里长街皆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尚未日出便苏醒,日落将至仍忙碌。随着疾驰的列车从热闹繁华的都市扎进茫茫麦田、绿意遍野的郊区,再到下一座城的川流喧嚣,对谈城来说都带着一种新鲜的吸引。
十指交握的掌心满是汗液,宛忱想要抽回手,谈城下意识握紧,转过头,再松开,轻声问:“怎么了?”
“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拆下面包的塑料外包,咬了一口,太甜,嫌弃,直接塞进了谈城嘴里。
谈城有滋有味的吃着,回答他:“外面很美,想要多看两眼。”
宛忱没出声,只是笑了一下,撕开牛肉/棒费劲地磨着牙,嚼了两下忍不了了,又成了谈城的零食。
动车换成了越野,大包小包各种乐器装了好几辆车。希望小学建立在县内一座海拔不高的半山腰上,地势相对平缓一些,有充足的光照,也能较好的躲避暴雨的突袭。
只是山路崎岖致使车身颠簸不止,宛忱不堪忍受这种折磨,况且胃里还空着没有进食,吐也吐不出来东西,最后靠在谈城怀里尽可能找一个稳实一点的角度睡着,入了梦感觉才舒服一些。
醒来时身上盖着谈城的外套,车门半敞着,一股股清风吹在脸上,疲惫感渐弱。直起身时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炒饼的味道。
“住宿条件不是很好,铺了干净床被,晚上你肯定会睡不踏实。”饭盒里盛着刚出锅的热饭,谈城借了学校后厨简单做了些先拿给宛忱填肚。
热乎乎的吞下几口,宛忱满足的缩了下脖子,随意道:“没事,你睡床,我睡你身上。”
谈城:“……”
交响乐团的成员们被孩子群团团围拢,一双双干净清澈、不染尘世的水灵眼睛直勾勾的盯瞧擦得莹亮的乐器,有忍不住伸手摸一摸的,也有踌躇在原地,红着脸驻足观望的。
没有像样的舞台,没有封闭的室内场所,蓝天皑云,树林微风,纯天然的“音乐厅”里,是一张张至真朴实的笑脸,自然也不必有个官方式的开场,一声悠扬的小提琴音,一抹低沉的圆号念白,乐手们自由发挥,音符带着七彩霞光,铺开在众人眼前。
吃了半盒,被学生的叫喊声打断,宛忱调着琴,谈城帮他整理服装,拿掉唇角沾着的食粒,笑道:“注意点形象。”
“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除了你谁还看啊。”不假思索的回答,紧了紧领口,拉着谈城在孩子群中找了个木板凳坐下,背着数道炙热期盼的目光,宛忱笑了笑,低头架好琴,缓慢的闭上眼睛。
如果是在夜晚更好。云层低矮,天空仿若触手可及,碧穹万里,星空必然璀璨,银河定能清晰可见。但当下也不错,抬眼就能寻得心上人的面容,交汇在一起的眼神换来默契一笑,梦也不过如此美好。
晚上的确睡不踏实,后半夜腰背膈的生疼,宛忱只要一翻身,谈城就会醒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几分钟,决定浪漫一把,去看日出,于是爬起来穿好衣服,拿起琴盒出了宿舍。
果真,这里太美。
校门往前的树林外侧,围着一圈到胸口的高栏,视线放远,能依稀看见延伸至脚下的层层梯田,成片镶嵌在巍峨起伏的山峦中间。
天边有了一丝日出的迹象,宛忱揉了揉发沉的眼睛,拎着小提琴面朝远方,神色凝柔。
“在想什么?”谈城往前站了一步,挡开略带冷意的山风,问道。
“在想你。”宛忱回答:“吃饭时想你,做梦时想你,写曲时也想你,无时无刻。”
谈城抬手揉了揉鼻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道:“怎么突然说这些让人……没办法招架的话?”
“想讨个吻。”宛忱收回目光,认认真真的看向他。
话音落下,短暂的定了定神,谈城左移两步靠近宛忱,看着他明亮瞳眸中清楚映刻着自己的脸,心里一热,刚要俯身,一只手横在了两人中间。
谈城愣了愣,贴着宛忱的掌心声音发闷道:“怎么了?”
“《Besieged》与city连在一起意为围城,但这个翻译其实并不准确。”
宛忱退后两步,架好小提琴,没做其他准备,眉心一凛,几乎是带着狠意,拉出一个尖锐刺耳的长音。
谈城听了半分钟,就知“不准确”在哪里。
围城二字,对于这首乐曲的表达太过委婉含蓄,它的主旋律激亢跌宕,入耳惊艳,是带有侵略意味的摩擦与碰撞,甚至能从中体会到作曲者在创作时毫无保留的狂躁与偏激。
这不是宛忱。
见他面色沉重,脸上弥散着悲愤与痛苦,谈城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知道这首曲子是他们分开时宛忱所作,却不知其中饱含的绝望与苦涩。
后半段忧虑占了大半心思,没能听的仔细,终于等到收音,宛忱克制的喘了两口气,眼底渐红,盯着一处虚空默不作声。
“宛忱?”谈城胆怯的唤着他的名字:“宝贝?”
等了一会儿,太阳从峰峦间冒出红彤的边缘,明柔光线打亮宛忱的侧脸。他淡淡的开口:“Besieged也有围攻的意思,所以它的名字应该叫作《攻城》。”
这次换做谈城无言的望着他。
“想要攻占你的心,想把你拴的更紧,想大声呼喊告诫你不许离开我。”语气是决绝的,表情却在谈吐间越渐温柔,宛忱迎向朝阳,长松一口气,唇角含笑,任风吹散头发,倾心去感受盛大的世间与身边的人。
两张飞往德国的机票出现在谈城的视野,他低着头,发愣许久,吞咽两口虚无,故作沉稳的接过。
“还差一步。”宛忱来到他身前,微阖眼帘,抬头碰了碰谈城干涩的嘴唇,痴痴的盯着他道:“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番外4
番外4
一阵剧烈的颠簸过后,叮的一声轻响,广播里传来空姐清灵的提示音。飞机终于匀速飞行在平流层中,宛忱摘下眼罩,歪着头,看向静坐在窗边支着脑袋,入神的远望窗外云海的谈城。
选了橙汁拿给他,谈城回过头接稳,杯中冰块轻磕在一起,他尝了两口,放下继续往窗户边倾身,被宛忱一把拨正了身子。
“看多久了。”宛忱抬起臂肘戳了戳他的胳膊,没好气道:“平时都只看我的。”
“这次不一样。”谈城怕他是真有情绪,赶忙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小声说:“云层之巅。”
宛忱愣愣的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明晰他说的意思,拿出处于飞行模式的手机,点开音频,放着那首让谈城再熟悉不过的曲子。
明亮白色流动飘逸,如烟似雾,形态百状,铺开在脚下,像梦的载体。一曲听完,光线渐变,即将入夜,谈城侧身摘掉宛忱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靠着他的肩膀安心睡去。
飞机降落在德国波恩机场,当地时间上午九点整。假期余下四天,在科隆待不久,莫斯家日常用品样样俱全,于是两个人精简行李,塞进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双肩包,由谈城背着。
宛忱全程拉着谈城的手,带着他过了海关,出了安检口,选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与司机讲一口流利的德语。
“什么意思?”谈城把书包放在腿侧,关上车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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