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瑛站起来,目光冰冷,话音更冷:“在我挖走你的心脏之前,你最好老实点,我还可以发发慈悲,让你好吃好喝地走完最后一程,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这条贱命,让你生不如死。”
撂完狠话,孔瑛径自离开。
从头到尾,江知宴一个字都没说。
他仔仔细细地把那个女人刚才说的话琢磨了一遍,梳理出一个大概的故事脉络。
闻鹤西和周嘉洛一起出的车祸。
他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父亲叫周海鸿。
周海鸿和闻鹤西他妈、刚才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的丈夫是四角关系。那个女人喜欢周海鸿,周海鸿喜欢闻鹤西他妈,闻鹤西他妈既给周海鸿生了儿子,又给那个女人的丈夫当小三。
现在,那个女人为了报复周海鸿和已故的闻鹤西他妈,打算挖走闻鹤西的心脏移植给命不久矣的周嘉洛,然后再告诉周海鸿真相。
江知宴:“……”
好狠毒的女人,真是一出剪不断理还乱的狗血大戏,贵圈真他妈乱。
周嘉洛惨,闻鹤西也惨,他自己更惨。
他招谁惹谁了,先是车祸身亡,然后借尸还魂又失忆,刚醒来就被拽进豪门狗血剧本,还面临被挖心的风险,简直虐心又虐身。
操!
这他妈完全是地狱模式啊。
So hard。
江知宴快要疯球了。
他不想被挖心,他想活着,他想见老爸。
可他现在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弱鸡,靠自己逃出这个监狱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老天爷啊,谁能救救他?
那个叫楚修的人,会不会是他唯一的希望?
·
·
楚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没开窗,房间里烟雾缭绕。
唐秀懿敲门进来,被呛得咳嗽起来,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过来夺了楚修指间的烟摁进烟灰缸,又走过去开窗通风。
母子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对无言。
半晌,唐秀懿先开口:“我没有联系过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楚修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他问:“他来干什么?”
“刚才人在的时候你不问,把人轰走了你又好奇。”说着,唐秀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喏,他留给你的名片。”
楚修顿了下,伸手接过来。
黑底金字,上面写着:楚珩,CM集团董事长。
楚修皱眉。
CM集团……怎么会这么巧,正是他现在上班的公司。
他去年冬天进入CM集团,因为工作拼命能力又突出,很快就越级晋升为部门经理。
上个月,老董事长因病去世,新董事长上位,权力更迭,管理层经历一波大洗牌,楚修再次得到提拔,升任部门副总经理,羡煞一大帮人。
但关于新任董事长,楚修从未跟他打过照面,只看过财经杂志上的照片和访谈,所知寥寥。
CM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楚修感觉滑稽又荒诞,难以置信。
唐秀懿搬张椅子坐到儿子对面,低声说:“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过去,我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心里怨他恨他,但你爸……他是有苦衷的。他苦熬了几十年,年过半百才终于坐上CM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刚坐稳,他就来找你,想让你认祖归宗,做他的继承人。”
楚修冷笑了下:“我不稀罕。”
唐秀懿叹口气:“妈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你打定主意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劝你,我只替他转告你一句话。明天上午九点,他在董事长办公室等你。去不去由你,妈都没意见。”
唐秀懿站起来往外走,出门前回头叮嘱一句:“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妈,”楚修垂着头,声音低沉,“你不恨他吗?”
唐秀懿微微一笑:“恨过了,就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我不想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这样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门关上了。
楚修静静地坐着,盯着手里那张做工精致的名片。
半晌,他随手把名片扔到桌上,搓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把江知宴从孔瑛手里救出来,其它事等以后再说吧。
楚修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
这是闻鹤西的手机。
当时,车祸的伤者被救护车送到了附近的同一家医院,楚修机缘巧合捡到了闻鹤西的手机,一直保管到现在。
他给手机充上电,等了一会儿,长按开机。
手机没有设密码,楚修点开通讯录,看着那些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该打给谁。
闻鹤西的朋友,他一个都不认识。
对了,那时在医院碰见的闻鹤西的闺蜜,他对闻鹤西的身世仅有的一点了解,都是那个女孩告诉他的。
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温润。
通讯录排第一的就是“阿润”。
楚修试着打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楚修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接了。
“鹤西?!”女声里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真的是你吗?”
“我是闻鹤西的前男友,”楚修说,“十个月前我们曾在医院见过一次,你还记得我吗?”
“啊,记得。”因为失望,女声明显低落下去。
找对人了,楚修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鹤西今天上午醒了,但是下午就被孔瑛带人弄出了医院。温小姐,方便见个面吗?我想当面问你几件事。”
温润一口答应,约好见面地点,楚修立即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出门,前去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支持,明天见。
[注1]楚珩(héng)
[注2]不骨科。
第5章
楚修和温润约在了咖啡馆。
已经晚上十点多,顾客很少,他们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各放着一杯咖啡,香气飘袅。
楚修开门见山:“你和鹤西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温润说:“我们俩从小玩到大,算是青梅竹马吧,如果他没有被闻鹿南变成同性恋的话,说不定我和鹤西……”她蓦地停住,苦涩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楚修看着她:“我今天冒昧地找你出来,是想多了解点鹤西的事情,这样才知道该怎么帮他。”
温润喝了口咖啡,眼神闪烁,仿佛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
楚修并不催促,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温润抬眼看着他:“鹤西的事太复杂,要说,就要从他出生时说起。”
楚修点头:“洗耳恭听。”
温润呼了口气,从头开始讲述那些遥远的故事。
“鹤西的妈妈叫蒋梦蝶,是闻氏集团总裁闻光堂的情妇。生下鹤西后,蒋梦蝶不甘心让儿子只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想为鹤西、同时也为自己争一个名分。”
“想要有名分,就得和闻光堂结婚,就得踢走闻光堂的老婆孔瑛。可孔瑛是个狠角色,蒋梦蝶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两个女人的战争,以蒋梦蝶车祸身亡告终。至于这场车祸是单纯的意外还是人为,没有人知道。”
“蒋梦蝶去世的时候,鹤西还不满五岁。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闻光堂的儿子,为了安抚痛失情妇的闻光堂,孔瑛做主,把鹤西接进了闻家。”
“鹤西那么小就已经会察言观色,他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家生活,被闻光堂无视,被孔瑛苛待,被同父异母的哥哥闻鹿南欺负……鹤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顽强地一天天长大,像路边踩不死的杂草,有着极旺盛的生命力。”
“鹤西十六岁那年,闻光堂突然病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闻光堂对鹤西说,自己这些年是故意忽视他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鹤西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孔瑛耳朵里,她又气又恨,生怕闻光堂把鹤西写进遗嘱,分走她儿子闻鹿南的家产。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孔瑛找人伪造亲子鉴定,只要证明鹤西并不是闻光堂的亲生骨肉,他就没有资格继承遗产。与此同时,抱着以防万一的侥幸心理,孔瑛想法子弄来鹤西的DNA,真的和闻光堂做了亲子鉴定。”
“万万没想到,鹤西竟然真的不是闻光堂的孩子。孔瑛高兴疯了,拿着报告书去医院找闻光堂,她说了一大堆恶毒至极的话,将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愤恨委屈一股脑宣泄出来。闻光堂气急攻心,心跳骤停,抢救无效,活活被气死了。当时,鹤西就在病房里。”
温润突然停下来,仿佛故事太惨烈,她已经不忍心说下去。
停了大概有半分钟,她才继续往下说。
“葬礼那天,一切结束之后,鹤西被闻鹿南抓去了他的私人别墅,一顿暴打之后,闻鹿南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鹤西,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突然动了那种心思……一不做二不休,这个禽兽强-奸了鹤西。”
温润再次停下。
楚修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温润说了声“谢谢”,接过纸巾擦眼泪。
楚修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闻鹤西的过去竟会惨烈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