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合追问:“你被狼袭击至昏迷,醒来却毫发无损吗?”
赵伦:“对,我回来扒着镜子照了半天,又提心吊胆地熬到早上,还真一点事儿都没有。”
骆合:“你能不能确定是被女巫救过?”
赵伦:“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觉着疼。”
骆合缄默。假设赵伦确实死过一次,而且被女巫所救,那么现在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杀他的是激光狼,这种死亡方式会留下明显的外伤,大量出血,即便女巫能给救回来,他周围应该也有血迹,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可以排除。第二种是毒杀狼,结合第一天晚上朱腴的死状,可以知道毒杀狼不用亲自接触也能杀人,那么就不必采用如此冒险的方式,排除。那第三只狼呢?他们对第三只狼的杀人方式依然疑惑,常怀瑾死亡时的表情安详,所以他们推测是快速且致命的手段,那第三只狼没有必要冲上来放倒赵伦。还是说他们搞错了顺序,其实应该是先将人打昏,在进行杀人?
除了他是被谁袭击,骆合还关心着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女巫真的会出手救自己以外的人吗?那瓶解药一般会留给自己或者预言家吧?所以很大的可能是赵伦就是女巫。
这是顺利成章就可以想到的事。骆合能想到,他猜想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想到,至于赵伦能不能想到就不好说了。从他开口说遇袭的事,等于间接暴露了自己女巫的身份,如果他们今天没有成功把袭击他的狼处决,那他就是狼最大的目标。坦白说,骆合不认为之前处决的两人都是狼,那么现在剩下的狼就有两人或者以上。不管处决结果怎么样,冲着他手中还有一瓶□□,赵伦今天晚上必死无疑。
骆合认为他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骆合:“你能大概描述出那个人的特征吗,身高,体型,气味之类的?”
赵伦回忆了一下:“肯定是男的,和我差不多高。他应该很擅长体术,因为他从背后制住我很轻松,我连动都动不了,用手背砍脖子把人敲昏,这动作普通人控制不了那么熟练。”
赵伦描述得比骆合料想的还要详细,大大缩少了怀疑对象,同时又加深了骆合的疑惑:都被人了解到这种程度,狼怎么会不灭口呢?如果他确实灭口了,那就回到前述假设。如果他是打算灭口,却没办法灭口呢?
为什么没办法灭口?被人阻止了,或者武器失效了?
如果是被人阻止,那阻止他的那个人更应该指出狼才对。如果是武器失效,那就意味着在狼打晕赵伦之后,已经有别人遇害,女巫出手,所以这位狼没有武器无法杀人,只能逃走。
但这种思路也就意味着:还有别人遇害,并且女巫不说,被害人也不说。不论如何,骆合能确定这是个假平安夜,狼依旧在杀人,今天他不会再弃权。
骆合眼神扫过心思各异的众人。男性,身高和赵伦差不多么...这里的男士没有比他矮的,不过比他高的也有可能刻意降低身段制造假象,至于擅长体术......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骆合问道:“彭岷则,你会格斗术吗?”
“当然,”彭岷则表现出十足的自信,“基本的,跆拳道柔道空手道这些我都是最高段位,泰拳能比划,中国武术只学了皮毛,少林拳脚没学到家,但是耍起来挺好看的。”
魏子虚心中苦笑,这时候你就别显摆了行不行。
骆合:“那赵伦说的被放倒那几下,你能做到吗?”
“哈?”彭岷则回过味来,以前别人问起来他吹得顺溜,今天却起了反效果,于是立刻回道:“应该可以做到,但是我没对人用过,也不能确定。而且我没有袭击赵伦。”
骆合嘴角微微上挑,彭岷则却没看出欢快,就真的是礼貌性地笑笑。“我没有说你袭击了他。”
“赵伦,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骆合嘴上问赵伦,眼睛仍然打量着彭岷则,“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不是和谁有约,或者发现了什么于是自己去调查?”
赵伦这回回答得很快,甚至根本没等骆合问完,“散步啊,散步要什么理由。人家两个大男人天天勾肩搭背出去鬼混,就不兴老子也去散散步了?”
赵伦提这一嘴,众人便了然地向魏子虚和彭岷则望去。
真的是偶然吗?骆合习惯性地怀疑。他现在已经了解了,这些人并非全无关系,他们或是之前就有某种瓜葛,或是来这里之后新建立起了纠纷。只是他并未过多关注这些事,一直置身事外。而其他人则不然,暗中都在紧盯彼此的行动。骆合觉得他也是时候改变态度了。女巫有没有救自己?赵伦为什么独自去树林又不肯说原因?挖掘出这些人的关系,对找出狼有帮助吗?
“不......其实,昨天湖边只有我自己。”
“嗯?”彭岷则奇怪地转向魏子虚:“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在——”
魏子虚慌忙提高声音,以求盖过彭岷则的声音:“昨天晚上8点多,我提着手提灯,自己一个人在湖边坐了会儿。岷则吃过晚饭就回房间了,我送他回去的。”
“什么......”彭岷则刚想询问魏子虚为什么要说谎,猛然反应过来,赵伦出事的地点离他们两个那么近,就算说什么都没听到,也无法打消是在给狼打掩护的怀疑。魏子虚这是在给他挡刀,如果他咬定只有自己在现场,彭岷则早就回了房间,那么至少怀疑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可是这行为意味着什么,彭岷则认为魏子虚不会不清楚,要是有哪个傻子投给魏子虚一票,这便等于是用鲜血为彭岷则做的保护伞。
想到这里,彭岷则只觉全身寒毛完全炸起,“你!”而魏子虚只是平静地冲他笑,彭岷则从那笑容里看出了“不要出声”的信号。
“你们两个......”骆合似乎是有一些问题要问,在他考虑的间歇,流井却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打断一下,能让我说句话吗,还挺重要的。”
骆合看向流井,他的表情是难得的认真,察觉到骆合的视线,他也坦然回望,他深邃的目光伴着一句话:“我要跳身份。我是预言家。”
预言家?所有人表情一凛,这个可以说是狼人杀中最重要的角色出现了。
骆合狐疑地皱起眉头:“预言家,这么早就跳?”
流井却应对地非常自然:“不早了,要是昨天你们把我处决了,那我永远没机会跳了。”
是因为这个理由吗?确实,昨天怀疑一边倒地偏向流井,该说狗急跳墙吗,他忍不住了也是情有可原。但是这才进行到第五天,骆合觉得爆出预言家身份为时尚早,还是先前提过的,即便今天能处决掉狼,怕是还不干净,而预言家今晚是必死的。是因为他验到了狼身份,而且是必须跳预言家才能保证处决的狼吗?还是说他已经有了晚上不被狼刀的方法?
“而且我会跳身份,自然是因为验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流井眉峰一挑,笑容便带上了一丝玩味。
验到狼了?个人内心活动不一而足,有人兴奋有人忐忑,面上却都维持着波澜不惊。骆合此时并不着急,开口说道:“先不急,你说一下你前几天都验了谁?”
流井:“第一天晚上验了常怀瑾,好人。第二天验了李振,好人。”
骆合提问:“验了李振,你为什么要验一个死人?”
流井笑笑:“我第一次看DEATH THEATER,得承认那天我确实是同情心泛滥了,一心想知道李振到底是不是狼。而且如果他是狼的话,能排一个狼坑,也没损失。”
骆合:“嗯,继续。”
流井:“第三天我验了莫晚向,好人。至于昨天晚上嘛......”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又挂上玩乐的表情,视线挨个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魏子虚脸上。魏子虚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验了肖寒轻,狼。”
沉默。
沉默过后是吸气的声音,大家终于对这个结果有了反应。在这其中,反应最大的却不是肖寒轻。
她反应了足有十几秒,才领会流井说出的是自己的名字,嘴唇渐渐褪去了血色。她就那么僵硬地转过头去,眼神由无助,逐渐滋生出绝望。在一片静默无言中,她绝望地望向每个人的脸,一个一个看过去,众人心中其实是该欢呼的,此刻却不知为何不敢面对她的眼神,不自在地转过脸去。
她一个个地看过去,到了最后一位的魏子虚,却直接跳过,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她最后对上了骆合的视线。骆合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与其是在说“我不是狼”,更像是说“请不要投我”。
甚至不用对这个结果再做讨论,她的神情已经昭然若揭了。
就和她的体质不擅长熬夜一样,她也不擅长说谎吧。骆合默默想道。
骆合本来就打算今天投她,现在看来,倒是连解释自己的猜测都省了。
其实,说流井是预言家,骆合有八成是不信的。可他公然验到了狼,若他是狼跳预言家,卖掉队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说一名死者是狼,既填狼坑又保护队友。关于流井的身份问题,骆合认为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