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淼淼走近欧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欧文仓惶想躲,却被抓住了手臂。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死,难倒我就不怕么?如果真的会变成那样,至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你也一样!」
将欧文用力拉进跟前,阮淼淼再次覆盖上了他的双唇。
这个孩子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涩,但却好像带着某种光一样的力量。
欧文僵硬的身体松软下来,没有再挣扎,只是湿润了眼角,说不出是因为脆弱,还是因为害怕。
轻柔的吻透着丝丝的暖意,沁入欧文冰冷了一个黑夜的四肢,他突然感觉好像不那么冷了。
疲惫和无力朝欧文席卷而来,他从阮淼淼的怀抱中滑落,颓丧的瘫坐在地面,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欧文虚弱的忏悔,让阮淼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是那样的可怜,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欧文的身旁搂着他颤抖的双肩。
「可是……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我好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阮淼淼将欧文的头扶靠在自己肩上,摸着他汗湿的黑发微微点头,他了解欧文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也同样害怕,直到感觉自己的领口一片湿润,阮淼淼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相依着在一片狼藉中坐了整整一夜。
自己怎么睡着的欧文已经不记得了,当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而搂着自己的怀抱温暖依旧如初。
他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天抬头时对上的那双清澈眼眸。
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只说了一句话。
「去做检查吧,算你陪我好不好?」
第20章
当站在疾控中心的大门时,欧文还是犹豫了,脚步控制不住的退缩着,那栋白色的建筑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座刑场。
欧文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活了这么几十年来,他并不是一帆风顺,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磨难,但唯有这一次,面对的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仅仅只是一张化验单,但却比他以往经历的一切都还要困难。
欧文没有勇气,便只能选择逃避,转身就朝来时的路走去,但却被阮淼淼追上来挡得严严实实。
「你不想陪我了?」
闪躲的看着阮淼淼的眼睛,欧文握紧了双拳,身体又开始发抖:「我……」
「既然你不想陪我,那我就陪你去,」阮淼淼牵起欧文的手,「走吧。」
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温度,和欧文的一样冰冷,但却显得是那样的宽大而有力,被阮淼淼牵着走近大门,一路上欧文不敢抬头,只是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就连指尖都在相互颤抖,欧文感觉得出来阮淼淼很紧张也很害怕,但脚步始终没有停下。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坚强得让欧文不住心酸,再次红了眼眶。
两人抽完血,化验结果要等三天才会出来。
回到家里,欧文就失神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三天的时间其实很短,但等待的滋味却让人无比煎熬,压力和焦虑一波又一波的折磨着精神和肉体,欧文三天加起来睡着的时间还不超过时。
阮淼淼给学校请了假,也跟林子峰通过电话,只是说欧文重感冒没有人照顾,在他这里住几天。
收拾完满屋子的狼藉,阮淼淼坐到欧文身旁拥住他的肩,欧文不住抖了一下。
「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
抬头看了阮淼淼一眼,欧文没有回答,只是一头栽进阮淼淼的怀里,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你不害怕么。」欧文沙哑的问着。
阮淼淼点了点头:「怕啊,怎么不怕,但我妈说过,就算天大的事,饭也得要吃。」
欧文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这小鬼身上的味道让人很安心,他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现在只想找个人依靠,而阮淼淼怀里的温度,却让他觉得刚好,欧文无奈的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你还真听你妈的话。」
「嗯,我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一个人把我带大,从没叫过一声苦,直到遇见了我爸,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可在我12岁那年她被检查出来得了胃癌,没撑多久就走了,还好有我爸……」
阮淼淼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欧文抬头看他满脸惆怅,知道阮淼淼又想起了对自己继父那份无果的恋情,欧文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爸的?」
「我也不清楚,」阮淼淼摇头叹了一口气,「大概是知道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做之后吧,我看见我爸会有那种冲动,每天晚上我都会想着他,我当时很害怕,无法接受自己对我爸有那种想法,所以我离家出走,躲在朋友家查了很多资料,才发现我可能是同性恋,然后我就去了酒吧,看看自己是不是对别的男人也可以,而不是仅仅只对我爸,但最后好像还是不行……」
欧文听着,他了解阮淼淼的这种迷茫,因为当他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也害怕过,寻找了各种方法来验证,欧文好像突然觉得,自己被阮淼淼当成林子峰并不是那么可耻的事,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那天在酒吧,如果我没去给你搭讪,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阮淼淼倒是轻笑了一下:「就算那天在酒吧没有遇见,过不了多久我爸还不是要找你教我。」
是啊,自己还是会遇见这个孩子,还是会看上他,真是败给萧若寒那张乌鸦嘴了,说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倒一点都不假。
「为什么那天愿意跟我去开房呢,」欧文看着阮淼淼纯净的脸庞,其实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我朋友也观察了你很久,说好几个人来找你,你都没有理会,为什么要选我?」
「嗯……大概是因为闻到你身上有颜料的味道,我想你可能会画画,应该不是坏人,」阮淼淼说着起身,看了看欧文,便朝厨房走去,「我还是去给你下碗面吧,多少总要吃点才行。」
「淼淼。」
欧文站起来叫住他,犹豫了很久才道:「如果,化验单出来,你被感染上了……你会不会恨我?」
阮淼淼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欧文有些手足无措,隔了一会,才仓惶道:「会恨我吧……你会恨我对不对?毕竟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强迫你,就……」
「我不是被你强迫的,」阮淼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有点颤抖,「你也说过,后面……我也有问题,是我没有控制住,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不会恨你……那你呢?会恨我吗?」
欧文惊了一下,他甚至都怀疑阮淼淼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放纵以后变成这般局面。
阮淼淼见欧文没说话,又开口道:「那副画的事……你能原谅我么?」
闻言,欧文不由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欧文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失笑道:「傻子,这种小事怎么可能和人命关天的事相提并论,你不说我早忘了。」
阮淼淼看了看他,老实的点着头,也不再说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
欧文靠在门边看着阮淼淼下面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好看得就像天使,欧文甚至一时间都觉得只要阮淼淼能够平安无事,就算自己感染上也无所谓,因为这个孩子还有那么美那么好的一生没有走完。
每到夜里的时候是最难熬的,100%死亡率的恐怖信息和那些艾滋病患者的图片不断在欧文眼前出现,他从来不知道死亡原来竟能可怕到这种地步,每当他颤抖得牙关咯咯作响,阮淼淼听见了就会过来抱住他,说来也有些好笑,两人第一次躺在一起的时候,阮淼淼就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粘在欧文身上,而如今,欧文连个孩子都算不上,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颤巍巍的缩在阮淼淼的怀里。
第三天的清晨终于还是来了,阮淼淼买了些豆浆油条回来,欧文只吃了一两口,就坐在一旁抽烟。
今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如同审判一样的日子,结果很简单,要么死,要么活。
阮淼淼拿过欧文手中的烟,按进烟灰缸里,没有说一个字,拉起欧文的手冲出了门外,直到两人再次来到疾控中心,阮淼淼仍旧将他的手牵得牢牢。
坐在拿化验单的地方,等了很长时间,好像听见屋内有人在叫他们的名字,欧文才猛地回过神来,将阮淼淼的手抓得更紧。
「要我帮你去拿么?」
欧文看着他,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而这个孩子已经替他坚强得太久了。
两人走进屋,工作人员分别将化验单递到他们手上。
阮淼淼不太清楚纸面上的那些指标参数代表什么,但他在网上了解过,只要结果显示是阴性就说明没有被感染。
而阮淼淼的几个化验结果都显示的是阴性。
自己没有被感染!那就说明……阮淼淼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看向欧文,而欧文已经转身捏着化验单跑出了门外。
阮淼淼急忙追出去,直到疾控中心大门外的墙角,才看见欧文正面对着墙,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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