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 (Delver Jo)

　　金尧手里拿着棉花糖，看着方默拾走在自己前面，游乐场那些小摊小贩被他逛了一圈，是不是还买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都准备给福利院的孩子？”金尧走到他身边，手里那棉花糖实在是越拿越别扭，“你还吃不吃？”
　　“吃…这么甜，为什么不吃？”方默拾就着金尧的手又咬了一口，随即低头挑起玩偶，“那些小孩子很少出来玩，他们会喜欢。”
　　金尧看着方默拾这一脸认真，倒是和小时候给孩子买吃的时候有些重合，“你用我的卡…”金尧说着，侧头又补了一句，“以后，别赛车了。”
　　看来这心中念叨事情的不知方默拾一个人，扬起眉毛和金尧对视，想了想说，“我其实没打算用你的钱。”
　　“赛车太危险。”金尧颔首想了想，“我的钱你先用着…之后看有什么机会可以…”
　　“想让我靠你生活？”方默拾心中嘟囔：若是不去赛车，那父亲的医药费便成了很大的问题。方默拾嘴上不要脸是一回事儿，还真用金尧的钱不成？
　　金尧将手里的棉花糖塞进方默拾手里，低声道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怎么在一起？”


第45章
　　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怎么在一起？
　　方默拾猜想金尧这话说出口，便是真心实意想和他一起往前走，只是两人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从高中开始就始终存在。
　　方默拾高中那会儿从没考虑过两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一是同一宿舍的两个男生亲密一点很少有人嚼舌根，二是高中老师天天在学校里督促男生女生不要早恋，压根不会有人往他们俩身上乱想。
　　高二暑假结束，方默拾与金尧重新回到学校。虽说暑假的日子轻松自在，那点作业对方默拾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怎么说都还是上学时间和金尧待在一起有意思。
　　方默拾放假之前借了几本书，福利院极少有私人空间，因此他把书锁在了宿舍的抽屉里，等着高三开学再慢慢研究。这几本书有点讲究，里面的主角都是男性，描写的内容也相对露骨。方默拾早两年和学校里其他男生一道看过些描写男女之事的书籍，这次能找到这几本也纯属运气。
　　学校附近有那么几家书店，其中自然少不了成人内容。方默拾去的那天本只是想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整几个岛国电影看看。谁想那日在书店中有几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女孩子，方默拾瞅她们有些紧张，随后翻看她们留下的那几本书，这才觉自己运气还不错。
　　方默拾暑假之前便把书拿了回去，可直到高三开学才有时间仔细去瞧瞧。
　　“书里东西能信吗？”金尧看方默拾平日总在课堂上低头看书，好意提点嘟囔，“你别在教室里看这种书，万一被发现了…”
　　高中那个年代流行一人一本小说，女生大多是些言情读物，有些男生喜欢看武侠，更多男生则是借来男女‘爱情’故事。方默拾手里这书封面是两个动画人物，看着平淡无奇，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你说谁看了这个封面，想看这本书？”
　　金尧见方默拾看的津津有味，叹了口气真是不知说些什么。那书在方默拾手里折腾了没几天，开学第二周的自习课便被老师收了去。
　　高三开学面临高考压力，班里的学生都开始认真起来，整体学习氛围比前两年浓郁很多。进入高三，老师对学生的管理也越发严格，平日在自习课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方默拾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总是能在别人还做作业的时候就完成全部功课。他在教室里把书拿出来，夹在课本里便研究起来。
　　小说里的故事有些情节，看起来很落俗套压根不可能在现实社会里发生，除此之外的一些男男之事的描写有些意思，不知真假。方默拾思索，以后可以实战演习一番。
　　老师从教室的后门走进来，顺着过道转悠的同时将所有看闲杂书的人都找了出来，方默拾自然也是其中一个。那一节课，班主任老师手里攒了十本小说，落在讲台上比大家的作业本都厚。
　　“你们都到了高三，怎么不好好学习？”
　　所有被收了书的学生都在教室外罚站，方默拾站在那里心里却很担心自己讲台上的那本书。言情、武侠，这些小说虽然对学习有害，但也不至于被老师单独揪出来，可老师要是看了他那本书…
　　方默拾站着被骂，忐忑不安更不敢回嘴。
　　下了课，方默拾凑打班主任身边，给老师赔上笑，“我作业都写完了，我…”
　　老师侧头看他一眼，很是不满意，“都高三了，你怎么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
　　“是我的错，以后肯定不在上课时间看书。”
　　“行了，回去吧。”
　　方默拾又笑了笑，跟着老师走了几步，“能不能把书还给我？”
　　“还给你？”老师压根不搭理，继续往办公室走，“等着你继续上课时间看？”
　　“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方默拾…你赶紧回去上课，书我没收了…”
　　方默拾一颗心七上八下，办公室里各个学科的老师，总会拿着学生没收上来的东西看看。班主任没收的东子都放在角落的一张桌子里，平日也算是老师之间‘彼此学习’。
　　方默拾这几年经常在办公室接受批评，总能听见隔壁班主任看学生收上来的小说，嘴里还嘟囔，‘现在的孩子都看着什么！这东西作者写完都对不起自己，孩子看了以后怎么进入社会。’方默拾那会儿心里就吐槽，‘人作者对不对得起自己，你怎么知道？’
　　方默拾看着老师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教室给金尧使了个眼色。
　　午饭时间，金尧随他回到宿舍，皱眉看着他。
　　“老师不愿意把书还给我，说要没收…”
　　“那怎么办？”
　　方默拾最开始看这书的时候金尧便不同意他拿到教室里去，可方默拾哪儿是听话的人？大大咧咧总觉得什么事儿自己都能掌控，那些警告他小心的话都如同耳旁风。
　　“我想想吧。”方默拾用手指在桌面来回敲击，心里异常烦躁。
　　两人在高中的好日子结束在一本书上，方默拾每次想起都觉有些无奈。
　　[你比书里写的人能干…]想起当年的事，方默拾给金尧发了个短信，转头接着干自己手头的那些活儿。
　　白老板走了几天，方默拾忙里偷闲和金尧享受了重新在一起的喜悦。金尧的那间房子自然是两人相处最多的地方，若是一起过夜那难免第二天起不来。
　　方默拾在金尧面前还是那副‘大爷’样子，等着他伺候。金尧的喜欢也还是不愿挂在嘴边，为了方默拾推掉工作，为了他忙前忙后…方默拾看着这样的金尧，心里倒是有些嘟囔：怎么感觉自己是地狱来的，专门抓着人堕落？
　　有些人命好、家里人开明，对孩子的事情抱个旁观的态度，给孩子更多空间；有些人运气好，虽然家里人有些意见可想方设法瞒住之后也能求个安稳日子；方默拾正巧占了这最后一种…
　　白老板回来之后的几天跟方默拾说一起吃顿饭，那会儿方默拾在店里忙碌，答应之后又问了一句，“叫金副导了吗？”
　　“…”白楚在电话那边听出方默拾这语气和自己走之前有了些差异，索性说，“我还没跟他说，要不你跟他说吧。”
　　方默拾给金尧打了电话，正巧金尧说下午要去一趟汪寻湛的工作室，到时候可以一起过去。方默拾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继续干活儿也是干劲十足。
　　到了下午将近四点，维修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方默拾那会儿在仓库整理零部件，满手都是灰尘和油渍。库房门被推开，方默拾侧头看了一眼，是维修店员工——田凯。
　　“凯哥，你别进来…这边乱。”
　　田凯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冲方默拾说了一句，“店门口有人找你。”
　　方默拾下意识皱眉，平日来店里找白老板的不少，可谁能来找他呢？“谁啊，我这会儿正忙呢。要是找我修车，你看看能不能让他先放在店里，我之后给修。”方默拾见手边东西整理了一半，这会儿停下岂不是一会儿还要返工。
　　田凯懒得和他多说，转头朝外走的同时大声道了一句，“他说你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你，是老熟人了。”
　　方默拾愣了片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着田凯走出仓库。
　　方默拾与金尧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没有提到过家庭的问题。方默拾知道避无可避，但总希望可以在这些矛盾之间多偷一些时间，先逍遥快活些日子。
　　方默拾走到维修店门口，见来人是金尧的哥哥，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好。” 金傑冲着方默拾点点头，虽已三十多岁但看着还很是年轻，就和他在电话中那声音的感觉一样。
　　方默拾冲着他点头，“您好…我这手脏，就不跟您握手了。”
　　“找个地方喝杯东西？”
　　方默拾回头看向仓库，“别了，您有什么事儿就在我们店里说吧…我这还有点事儿，晚上也得出去。”
　　金傑随着他走进店里后来回看了看，目光最终停留扫视墙上的照片。金尧第一次来店里，似乎也做了相似的事情。“你们店人不少啊…”金傑侧头看着方默拾，转身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