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 (Delver Jo)

　　昨天金尧去婚礼现场附近接方默拾，两人回来开得是他的小破车，“你怎么送我？跑步？”
　　金尧冲着他笑，眉眼好看极了。
　　阳光打在金尧的脸颊上，睫毛形成淡淡的阴影…方默拾想起当年那些事情，瞬间觉得释然，当年金尧待他的那份心错不了！因为误会分开才是最合理的说法…方默拾对着金尧勾起嘴角回了个笑容，“我送你吧…拿你钱给你服务也是正常。”
　　金尧随着他上车，从酒店到租用的工作室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方默拾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们的进度，金尧淡淡开口回答，“其实整体渲染这些事情都可以后面再做，现在主要是把所有的素材都整理好，这样方便之后和Bass沟通…”
　　“嗯，听着还挺复杂。”方默拾目视前方看着路，两人说话的气氛很淡，却荡漾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亲密，来源于亲密无间的接触，也来源于相识多年的心照不宣。
　　到了工作室门口，方默拾将车停好，金尧转身便拉开门。
　　“等一下。”方默拾突然开口，接着在金尧没来得及反应之时突然拉住他的领带，侧身吻住金尧，“麻烦你挣钱养我了…”
　　金尧一愣，没张开嘴却也没有拒绝，轻轻亲吻之后目光在方默拾的脸颊上来回扫动。
　　方默拾点到即止，松开他后坐直身体一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方默拾看着眼前的路，轻声嘟囔一句，“快下车吧，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金尧勾着嘴角移开视线，转身下车，“你回家好好休息。”
　　“行了，”方默拾重新扭动钥匙，“我知道被你在床上折腾的不轻，不用提醒我…”
　　金尧低头颔首，不知是羞赧还是对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表示无奈。
　　方默拾坐在驾驶座看着金尧走进工作室的大门，这感觉就是他幻想每日送自己‘媳妇儿’上班的样子，只是曾经的幻想中，对方从不曾有确切的身影…现在看来，方默拾潜意识里一直留着这个位置，等着金尧。
　　方默拾开车回了维修店，正巧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店里。
　　“湛哥，大周一你怎么过来了？”方默拾拿起一旁的工作清单，一边看一边继续说，“你们电影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刚刚忙完…今天不工作索性过来店里看看。”汪寻湛坐在沙发上喝水，余光则时不时往一旁的白楚身上撇。
　　提及电影方默拾突然意识到，金尧平日可能和白楚以及汪寻湛有交集。“那个…”方默拾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身冲着白楚说了一句，“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儿想求你们帮我个忙。”
　　能让方默拾这冲外从不服软认怂的性子用上‘求’这个字，白楚听完便没再作声，走到汪寻湛身边坐下。
　　“那什么…”方默拾拉过凳子坐在两人对面，“如果金副导…金尧问起我的财务状况，你们能不能…”
　　方默拾一句话如同挤牙膏，汪寻湛看着他那一脸纠结都替他着急，索性帮他补了一句，“别提你爸爸生病的事情？”汪寻湛和白楚是一家人，白楚大抵与他说过方默拾与金尧是旧识。白楚为人很有分寸，说得点到即止，而汪寻湛这边则开始自由发挥，“你不想他担心？”
　　“不是…”方默拾深吸一口气，与白楚对视片刻说道，“你们能不能跟他说我特别缺钱，如果他问起来你们就说…我爸生病给我带来很大的负担…”
　　“…”汪寻湛和白楚面面相觑，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方默拾，“那你现在是…缺钱吗？”
　　“没有，我爸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和之前差不多…”
　　白楚之前没有吭声，此时看着方默拾问，“可以，”白楚简单应下了方默拾的要求，“如果他问起来我们可以这么说，但我感觉以金副导的性格来说…这种关于你的问题他不太会来问我们。”
　　“你到底想干嘛？”汪寻湛嘴上说话不带门闩，看着方默拾刨根问底，“我只听过不让人担心的，没听过要这么回答的…金尧要真是问我们，你这不是变着方子让他担心吗？”
　　白楚侧头看了汪寻湛一看，随即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了，“还有什么事儿？”
　　方默拾摇头，“就这样。”
　　“恩，”白楚起身，听完后准备继续工作，走过方默拾身边之时轻声问了一句，“你要是需要用钱就跟我说，咱们…”
　　“哥，真不用。”
　　见他坚持，白楚索性不再多问。
　　汪寻湛坐在一旁闲来无事，琢磨了一下方默拾这要求，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故意让人担心你啊？”
　　“湛哥，我就想找个方子在他身边晃悠。”
　　汪寻湛点点头，“死缠烂打不要脸一点…都没什么问题。”
　　方默拾顺着汪寻湛这话笑，老板和‘老板娘’当年的事情方默拾听店里的其他员工提起过几句，“这是说你自己还是说我？”
　　“…”汪寻湛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目光顺势投向不远处的白楚，“当年的我，现在的你。”
　　“湛哥，你有没有什么直接拿下我哥的办法？”
　　“啊？”汪寻湛皱眉，“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有没有什么更简单直接的？”
　　“简单直接？”汪寻湛想了想，又看了白楚一眼，“更简单直接的可能不怎么适合你们俩？”
　　“你说…我会随机应变。”
　　汪寻湛看平日和方默拾相处挺愉快，白楚也对大方很好，这才‘倾囊相授’，“叫老公…是个男的都受不了。”
　　“…”
　　“我就说不适合你们俩…”
　　方默拾在店里与白楚和汪寻湛打点几句，心中最为担忧的还是父亲这边。金尧家人从高中开始便极力反对两人，当年为了拆散他们俩甚至让金尧换了班级每天回家。方默拾那时很震惊，原来家人也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此时他自己遇到了相似的情况，心中思索这事儿一定得对父亲早早交代。
　　方默拾下了班从店里回家，刚刚进屋便看到父亲做好的饭菜，“快来吃饭。”
　　“好。”方默拾下班之前打了电话说马上回来，晚上在家吃饭。没想到父亲竟然准备了他喜欢吃的菜，很是贴心。
　　“昨天小影的婚礼怎么样？”父亲曾经很希望小影可以和方默拾终成眷属，奈何方默拾提及两人打小认识实在不合适。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小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父亲自然也是为她高兴，“热闹吗？”
　　“恩，去了不少人…”
　　“你喝了不少酒吧，”说着父亲便将白粥端到桌子上，给方默拾盛了一碗，“喝点粥…下次喝醉了就回来，你这么大的人了，我还能不让你喝酒？”
　　方默拾端着碗心里不是个滋味，因为父亲声音中带着的温度，也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让他过得更好。方默拾低着头喝粥，父亲还在耳边轻声絮叨，“结婚是喜事，小影和你关系好，我也为她高兴。”
　　“…”
　　“你看看人家小影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是不是也应该加把劲了，我…”
　　“爸，”方默拾突然放下碗，抬起头对上父亲的视线，咬牙开口说了一句，“我不想结婚了。”
　　“什么？”父亲皱眉看着方默拾，“你一个年轻人瞎说什么，又不是说…”
　　“我喜欢男人。”方默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看着父亲情绪变化，生怕他接受不了。
　　父亲眼中透出疑惑，手中的筷子也因为方默拾这话而停顿下来，“…”
　　方默拾看着父亲的神情心中紧张，吞咽口水又说了一句，“我…很多年以前就…”
　　父亲盯着方默拾的眼睛，微微张开嘴想了想问，“我印象中…看到过你和一些女孩子…关系不错？”
　　怪不得父亲心中有如此疑问，方默拾除了金尧之外没对别的男人动过心，这些年也总有那么几个相处一下的女朋友。方默拾先是点点头，随后注意自己的语言开始解释说，“我就喜欢过那么一个…男人。”
　　“胡闹！”父亲放下筷子，起身便往屋里走去，路过方默拾身边嘟囔了一句，“你天天没有正行都无所谓，这种人生大事怎么这么儿戏？”
　　“我不是儿戏。”方默拾随着父亲起身，拉住他的手臂恭敬的说了一句，“爸…这个人我高中就认识了，喜欢了很多年。”
　　方默拾快二十岁才回到了父亲身边，那时他已对这个世界有了认知。这些年方默拾与父亲相处很融洽，没有大多数父子的争吵碰撞，更像是两个男性的相处。父亲鲜少用这般带着怒意的语气和方默拾说话，平日催婚或者在耳边敲打也都是宠溺的语气…
　　方默拾不愿看着父亲为他难过伤心，更不想他因为情绪影响了身体。可当年与金尧之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方默拾这次想要和金尧走一辈子…
　　“爸，对不起…”方默拾心中觉得有些自私，毕竟让父亲承受了与心中差异极大的事实。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方默拾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不愿再留一点后路。


第38章
　　“爸，对不起。”方默拾深吸一口气，对着父亲又道，“我不想骗您，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