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 (Delver Jo)

　　方默拾那点面子与自尊又开始翻腾，毕竟是他带着金尧出来玩。奈何看着金尧的笑脸，怎么也不好再置气，“那要不等下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加上饭钱可能都不够学费。”
　　“来劲了是吧？”方默拾斜眼扫他，目光却是鲜少的温柔，“你再这样我回去了。”两人总不能一遇到钱的事情就鸡头白脸，方默拾想想自己也需要忍让。以前听说谈恋爱花销增加，怎么这处个朋友也有这问题？
　　“…”金尧不再与他争辩，像是默认顺从，听着方默拾的安排。
　　拿着球杆，方默拾那半瓶醋的样子出了不少洋相。倒是金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手下的动作力道合适，杆杆进洞。
　　“你刚刚怎么没说你会？”方默拾坐在台球桌子上，看着金尧一杆到底扫清战局，声音愤愤然，“耍我呢？”
　　“你没有问我…”金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勾着嘴角推出球杆，“你也没说你到底玩儿得怎么样…”
　　方默拾糗大了，两三球杆不进洞倒是其次，在‘好学生’金尧面前输了‘玩’的把戏更加让他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看不出来，你会的还挺多。”方默拾强装不在意，从球台上跳下来后走到金尧身边盯着他的球杆，“我以为你所有时间都用来看书学习了。”
　　“我初中的时候学过。”金尧脚踝无法支撑久站，推了几杆后便直起身子，“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哥’。”
　　风水轮流转，方默拾逃过了年龄还是栽在了自己手里。他清清嗓子移开视线，“有什么好处？”
　　“要不，我教你打球？”
　　“行啊…”方默拾弯腰趴在球台上，侧头对金尧说，“怎么打？”
　　金尧眉眼带笑靠近他，脚下的移动还不是很方便。他一只手撑在台球桌上，另一只手拍了拍方默拾的后背，“腰挺直。”
　　拿了鸡毛当令箭…方默拾配合着他的‘说教’调整姿势，心里倒是想等等看金尧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然后呢？”
　　金尧的目光顺着球杆移动，稍稍皱眉后开口，“一般来说，球杆需要在下巴下面通过…”说着，他搭在方默拾后背上的那之手下滑握住球杆。
　　“咳…”方默拾瞬时身体发热，在无暇顾及其他。金尧的手臂环在方默拾的身上，呼吸打在他的耳边。
　　“看着球杆的方向…”金尧安静的声音娓娓道来，“然后集中注意力，推杆。”
　　说完，他松开方默拾起身。脚踝不适应长时间施力，金尧斜靠着球台，全然没有注意到方默拾呼吸的起伏。
　　方默拾吞咽口水，全身燥热，整个心脏剧烈跳动。他稍稍抬起头，余光扫过金尧的脸颊，“就…这样？”
　　“你没听懂？”金尧开口的同时调整身体重心，再一次靠向方默拾。
　　“没！”方默拾连忙起身，舔着嘴唇接了一句，“听懂了。”
　　“…”金尧皱眉看着他，目光旖旎拿捏不明白方默拾的意思，“那你自己试试？打球是练习中提高的过程…”
　　方默拾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浑身觉得恼火，凭什么这家伙靠过来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方默拾作弄金尧的心思突然又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将球杆挺直拿起，突然移动身体凑近金尧。方默拾死死盯着金尧的眼睛，直到身体足够近，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
　　“…怎么了？”金尧微微后撤，对方默拾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准备，“有什么…”
　　“我拿这个。”方默拾将手里的Chalk在金尧眼前晃了晃，他瞧见金尧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动作异常清晰。
　　方默拾的眼睛忍不住在金尧脸上来回扫动，顺着他黝黑的眼睛滑动到挺拔的鼻梁上，接着落在颜色微深的嘴唇上。金尧的牙齿白皙，若隐若现，下颚处有胡须零星露头。
　　金尧被他看得尴尬，移动脚步拉开两人距离。他夹在方默拾与球台之间，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脚踝一使劲身体重心便觉不稳当。
　　“你小心。”方默拾下意识搂住他的腰，手臂用力将他的身体带回原位，“没事儿吧？”
　　“恩，谢谢…”
　　从台球店离开，方默拾拉着金尧去临近学校的小店吃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方默拾的眼睛却始终离不开金尧的嘴唇、脖子，甚至是若隐若现的锁骨。
　　金尧终是忍受不了方默拾眼神的‘骚扰’，“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想吃？”
　　“…”方默拾被当面揭穿自然不好意思，心里埋怨金尧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嘴上也毫不留情，“怎么，影响你吃饭了？怕被人看你别出门…”
　　此言一出，金尧自然是默不作声、沉默对待。他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低着头不再与方默拾对视。
　　“那个…”方默拾自觉话说的重了，可要他道歉又显小题大做，“你多吃点，吃哪儿补哪儿…”他夹起面前盘子里的一块酱猪蹄，塞进金尧碗里。
　　金尧与他对视几秒的时间，淡淡吐槽一句，“真不知道你该从哪里开始吃…”
　　方默拾脑子灵光，听着这你来我往的讽刺倒觉相处比以前更为舒坦，“不牢你操心…”方默拾低下头继续吃饭，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可他心里却止不住嘟囔…自个儿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受虐倾向？！
　　回到宿舍金尧便去洗漱，进屋时刚刚洗过的头发还在滴水。高中男生的头发向来不能过长，平日洗完也很少吹干，毛巾随意擦拭便得过且过。
　　方默拾盯着金尧耳后滴下的水珠，下意识吞咽口水，“你能不能把头发擦干啊？”
　　“我擦了啊…”金尧低头整理床上的被褥，不以为然，“刚刚毛巾打湿了，可能没完全干吧。”
　　方默拾移不开视线，无奈起身将自己的干毛巾扣在金尧的头上，“再擦擦。”
　　“…”金尧余光看了他片刻，虽不解方默拾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倒也懒得跟他争辩。金尧拿过毛巾，随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谢了。”说完，他便将毛巾递给方默拾。
　　不擦也罢，随意拨弄几下的工夫，金尧头顶较长的地方立起，看着好生可笑。方默拾结果毛巾，抬手便拨弄他的头发，“给你整理整理…”
　　金尧愣了片刻，眼睛随着方默拾的手臂移动，微微张开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怎么？”方默拾转身拿起换洗衣服，眯着眼睛道，“不能动你？！”
　　那晚方默拾睡的不太好，熄灯之后久久没有睡意。他侧身看着金尧的方向，心中总觉出了什么问题，和金尧有关。可真要他说出一二，又如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第12章
　　时过境迁，方默拾现在的撞球技术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看着金尧连进几球，不慎失误后很快便拉平战况。两人不相伯仲，倒真是有那么些火药味在彼此之间开始弥漫。
　　“你进步了很多。”金尧靠在桌子旁打量方默拾，目光很柔和，“看来这些年没少练习。”金尧这些年的变化可以用‘成熟’两个字来形容，举止虽温柔但却很有气场，说话做事稳重有余也透着干练沉着。
　　“是你退步了…”方默拾略微抬起头与他眼神交汇，很快便移开专注于自己的球杆，“估计在国外能玩的东西太多，不稀罕这玩意儿了。”
　　“国外能玩的东西是不少…”开口的是正巧走过来观战的Bass，他顺着方默拾的话，勾着嘴角道，“但是Kyle没什么娱乐爱好，生活无趣的很。”
　　方默拾直起身子看了Bass一眼，懒得接话。
　　“你怎么过来了？”金尧闻声便与Bass客套两句，目光转向餐桌那边，瞧了一眼便明白过来。
　　“处处秀恩爱，那桌子待不下去。”
　　不远处汪寻湛凑在白楚身边，轻声耳语不知在说些什么。白楚则是摆弄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安静聆听的同时时不时点头，两人那老夫老妻的样子让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甜味。方默拾余光瞥了一眼，玩笑的语气对Bass道，“他们俩不是一直都那样…怎么，你羡慕？”话音刚落下，击出的球走偏，在洞口绕了一圈弹出来。
　　金尧见Bass走过来，主动将球杆递给他，“我去催着服务员上菜。”
　　方默拾直起身子，示意Bass继续。他目送金尧走远，眼神重新回到球桌上。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方默拾勾着嘴角，装出不经意，“要是真羡慕，你也找个男的…和他们拼一拼。”
　　“别…”Bass摇摇头，“我还是想保持一个导演对男性女性阴阳美结合的爱好。”
　　方默拾听完这话心里可是乐坏了，嘴上却还是延续刚刚的语气道，“这和做导演有什么关系？无非男、女，总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是没什么关系，”Bass舔着嘴唇，随口便补了一句，“但也总有些导演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
　　Bass说自己喜欢女人，方默拾也突然觉得和他说话挺有意思，“怎么讲？”
　　“个人喜好而已，男性有刚毅坚强的特质，女性也有柔和包容的感性。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至于Kyle就是除了镜头，男人女人都不爱。”Bass说完低着头看球台，自顾自补充一句，“我这可不是性别歧视啊，我只是放大了性别之间不同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