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也点了一下,“这算泪痣吗?”
“不算,我妈说那是我小时候眼屎擦的不及时长在肉里了。”游牧擦了下被点的位置,有点痒。
金城说的泪痣,在他双眼皮的延伸线,正好是眼尾窝处最深那个位置,是个非常不起眼的黑点。
如果不是凑近到睫毛刷到他颧骨的距离都不一定能看见。
金城看见了。
这人怎么回事?
金城慢慢撤回上身,刚拿起勺子就见游牧盛了一大勺粥送进了嘴里。
“!!!”他伸手抓住游牧手腕,“刚出锅,起码九十多度。想什么呢?”
“……想赶紧吃,挺香的,感动到要泪崩了。”游牧找了个拙劣又狗腿的借口。
金城松手,坐下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道:“吃之前吹吹,要我教吗?”
“啪!”游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身后一团无形的火轰地窜了起来。
对视两秒。
游牧气鼓鼓道:“吃饭!”他说着又盛起一大勺。
眼见他又要叛逆的整勺塞进嘴里,金城无奈又夸张地吹起自己勺里的粥。“呼~~呼~~~~”
金城忍笑道:“会了吗?”
游牧嚣张道:“信不信我吃饱了揍你一顿!”
金城满不在乎地一挑眉,边吹粥边用清冷的语气道:“哦,好可怕,揍我吗?不是应该咬我吗?”
游牧:“……”妈的,你以为我不敢咬你!
揍完你再咬你!有意见吗?!
一顿饭吃的硝烟四起。
游牧的狂犬病险些犯了!
不过,不得不说金城的艇仔粥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粥,没有之一,不接受反驳。
最后,他连去腥的姜丝都给吃了。
还觍着脸给游若语打包了一份。
金城做饭,金城洗碗,金城洗水果,金城金城金城……
游牧趴在吧台上眼珠追着这屋里唯二的人转悠。
从厨房出来,金城拍拍他发顶道:“去后窗坐。”
游牧端着酒杯跟着去了后窗。
空调关掉后窗大开,夜风迎面扑来,带着粘人的暑气和潮气。
两人各占窗台一边面朝向日葵田坐下,都是一只脚踩在窗台上,鞋尖抵着鞋尖,另一条腿伸到窗外,沿墙虚虚地点在地上。
“别问我昨晚的事,暂时不想说。”游牧低声道。
“嗯。”金城头顶窗框半仰着头,目光看向夜空。
你不说,我就不问。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前院突然传来了吵闹打骂声。
“我小叔回来了。”游牧解释道。
今晚不止游将平会回来,他妈周蓉和游若语的妈妈李敏也快到了。
游将平一回来,势必会被爷爷奶奶再加一个练家子游将安男女混合三打一顿。
果真没一会儿,隔壁屋里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不回去看看?”金城看向游牧。
游牧摇头,“我爸他们从来不让我和我妹参合大人的事儿。我就想问我在他们面前什么时候不是小孩儿过?”
这大概是一句哲理性的话,不论是谁,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金城目露羡慕,话在嘴里反复咀嚼,最后道:“你在我这儿也是。”
游牧不甘示弱道:“好像你不是一样。”
金城目光再次放远,语气低沉道:“我不是。”
第43章 第 43 章
原本口感绵柔的酒,再入口与味蕾相撞,口腔内立时炸起一片辛辣酸涩。
游牧不明所以地歪头盯着金城,疑惑道:“你不是?……你没有……”
脑海里突然想到的可能性致使他立刻闭嘴。
金城见他表情反常,觉得好笑,他坦然道:“98洪水孤儿,不用惊讶,也不需要可怜……其实我比很多人都幸运……养父很好,不过去年去世了。还有……”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 “坦白从宽的尴尬”表情。
“商业中心的高定店是我的。”
游牧正努力收起有些反常的表情,结果听见金城这句话,所有表情在脸上“砰砰砰”连翻追尾,然后碎的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表情渣。
他微张着嘴讷讷地盯住金城连着吐出两个真相后依旧冷酷淡漠的脸。
说真的,他搞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活得这么酷。
更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把一件听起来,不,不是听起来,是的确很惨的亲身经历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不是。
他没有……
98年他还没出生,那时金城多大?
一岁,两岁,或者三岁。
不用惊讶。
不需要可怜我。
——讲真,确认过眼神,你已经暴露了。
所以游牧有点控制不住寄叽泛滥的大爱无疆,叫了声“哥……”
金城面部有些僵硬,眼角却带着一丝笑,“嗯?”
叫完人,游牧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头拆开冰山熔岩包装盒,里面一共两块巧克力蛋糕,却只有一把精致的小铁勺。
手一顿,稍后拿起小勺和蛋糕递给金城。
金城没接小勺,只拿走了蛋糕。
游牧咬了一口冰凉又醇厚的巧克力,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伸手跟金城碰杯,“哥,你多大?”
金城的目光很沉很稳,杯沿刚碰到嘴唇又离开,掀起眼皮、后仰头微扬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游牧道:“24.”
几乎是瞬间,游牧想起了鲸御豪华包厢里那个满目放荡不羁、浑身桀骜不驯的男人,与此时浅啄清酒的金城眨眼间合二为一。
游牧:“我……下个生日18.”
“知道。”金城看着游牧,眼皮非常缓慢的眨了一下。
那一眨,仿佛他整个人泡进了名为“慵懒性感”的空气里,散发着淡淡酒气和……色气。
那股空气里突然钻出两只无形的大手,穿膛而过,在两颗规律搏动的心脏上猛地攥了一把!!!
倏忽间空气因为两人不规律的呼吸发生了细微的波动。
像暂时失控的超声波,两盘无规律波段交叉而过,激起的浪如电,眨眼间扫过心尖儿。
游牧咽下莫名狂躁的心跳。
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没让心里的两连问吐出口。
——请问你有人格分裂么?
——请问你的两个分裂人格是如何融合的这么完美的?
他低下头不知是看着杯子还是看着别处,沉默的有点久。
在沉默中不知不觉地做了一道数学题。
今年,24岁,1998洪水……
所以98年金城才四岁?
98年?!!
游牧在16°的熏熏然中想起了一件事。
在游将安不算长的当兵生涯中,有那么几件让他十分难忘的事——当然有关于他曾经执行过的特殊任务是不可能向家里人说的。
不过,在一堆看似无关紧要的过往里,有一件事一直久居游将安记忆深处。
同时也伴随了叛逆期提前了将近十年的游牧的整个童年。
入伍第三年的六月,游将安所在的部队去西南地区执行任务——追着一伙入境雇佣兵从与东南亚接壤地区追到西南地区,借助西南军区势力剿灭一半雇佣兵;其余一半应雇主要求继续向华东地区犯进,损失过半的雇佣兵队伍为免人员再度损耗,专挑中国人都没开拓过的山区犄角旮旯走。
游将安所在的特种部队连续追击一个多月,紧咬在雇佣兵身后,咬断其尾,再断其后腿,最后扼住其咽喉,使大名鼎鼎的“Tiger”葬在了黄岗山。
好巧不巧,在任务结束当晚,部队被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困在了山上。
当时是七月中上旬,华东地区大部分区域都被“二度梅雨”侵袭。
部队在山中不足三米深的小河边安营,等待华东军区直升机来带走仅剩的三名活着的雇佣兵。
哪知洪水来得猝不及防,有经验的老兵听声音判断出是山洪暴发。
一声令下部队带着雇佣兵齐齐爬山,就在一行人爬到半山腰时,洪水已经把部队来不及收走的东西一股脑卷进了怒气腾腾的黄水中。
洪水眨眼间漫到半山——水量集中流速大、冲刷破坏力强,水流中挟带泥沙、石块、树木,甚至是上游受洪灾侵袭的村镇的建筑废料。
当然还有人。
老人、孩子、中年男人女人,牲畜、家禽……
全部飘在水上,糅杂在黄泥水中。
部队只留几人看着雇佣兵,其余人全部下水救人。
洪水凶猛无情,饶是游将安等人是日天日地的特种兵,也觉得力不从心。
他当时连着救了四个人,两个中年男人,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最后一个是小孩儿。
小男孩儿三四岁的模样,当时所有人都断定小孩儿熬不过去了。
他的皮肤被洪水里的沙石划得惨不忍睹,索性没有大伤。
华东军区的直升机第一批带走的人并不是雇佣兵,而是一干从洪水中救起的人,重伤昏迷的先走,直到直升机第五次飞回来,以及救灾部门得到消息赶来打捞灾民,游将安的部队才带着雇佣兵离开。
追捕任务结束,隶属华北军区的特种兵部队留在华东军区修整。
留在华东军区修整期间,游将安等人去看过从洪水中救起的那些人——他们当时救了三十几人。
后来的抗洪部队过去又救了不少人。
据说那条小河的上游是一个江西小镇,洪水带走了那个镇上一多半人的性命——其中就有游将安最后救起的那个小男孩儿的家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姑姑一家三人。
游将安那时想——世界再大,他的家里从此只有他。
回华北军区的前一天,游将安第二次去医院看了洪水里捞起的小男孩儿。
如第一次看到的一样,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好似疯了——精神受刺激导致丧失表达能力,只会疯狂的喊叫,极度自闭,每天蜷缩在病房墙角嘀嘀咕咕,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清澈的双眼里满含对这个世界的极度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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