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英雄出少年 (十心央)

　　金城咀嚼的动作一顿，“你爸，来了？”
　　游牧感觉金城的语气有点紧张，抬头瞅他，“嗯，”顿了顿见金城没话说，忽然半眯起眼坏笑，“这里面还有我包的加料饺子，嘻嘻。”
　　“加了什么？”金城问。
　　游牧把小乌龟拎到眼前四条腿挨个拨弄一遍，边倒着往家走边说：“吃到了不就知道了，咖啡吃完中饭再喝。你快回去吃吧，还有这个谢谢咯~”
　　最后一句“谢谢咯~”游牧特意模仿了最近喜欢的粗声粗气的动画音。
　　金城听完一愣，然后笑了。
　　游牧进屋先往游若语那屋看了一眼，还没出来。四个人吃饭照常聊天，营造了正常的氛围，但爷爷奶奶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中饭吃完游将安回公司，爷爷奶奶也都早早回屋午睡，游牧才端着一盘饺子拎着自己珍藏的零食去敲游若语的门。
　　游牧：“开门吧，都走了。”
　　屋里传来拖拖拉拉的鞋底擦地面的声响，门打开一条缝游牧先伸头往里看了一眼，游若语瘸着腿走回去又坐回了床上。
　　屋里满地零碎的纸屑，地上还扔了几件衣服。
　　“撕东西不是小窝的爱好吗？你什么时候让小窝咬了？”游牧把饺子和零食放到书桌上，倒着跨坐在椅子上，下巴垫在椅背上，递了袋巧克力过去，“哎~这学期我这点零食都贡献给你了，你要不是亲妹我早……”
　　游若语一把抢过巧克力撕开抓了一把大概有三四块一起塞进了嘴里。
　　她边嚼边掉泪：“每次看见大伯我就特别恨我爸，凭什么别人的爸是这样，我的爸是那样！”
　　游牧噎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小叔是真坑人！这点家里人有目共睹，大人以及外人还好，但他坑的是一个孩子的童年和青春。
　　周蓉前段时间还叮嘱他，让他看着点游若语，特别是游若语爸妈闹离婚这段时间。
　　其实闹离婚已经不是一段时间了，是从游若语上初二时就开始闹了。游若语成绩一直很好，如果放在初二她还有信心说自己一定能考上市一中，但初三下学期她已经把附中作为第二选项了。
　　游牧又递给她一袋果蔬干：“哭了一路就为这事儿？”
　　游若语撕开果蔬干又抓了一把塞嘴里，吃的野蛮又邋遢，食物碎屑掉的床上和身上都是。
　　她摇头，“季晴……”她停了几秒才开口，“的爸爸也特别宠她，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的爸爸，如果事先不知道他是季晴姐的爸爸，我都要……”
　　游牧抽纸巾给她擦眼泪，抽纸巾让她把咽不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她爸？”
　　“嗯，上次去李星家住，李星带我去季晴家玩儿，他爸爸烤肉给我们吃，真的特别好。”
　　游牧想起来了，但想起来的同时心里咯噔一跳。
　　“不过季晴的爸爸姓周不姓季，她应该跟着妈妈姓。”游若语说，“哥，如果我爸妈离婚，我可以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去你家吗？”
　　这个游牧也不懂，但他还是点头了，“为什么不行，你以为我爸妈多靠谱，这周末出成绩让你看看你亲爱的大伯是怎么把他亲儿子打到自家狗狗都不认识的，切！有什么好羡慕，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我妈了。再说咱俩不是从小在爷爷奶奶这儿长大的么，有爸妈纯粹是为了证明咱们不是孤儿，但也跑不了咱俩像个留守儿童。以前咱俩一起上学放学，遇见邻居，人家从来都问‘你爷爷奶奶怎么不接啊？’你什么时候听见他们问‘你爸妈怎么没接啊？’。”
　　游若语被他哥可怜吧唧又义愤填膺的控诉说的破涕为笑，气没了一大半，也开始慢慢吃东西。
　　等游若语吃完一盘饺子，游牧才问：“你刚才说季晴爸爸，怎么回事？”
　　“我和李星在剧组遇见了疯狂粉儿，季晴出来接我们时推推搡搡就摔倒了，还是季晴爸爸把我抱进去的，安静下来才知道就我受伤了，季晴趁没开拍带着李星去要她爱豆的签名，还是季晴爸爸给我清理的伤口……”
　　游牧越听越不对劲，“所以，你腿上的伤口是个老男人清洗的，李星她俩心大的去要签名了？对吗？”
　　游若语一愣，愣了两秒才慢慢点头，“……对，对吧？”
　　“什么叫对吧？”
　　“李星是为了男三才去的，结果被疯狂粉儿一闹，季晴说来不及了，男三和女一的对手戏马上开拍，还问李星要不要下次再来……我，我就让她们去了。”游若语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游牧鼻孔喷出一声粗气，“如果你不碰见我爸，你知道你要跟一个陌生老男人待多久吗？”
　　游若语立刻理直气壮：“我没跟他待很久！我觉得别扭……”
　　“别扭？！”游牧精准地抓到了重点，“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整了！”
　　“就，就季晴爸爸帮我清理伤口，我觉得别扭，”她在游牧的瞪视下又补充了一句，“他抓着我脚踝擦碘伏……我穿的是短裙……后来我给李星打电话，她让我再等等，我只好说我想回家，然后出了化妆间就看见了大伯。”
　　几句话的时间，游牧感觉五脏六腑排着队挤到了嗓子眼，挤得特别结实，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他总算领教了一回姑娘家家作死的能力。
　　或许是他想多了。
不，他应该祈祷是他想多了。
　　对季晴，对流氓四人组，对一而再再而三与东狮有关系的这些人和事……希望都是他多想了。
　　“哥，”游若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我保证我暑假不乱跑了，不过我得去舞蹈班……”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跳舞！”游牧压着声喊了一句，吓得游若语一哆嗦。
　　“我是想说，我得去舞蹈班把我练功服和衣柜里的东西取回来。”
　　“你就没点防范意识吗？！先不说裙子不裙子，一个陌生环境，在你受伤的情况下你就敢让李星离开你？！请问你怎么想的？！”
游牧这会儿特别想臭骂游若语一顿，但想想事情还没到那个严重程度，不过游若语的防范意识确实跟小窝有的一拼了。
　　“环境是陌生，但人我认识啊。”游若语自认为有理的辩解了一句。
　　“认识你还觉得别扭！”游牧抬手想抽她，半路改成了抽椅背，“话说那算什么认识！见过一回就叫认识？！那些凶.杀案、强.奸案什么的，熟人作案的概率是最大的，以后你晚上不许出门！天天陪奶奶看今日说法！”
　　游牧起身往外走，再不走他真怕自己骂游若语。
　　游若语在游牧关门时，拉长音“哦”了一声。被游牧说了一通，她感觉比自己撕纸扔解郁闷快多了。
　　游牧气冲冲地从游若语那屋出来，差点撞上背着手在门外溜达的爷爷。
　　游爷爷用口型问：“好了吗？”
　　游牧丢下一句：“好了，没事了。”然后去了金城那屋。
　　经过小花园，气得牙痒痒的游牧，薅了两瓣月季花瓣扔进嘴里嚼。
　　敲门和开门几乎同时进行，游牧气哼哼走进去哪儿也不看径直去了厨房吧台边坐下，然后一只手撑着侧脸盯着正在做咖啡的金城的背影看。
　　金城没回头，直到咖啡做好才端着杯子到游牧对面坐下。
　　“吃到加料的饺子了吗？”游牧吹了下推到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抬眼看金城。
　　“嗯，月季花馅儿。”金城垂也眼看着被子里，白气氤氲模糊了他冷硬的眉眼和鼻子的轮廓。
　　游牧对着模糊金城轮廓的白气轻吹了一下，金城被吹的眨了下眼皱着倏地一皱又松开依旧没抬头看游牧。
　　“哈！一共三个，”游牧笑着说，“我奶奶和我爸也吃到了一个。”他和爷爷就没吃到。
　　游牧话刚落金城猛地抬头，眉心好像皱的更紧了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游牧才转开了头。
　　游牧被看得发愣，楞完又问：“……呃~我知道不好吃，我爸都给吐了，我奶奶也只吃了饺子皮儿。”
　　金城又转回头看着他，“我吃了。”饺子皮和月季花馅儿全都吃了。
　　游牧：“……”
　　游牧：“…………”
　　游牧：“这……那你家过年包在饺子里的硬币或者其它东西，你也都吃了吗？”这尼玛是什么逻辑。
　　金城端起杯子，杯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半只眼睛，“我，”好多年过年没吃过饺子了，从前吃的饺子里也没加过料，“没吃过。”
　　“啊？哦！南方吃汤圆对吧？”游牧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这个怪我，我没想到你是……”南方人。
　　“不吃，”金城打断游牧，又补了一句，“没事。”
　　游牧心塞的厉害，游若语那儿是一方面，金城这儿也是一方面。
　　这家伙竟然把半生不熟的花瓣给吃了！
　　他忍不住又问了句，“花瓣好吃吗？”
　　白瓷杯后面嘴角慢慢勾起，舌尖探出在上唇上一勾，金城道：“好吃。”
　　“半生不熟，肯定不好吃。”游牧说，“算了下次补偿你，包一盘糖渍花瓣给你。”
　　金城的目光总算回归正轨，清澈的目光氤氲在白气里他直视游牧，“我不会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