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我们仨啊。”
薛延超笑了起来:“最小那个是奥利啊?”
奥利:“最小那个是薛小兔啊。”
薛延超:“……………………”
第35章 闲聊
“好吧。”薛延超泪目,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排列顺序。
季子铮觉得他俩这个沙堡堆得挺不错的,还拿手机过来咔咔拍了好几张,发到了他万年空白的朋友圈里,顿时炸出不少潜水的朋友。
方雨琴:季导您不是一个跑去度假的吧??
孙进:老板你到底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公司需要你啊老板!!!!
苏霆:这么有童心,太不像你风格了吧?你这是拐了个未成年吗?
吕鹏:季导您有这时间堆沙堡嗅蜜,怎么就没时间上节目了啊!人家综艺组邀我们剧组邀那么老半天了!
季子铮补了条回复:奥利堆的。
嗅到一丝八卦味道的群众们为这感天动地的舅甥情沉默。
薛延超看完朋友圈也是无语凝噎,心中猛吼:“是我是我!就是我啊!传说中的小妖精就是我啊!兔叽就不配有姓名的吗!”
奥利小朋友对薛延超的纠结一无所知,照常拉着他在海边到处撒欢。
可惜夏天的暴风雨说来就来。奥利还没玩够,就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得不转移阵地,回到别墅憋屈地待着。
奥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沉沉的雨幕叹了起码得有百八十次气。
季子铮揉了揉他头发:“叹什么气,跟个小老头似的。”
奥利:“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不好说,”季子铮说,“至少得下个一两天吧。”
奥利顿时蔫了,很不高兴地拽着季子铮的袖子走了。
季子铮问:“你箱子里带了什么?模型车带了?”
“带了,”奥利说,“但我不想玩那个。”
季子铮:“那给你放个电影看好不好?”
奥利点了点头。
季子铮给他拿了个VR眼镜,让他自己玩去。
“别看久了,”季子铮说,“我先上楼了。”
季子铮上楼,神奇地发现薛延超居然待在画室。
他所有住处都习惯性地留了间房当画室,这间别墅的弄得尤其很大,不过里面挺乱的,雕刀、磨盘、锯条、画布、瓶瓶罐罐的颜料、没用完的石料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了满地。做保洁的钟点工也不敢随便进画室动他东西,所以这里依然保持着凌乱不堪的旧观。
北面的墙上靠着一大块石雕壁画的半成品,是季子铮上次一时兴起随手玩的。
薛延超正在认真地看。
虽然是半成品,还有不少细节部分没有雕琢,但内容已经非常分明,动物形象众多,最雄伟的是一艘巨大的方舟,沉浮在惊涛海浪中,非常有动感。
“这是……诺亚方舟?”薛延超问。
“这确实是洪水故事,不过不是《创世纪》里的,”季子铮笑了笑,走到他身侧,“美索不达米亚神话要比《圣经》写成时间早一千多年呐。”
薛延超不知道这个故事,让季子铮给他解释。
“这是《吉尔伽美什》里提到的:诸神一时冲动放出了洪水毁灭了世界,结果却因为无人供奉他们而感到痛苦和饥饿,”季子铮说,“好在水神恩基提前安排了信徒乌特纳比西丁带着他的亲人和各种动物躲进了方舟中,等到洪水消退,他们就又现身了。确实和诺亚方舟的故事很像。”
薛延超:“也许……人类历史真的有过一场这样的洪水?”
“可能吧,这个由历史学家去操心,”季子铮笑道,“我取材的时候倒没有想这些。”
薛延超顺着雕刻的纹路轻轻地抚摸着边缘:“那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季子铮:“在想农业交易,在想自然的阶/层结构。”
“嗯,”薛延超说,“耶和华认为人类罪孽深重,却理所当然地将一切飞禽走兽也抹杀了。似乎它们生来的意义就是附庸人类,因为人类有罪,它们也不用存在了。”
季子铮:“宇宙力量给予了人类权利,允许他们主宰。人对神负责,却不用对动物负责。这不是自然秩序,是我们自己塑造的思想。”
“你这个诠释不符合传统呐,”薛延超笑了起来,“诺亚方舟明明可以改编成现代的环保故事,告诫大家要善待生态系统,不要给它招来祸端。”
“这也恰恰反应了我们内心还是自认为掌握了整个生态系统乃至宇宙的主权,”季子铮说,“时而生杀予夺,时而以保护者自居。人们以为农业已经是造物主赋予自己的巅峰权利,殊不知科学出现后,神就已经陨落,此时的智人隐然成为智神。”
薛延超笑了起来:“太尖锐了,你是打算转行去当动物伦理学家吗?”
“暂时没这个想法,”季子铮也笑了笑,“我对人与动物间的关系感到好奇,本身的出发点还是想研究人类本质,说到底还是处于工作上的考量,毕竟文学就是人学。”
薛延超这几天也听他说过创作瓶颈的问题:“你找到突破口了?”
“只能说是有点想法吧,”季子铮说,“我原来的导师其实也提醒过我,只是我一直没去重视。”
薛延超很感兴趣:“他怎么评价你的?”
“他说我的镜头不能打动人,”季子铮说,“不是故事、不是技巧的问题,是我本身没有把情感去融入创作。”
薛延超有点不懂了:“怎么会呢,我觉得你的作品很吸引人啊?”
“这不一样,人们被吸引很有可能是因为新奇、猎奇,体验感丰富,”季子铮笑了笑,“单纯的炫技当然可以做到视觉效果上震撼,但这种情感和刺激是很浅层的。”
“嗯,”薛延超说,“他是想要你返璞归真,不要过多在意技巧,而是回归思想感情本身。”
季子铮:“我理解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薛延超感慨:“我还一直以为美帝的主流观点都是在不断追求电影和各种酷炫工业科技融合。”
“嗯,可能大家都有点被好莱坞大片洗脑了,”季子铮说,“美国搞电影的人自己都说,除了少量艺术精品,好莱坞就是在生产垃圾。”
季子铮笑笑:“其实大环境都是一样的,垃圾能赚钱,精品没人买账。”
薛延超:“哎呀,艺术家们不要在批评我们普通群众了,生活已经如此残酷,我们就是想享受点低级趣味嘛。”
“嗯,我也觉得,大家看电影本身就是用来娱乐的,不用给他抬高到多高的艺术境界,”季子铮说,“炮制俗套当然是可以的,也需要有人这么做。不过我现在是不太想就这么一直机械地重复下去了。”
薛延超:“喔,那你是想要去发掘艺术性吗?增加电影的深刻内涵和思想?”
“是有这个想法,我觉得我是该好好去刻画人,侧重于人的内在和永恒不变的特质,而不是去一味追求感官上的刺激,”季子铮笑了笑,“但是我很快发现,我自己对于人类特质都不够了解,又怎么去展现给大家看呢。所以我觉得,是时候该收手,不再闷头造车,而是该出去转转好好学习。”
薛延超愣了愣:“你是想?”
“我要离开长安。长安上市满一年后我就会转让掉我在长安所有的股份,”季子铮说,“然后我回去跟一个拍纪录片的摄制组,在野外待几年。”
季子铮说:“理解了我们与其他动物的关系,也能更容易理解人类的本质和未来。我们对于所谓低智动物越来越感兴趣,也大概是因为,在强大的算法和程序面前,我们也快渺小如同低智动物了吧。”
第36章 武侠剧
薛延超听他说完这番话,顿时有点不解:“哥,你为什么要离开长安?”
季子铮回国五年多,在长安也待了五年多。长安还在电视台控股的时候,季子铮就已经在长安任职。后面他也一直跟着聂伯辉,跟着长安的原始团队,着手重建这个濒死的小公司,一步步把长安起死回生、扩大规模、集团化、上市。
薛延超觉得季子铮还是对长安倾注了心血的,眼看长安这块蛋糕做大了,大家能分一杯羹,可季子铮却偏偏要在这当口退出。
“当时我来长安主要也是因为喜欢它相对单纯的环境,老聂也能放手让我去创作,这么多年合作很愉快,所以我愿意留下来,”季子铮说,“但现在老聂的想法也变了,我也就不想和他再合作了。不过后来想想,我不没什么好指责他急功近利、商业化的,毕竟是他是商人,底下又一票股民员工指着他吃饭,他有这个选择我也应该理解,但我自个是不愿意再跟着他一起干了。”
薛延超笑了起来:“那也行,反正你也不缺这点钱。做自己喜欢的吧,我支持你。”
季子铮也笑了笑,两人默契地对了个拳。
“不过你以后不在长安了,”薛延超说,“是不是咱俩见面就少了啊?”
季子铮诧异:“咱俩原先在长安见得也不多吧?”
薛延超:“……好吧。”
反正薛延超在公司再怎么刷存在感,都只是单方面跟季子铮打照面。
薛延超又问:“那你挂靠在长安的那家电影工作室呢,这个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