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东终于是站定不动了,季舒继续往前走,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季舒已经被夜色吞没。
季舒原本是想在广东多留几日,可因为变故,决定提前回去。
一路上他情绪都不高,在飞机上混混沌沌睡了很久,脑袋里被一个梦境充斥。下了飞机,他随着陆潇往外走,机场内外人来人往,他们依次站在候车道排队。季舒拿出手机,右手划开屏幕,习惯性点进朋友圈的红点,一张照片撞进他的眼帘。
前几日的情绪持续到了今天,如死寂了的账号突然回春,一张他拍安静地在季舒的朋友圈里占据了一个位置。
没有任何文字解释,一张季越东两手抱着多尔多的他拍照几乎让季舒窒息。他呆呆地盯着照片,不知是灯光还是其他原因,季越东的脸上似乎笼了一层钝钝的光,温和平整的眉目,嘴角淡淡的弧度。
季舒吞咽唾沫,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只是隔着屏幕看着季越东盯着镜头的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他还溺在水中时,季越东发来信息,是几张多尔多的照片。
季舒死死盯着那“正在输入”,反反复复停停顿顿,最后没了动静。一股无名火从胸口涌出,季舒捏紧了手机,问他:“你要做什么?”
当初季越东出国,季舒去了北京,多尔多便送回了郑元那儿,如今都回来了,季越东便也把多尔多给接了回来。他顿了顿,回复道:“多尔多生病了,它的神经系统出现问题,我也是刚知道,它不能跳了。”
季舒盯着这行字,他咬着嘴唇想要回复,陆潇轻拍他的肩膀,“到我们了。”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陆潇上前拉开门,季舒紧跟着坐了进去。
陆潇在他身边坐下,季舒看着还未回复的对话框,手机翻转扣在掌心里。他侧头看着陆潇,问:“是你和他说,我休学的事吗?”
那个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陆潇叹了一口气,“季舒,我很担心你。”
两年前季舒的样子他想都不敢想,鲜血从袖口淌下,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他坐在沙发里,盯着自己的伤口,轻声呢喃,“我不敢,我不敢死。”
“司机,停车。”
季舒突然出声,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口子似乎出了错。
车停下,他推开门往外跑,陆潇喊着他,“季舒,你别跑,有车,季舒别跑了。”
陆潇睁大眼,根本来不及阻止,季舒的身体被一辆逆行的摩托车撞翻,车和人双双倒地。摩托车车主像是喝了酒,红着脸跑过来,陆潇从出租车上下来,小心翼翼捞起季舒,季舒捂着侧腰,痛得说不出话来。
摩托车司机走过来支支吾吾说不是故意的,陆潇皱着眉不耐烦地摆手,他抱着季舒回到车内。季舒蜷缩成一团,他脸上都是汗,裤子都刮破了,膝盖上蹭来了个大口子。他听到陆潇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挂了急诊,检查出来是软组织损伤,只是皮外伤,但季舒怕疼。护士替他在几处擦伤处抹了药膏,碰到膝盖的时候,季舒的脸煞白。
他们从医院出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小时,大半夜的根本叫不到车,夜市都收摊了,季舒两只膝盖包着纱布,手上也是,看着实在是可怜。陆潇让他在门口等着,他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车。
季舒和他说谢谢又说对不起,陆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么客气做什么?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他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思绪飘散,他拿出手机,点开了刚才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几分钟里,一行字反反复复输入了十几次。
最后还是全部都删掉了,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往前删去,直到空白,季舒抬起头,看到了马路对过路灯下站着的人。他不敢置信揉着眼睛,对方朝他走来,等过一个红灯,站在几条白色实线,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季舒。
季舒像是傻了,他身上的锐角又一次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他听到季越东还带着喘的声音,季越东说:“你朋友和我说你出车祸了,我坐了最近一班的飞机过来。”
第47章
47
陆潇站在路的另一头, 树影挡住了他,他拿出手机给季舒发了一条信息,一个歉意的笑脸, 一句突然有事先走啦!
发完这句话, 他看着悄无声息的对话框,安静地转过身。
在医院时他便联系了季越东, 几个小时,广东到北京,季越东赶过来了。
陆潇喜欢季舒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那喜欢已经不是在意自己的感受了, 而是把季舒放在了心里的第一位。他希望季舒能过得好,至少能好好吃饭,季舒太瘦了。
他最后看了季舒一眼, 然后回头。这是他最后一次退让, 如果季越东依旧会让季舒难过,那么他就不会再犹豫了。
季舒恍恍惚惚被季越东拉上了车,他身上疼得厉害,白着脸沉默不语。
季越东与司机说了一个酒店,季舒一愣,抬起头对司机说:“去垦丁花园。”
那是他现在住的小区,他说完又觉得后悔,侧头朝季越东看去, 目光撞进季越东的眼里,他愣了愣, 随即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季越东抬起手,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季舒蹭破皮的脸。季舒的眼皮轻轻撑开,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季越东。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容易摔跤?”
脸上酥痒,季越东的手指几乎没用力,像是羽毛扫过。季舒在他掌心里,他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侧过头把脸依偎。季越东张开手,宽大的手掌捧着季舒的半张脸,车子驶过减速带,颠簸一下,季舒的身体前倾,嘴唇贴在季越东的掌心里,柔软又温热。
他呆滞地看着季越东,抹不开的疼痛涌上心口,像是腕间的疤。
车子在垦丁花园刚停下,季舒便拉开车门往外走。
阴蓝的夜,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牛毛细雨伴随着骤降的温度袭来,季舒打了个冷颤,肩膀突然被圈住。
季越东张开手挡在季舒的发顶,他还是比季舒高出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季舒的个子在一米七五就停住了,他梦想着和季越东一样高大这件事是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你要做什么?不要跟着我。”
季舒扭头不耐地看着季越东,冷雨落在他的脸上,似哭过的痕迹。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越东,他咬着牙,低声问:“你怎么能那么轻易说出这四个字?”
丢下这句话,他一把推开季越东,转身往雨幕里跑。他浑身都是疼和冷,十几米的距离,又被季越东捞住,扣在怀中,季越东附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小舒,对不起,只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你只是可怜我。”
季舒打着哆嗦,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因为接触到季越东而一阵一阵发软,他的腿都站不稳,径直往地上跌。
季越东扣住他的腰,避开纱布包扎的地方,小心翼翼把他打横抱起来。他的小王子没有抬头,闭着眼蜷缩在他怀里,嘴里呓语,“你不喜欢我,就别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
“你是坏人,你是大坏蛋,最坏的人。”他睫毛抖动,睁开眼,里面全都是控诉。
季越东叹息,抱着他往前走,走到口子低声问他,“你家是哪栋?”
季舒报了个数字,季越东快走了几步,在一栋楼前停下,他又问:“几层?”
“六层。”
垦丁花园是老式的公寓楼,一共六层高,没有电梯。
季越东抱着季舒走进楼道,他似乎不觉得累,一层接着一层的楼梯上去。季舒缩在他怀里,像是少年时,仰起头看着摇晃的半空。季越东的呼吸沉沉,心跳与脚步声交错像是鼓点起伏。他不可能不去想从前,可从前对他来说就是个巨大的潘多拉魔盒,他怕自己好不容易丢进去的执念欲.望又要不受控制窜逃而出。
他不想那么下贱,他不想只是因为季越东的一丁点温柔就又眼巴巴的贴上去。
可那也只是他不想而已,季舒想到此,自嘲地笑了笑。
一层两个住户,对门上年装了猫眼摄像头,季舒挣扎着要下来,季越东松开了手,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地上。门是电子锁,季舒按着指纹,季越东站在他身后,身体几乎完全把季舒挡住。
门“咔”一声开了,季舒拉开门,季越东跟在他身后,像一只闯入食草动物领地的雄狮。
季舒的房子不算大,一室一厅厨卫都包括,米色的墙面和布艺沙发。沙发上堆了四五个毛线玩具,季越东看着那只不知是小猪还是小羊的毛线玩偶出神。
“我到家了。”季舒侧头看他,逐客令的意思流露于话间。
季越东一愣,他似乎还想对季舒说些什么,可季舒已经转过了身。他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他对季舒说:“那我走了,有事就找我,我最近会一直在北京。”
季舒一声不吭,他背对着季越东,听着那人说话叹息和渐远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开了又合上,他才回头,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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