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海楼从沈垣的学校离开后,去了一趟公司,把必须处理的工作都处理了,其余的都推给下属,觉得身心疲惫。
乔海楼对白鹭说:“这两天我想把时间空出来,你安排一下,之前约的饭局都取消了吧,就说我有事。”
白鹭见乔海楼情绪不太对劲,没有多问:“好。”
乔海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等等。”
白鹭问:“什么?”
乔海楼问:“我是不是本来和黎宸有个饭局来着?”
白鹭没翻日程本,说:“是,约的下周二。”
乔海楼沉默了片刻,说:“别的都取消,这个留着。”
到了下班时间。
白鹭见乔海楼还没走,问了一句:“沈垣今天有事不来?”
乔海楼心尖像被针扎一样疼了下,说:“今天我自己回去吧。”
他掩耳盗铃地补充说:“这不是快期末了吗?又要参加比赛,沈垣学习上很忙,最近事儿多,这几天可能都来不了了。”
乔海楼驱车自己回家,他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帮沈垣把行李收拾好寄回去?那不是就真的相当于答应分手了吗?
不行,不可以。
他第一次觉得他的房子安静到可怕。
只有他一个人。
桌上的花瓶里的花是沈垣前天从花园里剪下来的,卫生间的蓝色玻璃杯是沈垣的,书房里,沈垣的绘画本还在桌上,夹着一支铅笔,乔海楼打开,沈垣新想的一份设计图刚画到一半……这样放在桌上,好像这幅画的主人随时会回来,继续画下去。
这时,乔海楼的手机响了起来。
乔海楼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会不会是沈垣?接起来以后,听到的也是个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顺丰快递的人,你在家吗?你有一个同城快递。”
乔海楼:“我在家。”
快递的人十分钟后到了,乔海楼签收了快递,看了看,寄件人的名字是“沈垣”。
乔海楼忐忑地拆开包裹,里面空空的,只有一个信封,里面像是装着一个小东西,乔海楼拆开信封倒出一枚钥匙,掉在他手心里。
一枚串在红绳上的钥匙。
乔海楼愣了愣——
这是他家的钥匙,他送给沈垣的。
乔海楼忽然记起来他第一次发现沈垣把钥匙戴在脖子上的事,那时他还嘲笑沈垣:“你是留守儿童吗?还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哈哈哈。”
沈垣紧紧握着钥匙,红着脸说:“这么贵重。我……我怕弄丢嘛。”
现在沈垣不怕把钥匙弄丢了。
他不要了。
第五十五章
这四五个月来的生活像是一场疯狂之极的梦。
现在梦醒了,日子要继续过。
沈垣的生活回归如常。
像是周遭忽然静下来, 不再吵吵闹闹, 身心都回归了平静安宁。大概他最初和乔海楼走到一起就是一场错, 现在终于改邪归正才是正确的道路。
周末,沈垣照遇见乔海楼之前那样回黎家, 和家人聚面,这次卉姨也在。
林之卉是北方人,擅长说各种面食,她自己准备了食材带过来,说要给他们做酸菜牛肉和芹菜牛肉的饺子吃,她亲手揉面、杆饺子皮。
于是今天做饭的张婶休息,全家人围坐一桌包饺子。
沈垣悄悄看叔叔, 叔叔做饭的样子十分耐心认真, 让他想起之前乔海楼做饭,粗枝大叶的,没擦干锅里的水就倒油, 溅油了还奇怪为什么, 太傻x了。他问乔海楼平时不爱找阿姨做饭都吃什么, 乔海楼打开一冰柜的各种西式速食食物,连灶都不用开,放微波炉里“叮”两分钟就能吃的那种。
他还嘲笑乔海楼吃的是猪食,乔海楼耍流氓撩衣服, 笑嘻嘻说:“猪有八块腹肌吗?”
沈垣想着想着就恍惚了,摇了摇头, 把乔海楼的影像回忆从脑海里甩出去,好端端的,他想起那么扫兴的人做什么?
沈垣强打起精神,和大家说话,他不想被人看出来他现在沮丧狼狈,尤其不想被这桌上的几个人看出来。
叔叔自不必说,这种丑事肯定不能让叔叔知道,唯一的庆幸是在被叔叔知道前,他已经和乔海楼分了;弟弟三天前才知道他和乔海楼的事,估计弟弟也想不到那天他祝他们早点分开以后,当天他们就真分了!这要是这么快被小麟知道了,他丢脸可就丢大了,过些日子再让小麟知道倒是无妨;至于卉姨……卉姨也清楚他和乔海楼之间的那点勾当,还好心好意地劝过他,他那时还自以为是,没把卉姨的话放在心上,这样想想,真的是对不起卉姨的一片好心,沈垣愧疚。
吃过饭,林之卉和气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后院散散步?”
黎麟立即附和说:“我也去!”
林之卉却温柔地拒绝了他:“我是有私事要和你哥哥单独说话,下次再带你好不好?”
黎宸以为林之卉要和沈垣讲上次那种给什么剧组设计首饰的工作,便跟着拦了黎麟:“你别瞎闹,你哥做什么事你都要参一脚,你给我回房间写作业去吧。”
沈垣看一旁看得莫名落寞,他尤其羡慕叔叔会教训小麟,叔叔对他则太好了,从来不会这样教训他,只会夸他,说“阿笨你做得好”“你真是个不用让人操心的孩子”“小麟要是有你的一半乖我就省心了”,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反倒显得是不是有些疏离,因为是继子,又是亡妻的孩子,所以叔叔才一直没有对他说过半句重话……哪跟乔海楼那样,成天就知道怼他,故意想看他气得跳脚,乔海楼就觉得有趣。
……等等,他怎么又想到了乔海楼?沈垣顿时气馁。
沈垣也以为林之卉找自己是工作上的事,乖乖跟去,他们走到露天的铁艺秋千那,林之卉招呼着他一起坐下。
林之卉问:“……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大好,却又强颜欢笑,是有什么不能在你叔叔和弟弟面前说的伤心事吗?”
沈垣愣了愣,他不知道林之卉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啊,一直在笑,也没有低落地不说话,反而不停地说话,他还讲了几个笑话,逗叔叔他们开心呢。
林之卉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叹气一样地说:“你嘴角都笑僵硬了。”
她想了想,其实沈垣不说,她大致也知道是因为什么,还能是什么呢,沈垣的学业顺利,家里也没烦心事,只能是恋爱了,多半是他和乔海楼之间产生了摩擦矛盾。
她说:“你不想跟我说也没什么,嗯,我知道,我只是个外人,没资格过问你的事。”
“可能你不相信,真的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会投缘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沈垣赶忙说:“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竟然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
一直以来,叔叔觉得他听话懂事,所以他要听话懂事,不能给叔叔添麻烦;弟弟觉得他坚强能干,所以他要坚强能干,从来不敢偷懒脆弱,要给弟弟做一个好哥哥的表率。有什么麻烦或者伤心事,他也不敢告诉叔叔他们,因为他要维护一个完美的黎家继子形象。
和乔海楼分了这事,沈垣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憋了好几天了,压抑得厉害,现在被人一戳,就有点控制不住。
沈垣觉得卉姨是可以倾诉的,她那么温柔和善,像是妈妈一样。
“卉姨……”沈垣哽咽地说,刚吐出两个字,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湿了。
他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从乔海楼家里离开时他没哭,再见到乔海楼时他没哭,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他为什么突然像眼泪决堤般哭起来。
林之卉拿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拍抚沈垣的背部:“没事儿啊,没事儿,哭吧,情至深处,哭是正常的,就算是男孩子,哭一哭也不丢人……”
沈垣狂哭了十几分钟,这哭都哭了,干脆都说出来好了:“我、我和他分了。”
林之卉了然:“嗯。”
沈垣:“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我本来以为我没多喜欢他的……”
林之卉:“嗯。”
沈垣:“他居然跟我说,让我跟他十年,要是十年后,他还喜欢我,他就愿意和我结婚。我就,一下子受不了了。”
林之卉停顿了下:“…………分得好。”
沈垣哭着问:“我是不是很丢人?”
林之卉拉着他说:“不丢人,是乔海楼丢人。你年纪小,又单纯,被他骗了。以后我们离他远远的,不搭理那种坏东西了。”
沈垣想了想,又说:“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你不是还和乔海楼有生意上的往来吗?别因为我,害你的合作受到影响……”
林之卉怔了下,笑了:“没关系,这不用你担心,就算和璀璨不合作了也没事啊。我打拼工作就是为了我在意的人能过得好,这要是得你们这样委曲求全,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她摸摸沈垣的头:“以后还有什么伤心事,你要是信得过你卉姨,尽管和我说,我都会听你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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