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怔了下,脸慢慢被蒸红,他的心也软和下来。
乔海楼说的“第一个”这三个字尤其戳他,沈垣既高兴又怀疑:“你说话老是骗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的,你这个房子一看就很新,是你回国以后才买的吧?是你第一次带人来这个房子吧?谁知道你有没有带人去你别的房子。”
乔海楼脸都黑了:“你再继续说?”
沈垣赶紧闭嘴,睁圆眼睛看着他,装无辜。
沈垣只要不开口,用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珠子把人望着,别提有多清纯可爱了。
乔海楼没好气地说:“不是这个房子,就是我家,我住的地方,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我都是第一次带人回家。”
看这样子乔海楼应该没骗他,像乔海楼这样不要脸的人,有必要撒谎吗?没有。
沈垣脸挺红的,这下乖了:“哦。”
乔海楼说:“你这嘴巴,亲上去挺甜的,一开口说话就句句气死人。”
沈垣便凑上去,卖乖:“别生气嘛,乔叔叔……我觉得这也不能全怪我啊,你的生活作风,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吧?你又爱骗我,我是合理地怀疑你一下。现在我知道你大概说的是真的……”
乔海楼打断他:“什么叫大概,就是真的。”
沈垣问:“你都这个岁数了,不可能没有和某个人真心相爱过吧。”
乔海楼仔细想想,他刚离家出走、自行创业的头几年都在泥里打滚,战火里来去,朝不保夕,哪有闲心谈恋爱,后来赚了些钱,稍微稳定了些以后倒是有过一些床-伴,但他不想结婚,发现对方有想要结婚绑住他的意思,他就分手,可谓是标准渣男。
照这样想,他还真没和谁正经恋爱过。
乔海楼很渣地说:“我是独身主义者,这辈子没打算结婚。”
沈垣将信将疑地问:“是吗?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情伤啊,所以才下定决心不结婚?”
沈垣瞬间脑补了一出乔海楼年轻时错付真心、遭人始乱终弃,因而不相信爱情,选择游戏人间的大戏。
乔海楼看他眼珠子转就知道他小脑瓜子肯定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了,被逗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没有,我一直很渣。是因为我爸妈我才不想结婚的,我觉得结婚结成那样子就没意思。怎么,你将来想结婚吗?”
沈垣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的。”
乔海楼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你居然想结婚的吗?”
沈垣被噎了一下,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想结婚吗?就不许有人会爱我爱到想和我结婚吗?”
“我更想找个爱我的,我和他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我也会好好爱他的。”沈垣憧憬地说,“到时我要找一个温柔体贴的,顾家爱家,不骂我,不骗我,稳重可靠,有家庭感,让人安心的人。”
沈垣看了乔海楼一眼,小心翼翼地补充说:“不是你这样的。”
故意气乔海楼一下。
沈垣以为乔海楼会嘲讽他,没想到乔海楼明显地怔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与其说是在嘲笑他,不如说是在自嘲:“不就是按照你叔叔那样的标准吗?……”
乔海楼神情微妙地说:“……也不知道以后谁会那么幸运,能得到你的一片真心。”
沈垣:“……”
气氛慢慢染上暧昧的味道。
沈垣和乔海楼做床-上运动没觉得不自在,现在却觉得不自在起来。
乔海楼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不应该互相嘲讽吗?怎么突然变了画风,搞得他心慌脸红,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沈垣想打破这让他不好意思的气氛,故意说:“那叫什么幸运,你在嘲讽我吗?我这样讨人厌、命又硬的家伙,谁和我在一起是上辈子倒霉才是。”
乔海楼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不要这样说,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平时乔叔叔老爱和你拌嘴,说你不乖,但阿笨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很好很好的。”
沈垣脸上的温度都快降下来了,这下又要升回去了,他拍开乔海楼的手:“别摸我的头,别把我当小孩子。”
因为开车很累,沈垣本来想在乔海楼家留宿一晚,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起身说:“我去洗个澡,洗完澡回家了。”
乔海楼倒没拦他,问:“要我送你吗?”
沈垣背过身,不去看他,闷声说:“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沈垣洗完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蒸的,脸还是红红的。
乔海楼对他说:“等等,我给你个东西。摊开手。”
沈垣心吓一跳,乔海楼该不会真要把那条项链给他吧?沈垣戒备地问:“你要给我什么?”
乔海楼把一枚钥匙放在他的手心:“我家的备用钥匙,以后我们别东跑西跑了,你要是想见乔叔叔,就跟我说一声,来这里找我,我会等你的。”
沈垣一下子竟然不知道七百万的宝石项链和乔海楼家的钥匙哪一个更贵重,这可以收下吗?收下好吗?沈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怔在原地,甚至有点害怕,惶惶地望着乔海楼:“啊?”
乔海楼笑着说:“你怕什么啊?难道你会趁我不在家,跑我家来偷东西吗?”
沈垣回过神,小声骂他:“当然不会啊。你才小偷!”
“那不就行了。”乔海楼轻易地化解了凝滞的氛围,说,“那你当然可以收下啊。”
沈垣不知该如何安放这枚钥匙,突然变得笨手笨脚。
他怕被人发现,不敢把这枚钥匙和自己出租屋的钥匙挂在一起,分开放才好。他先把钥匙放进衣服口袋里,但是又觉得这个口袋太浅,怕不小心弄丢,放进比较深的裤子口袋,又怕自己忘了,于是打开钱包,放到钱包里去。
沈垣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但现在说“谢谢”似乎不太合情景。
一开口他就咬到舌头,结结巴巴说:“我、我把钥匙放好了。那、那我走了啊……乔叔叔再见。”
乔海楼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
沈垣觉得自己都走远了,回头看,乔海楼还在那。
乔海楼发现他在看自己,对他挥了挥手,沈垣有点不好意思,也对乔海楼挥了挥手:“再见。”
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有过几个男人把家门的钥匙给他。
第一个是外公,外公把钥匙用红绳串起来,挂在他脖子上,好让他放学以后可以自己回家不需要接送。
第二个是黎叔叔,他成了黎家继子之后,叔叔把家里钥匙给他,让他成为了黎家的一分子。
第三个,就是乔海楼了。
他们只是床-伴而已吧?只是因为图方便所以把钥匙给他?
可乔海楼不是还说自己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家的人吗?
沈垣心情复杂,他回家以后也睡不着,爬了起来,找了一串红线特地编了绳,把这枚钥匙单独用红绳串起来,显眼一些,不至于弄丢。
和他手上这条旧红绳手链是一种编法。
沈垣一边编绳一边想,这枚钥匙是藏在家里吗?还是随身带着?随身带着的话还是容易被发现吧?可是放在家里的话,要是哪天下班以后他想直接去找乔海楼,还得多跑一趟,太麻烦了。
他想了想,干脆编成了项链,挂在脖子上。到时候穿上衣服,把钥匙藏在衬衫里面,别人发现不了的,而且安全。乔海楼把这个贵重的东西给他,万一被人偷了或是弄丢被人捡走,那人去乔海楼家偷东西,就不好了,他一定要把这个钥匙放好。
沈垣编好绳子以后就把钥匙挂在自己脖子上,睡着了。
冰冷的金属贴在胸膛上,不知不觉被煨暖。
第二天一早,沈垣在镜子前多照了几遍,确认他穿着的背心、衬衫把钥匙给遮住了,才安心去上班。
电梯里,同事看他赶过来,按了开门键等他。
沈垣进了电梯:“谢谢。”
同事说:“小沈,你今天看上去红光满面啊,好像很高兴啊。”
沈垣反问:“有吗?”
同事说:“有啊,看上去特别滋润。”
沈垣:“最近睡眠比较好……”
午休。
王子钦又给他来了电话,说要还钱给他,顺便请他吃饭。
有债能收回来,沈垣肯定得去收,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地点就定在总部公司附近。
沈垣到餐厅时,王子钦已经在等着他了。
沈垣见到王子钦时大吃一惊,王子钦看上去脸色极其难看,像是在焦虑着什么,黑眼圈硕大,整个人都紧绷着,简直比他当初从警察局把王子钦捡回来时更加憔悴狼狈。沈垣心想:这是怎么了?他工作闯大祸了?难怪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
王子钦先把现金给他:“这是欠你的钱,你点一点。”
沈垣点了下钞票,确认数量对得上,把这沓钞票放进钱包里:“好的,还清了。我看你工作上大概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吧?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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