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英抿抿嘴,没有应声,反而把田小苦抱进了怀里:“底子就在那里,没有办法了,但是长大了知道事了,估计就好了。”
田小苦点点头,嗡嗡两声,似乎在回应钱明英,钱明英没有听清楚,再问的时候,田小苦说啥也不说,钱明英只能望着她感叹。
房子自然是不会给的,田小田在钱明英和田小苦三月份准备去大学报到的前夕,才见到田小苦,时隔两年,两人都变化很大。
“姐!”田小田个子虽然拔高了,但是人还是很瘦,看着黑瘦的田小田,田小苦的心里略有感触,那个小时候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男娃已经很遥远了。
“听说你要说亲了,这个你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勤快些。”田小苦直接拿出来一叠毛票,粗粗看着有些分量。
田小田看着了呼吸一紧,然后在裤子两边擦擦手,有些不安的看看钱明英,又看看田小苦:“给我的?”
钱明英嗤的一笑,声音吓了田小田一跳,他连忙摆手:“姐,我不要,不能要。”
说着特意看了钱明英好几眼,那个样子让钱明英真心觉着眼皮子浅。
“别看了,这里面还有她给拿的呢,我能力只有这么些,房子你就别想了,那是老田跟家的,不是你的。你认我也好,不认也罢,我只是跟你说下,不是自己的,不要肖想!”田小苦看着自己递过去,就把毛票攥紧的田小田,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你,好自为之。”
说完,田小苦就拉着钱明英走人,钱明英奇怪:“哎,还有别的。”
不过田小苦直接掐了钱明英一下:“家里一堆的事情要准备呢,行李打包了么?还有家伙事都得收拾起来。。。”
等田小田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田小苦和钱明英的影子。
第二百零四章
香绿村参加高考的考生有35人,考上的有20人,在全国有五百多万人参加,只有二十多万人录取,其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情况下,他们村里的比例不可谓不高。
毛蛋田红旗几个比较活跃的孩子,都跟着钱明英和田小苦的脚步,报考了京城的大学,虽然学校不是一个,但是用毛蛋的话说,只要在一个地方就行,他的父母对他有这个觉悟也很开心。
田大力在控制着马车,他今天是负责送这些往京城去的人,有钱明英,田小苦,廖胖子,刘竹竿,香绿村的田红军,田红旗,毛蛋,红旗林场的两个女知青温柳和明陈,本来刘山打算开车送他们的,但是临时有调度任务,送行的事情就落在了田大力和秀才身上,两人一人驾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的都是行李,现在就停在钱明英他们胡同这里,等着钱明英两人出来。
“哎,小苦姐,你这行李是装的什么啊,沉死了。”毛蛋扛着个行李包,腰有些被压弯的样子,额头也开始冒汗,看样子真的不轻。
田小苦看看钱明英,有些抿嘴乐着:“都是些能用到的。”
心说自己这是按着钱明英力气打的包,谁让你们非得在明英面前表现呢,这么一想,田小苦就想笑。
钱明英看着田小苦有些无奈的笑,想着上学要四年,田小苦就把能用的都想划拉过去,用田小苦的话说,破家值万贯,再说那些东西也不破,就是住到之前在京城住的小院子里,也能用的上。
钱明英听了后,嘴角抽抽,但是不能打击这么积极收拾的田小苦,只能在收拾的时候,慢慢的往空间扣里面偷渡,只是就是这样,也收拾出来十几个包裹,随身带着三个,剩下的在前些日子都已经寄了出去,想到墩子用拉板车拉好几趟,钱明英好心的给墩子打了电话,让多预备着车去拉。当时墩子还以为钱明英从此要落户京城了,那真是好不欢喜。
毛蛋和田红旗他们一人一个包,钱明英和田小苦就有些不舍得看看院子,拿着门锁锁上了。
“大力哥,麻烦你们了,时常过来帮着看看院子。”田小苦把钥匙递了过去,田大力接了过来,笑着:“你就放心吧,不会少一颗草!”
说完田大力把钥匙仔细的揣好,然后拍拍:“你嫂子肯定闲不住的过来,放心吧。”
田小苦点点头,在钱明英搀扶下上了马车。钱明英跳上去后,其他人也都跳了上去,还没有等田小苦再有些感伤,就听着胡同口,廖胖子的声音传来:“哎哎,等等我们。”
“廖叔不送你啊?”毛蛋有些惊讶的看着廖胖子。
廖胖子擦擦汗:“我爸妈要陪着我哥去医院,来来,搭把手。”说着廖胖子就把行李扔到了马车上。
听着廖胖子这么说,大家伙都有些唏嘘,不过廖胖子家离这边也近,大家也不方便说些什么。
“廖叔!”钱明英看着廖厂长跑了出来,而且还没有穿着大衣,不由得叫了声。
听着钱明英的叫声,其他人都转头看去,看着廖厂长脸上喜忧参半的样子,大家说不出的滋味。
“爸!”廖胖子看着廖厂长出来,不由得抽抽鼻子。
田大力把马车在廖厂长身边停稳,廖厂长道了声谢:“麻烦兄弟了。”
田大力笑笑:“应该的,都是自家的孩子。”
廖厂长点点头,拍拍廖胖子的肩膀:“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声音里有些疲惫和欣慰。
廖胖子眼圈一红,鼻子就不停的泛酸:“爸,我没事,我去了京城,给哥寄资料,大哥,来年一定能考上!”
说完廖胖子用袖子擦擦眼睛,廖厂长家里今年两个参加高考,一个是廖胖子,一个是廖胖子他哥,出于对钱明英和白老头的信任,本来廖厂长让两个儿子都去培训班复习功课的,可是廖胖子他哥觉着就是个县医院的医生跑到乡下的地方弄个识字班,哪里能培训考生考上高考,死活都不去,可是高考下来,去了的弟弟被京城的大学录取,而他自己连个大专都没有捞着,得失心下,懊悔心下,就有了些疯癫。
只要廖胖子一出现,或者提到了高考,整个人就给大喊大叫,或者痛哭流涕,这种情况下,在廖家生活的廖胖子小心翼翼的,就连今天出来报道,都是静悄悄的走,廖胖子的父母一点也不敢再刺激到廖胖子的哥哥。
“爸,等过些日子,哥会慢慢好的。”廖胖子擦干了眼泪,红着眼睛劝说着廖厂长。
廖厂长点点头,然后拿出个手帕包裹的东西,塞在了廖胖子的上衣兜里:“去了,常来信,不要舍不得吃喝,家里都没事!”
说完廖厂长对着田大力点点头:“兄弟,孩子,就交给你送了。”
听着廖厂长的话,田大力咧咧嘴:“放心,都好好的给送上车。”
这时白老头过来也帮着廖胖子劝慰着廖厂长。
胡同边,廖胖子和白老头他们看着钱明英远去。
况且况且,发出这种声音的自然是那时的绿皮火车,它穿越了原野山林,承载着这时候大部分人的远行。
其实这个时候,春节的春运过去不久,从东北往京城的列车,现在不是很拥挤,大部分的人一般都是去上学的,因为十二份高考,大多数的学校入学时间都是二三月份。
人多的好处就是,两边的座位大多都是自己人,东西虽然都是放在座位下,但是也放心一些。
钱明英拿过来小桌上的搪瓷缸子,看看里面空了,这时就听着那车厢头出现了列车员叫卖的声音,只见那列车员推着装着盒饭还有几个水壶的车子,慢慢的往这边走来。
“小苦,毛蛋,你们吃不吃盒饭?”钱明英问着旁边有些睡眼朦胧的几个人,过了上车的那个热乎劲,大家就昏昏沉沉睡去,这会儿看着天色应该到傍晚了,也该吃晚饭了。
“吃。”毛蛋赶忙说着,正好肚子有点饿了。
其他人也连忙说着。
这时看着列车员已经到了跟前:“盒饭,盒饭了啊!”
钱明英赶忙喊着:“同志,麻烦给我十份盒饭,然后帮着倒下水!”
说着钱明英他们几人的搪瓷缸子就递了过来。为了保温,田小苦还特意给自己和钱明英的搪瓷缸子织了套子,看着也挺好看的,起码倒了热水后,不是很烫手,正好适合旅行坐车的时候用。
“三毛五一份。”列车员有些讶异的看着钱明英,她头一次听着要这么多盒饭的。
钱明英看着她目光看过来,不由得瞅瞅廖胖子:“你帮着拿啊!”
说着钱明英就掏出来钱,给列车员递了过去,坐火车的好处是吃饭不用粮票,不好的是要比用粮票贵上些。
接过来钱明英的钱,列车员找了零,就一盒盒的拿了出来,廖胖子和刘竹竿在两边靠边的位置,都连忙站起来一一的接了过去:“给我就行,谢谢同志啊。”
列车员的工作忙而重复,本来容易暴躁,但是看着这些和气的年轻人,列车员罕见的温柔了少许。
“这壶水放你们这吧,我一一给你们倒,也麻烦,这壶差不多,等会儿我过来,你们把空壶给我就行。”看着这么多的空搪瓷缸子,列车员选了比较省力的办法。
“谢谢,谢谢。”毛蛋他们连连道谢。
列车员放下水壶后,就问着钱明英对面的人:“同志,你们要盒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