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笑骂:“你这脑子还能装点别的吗?”
“不能了。”三个字含糊暧昧,用的是气声,嘴巴还放在小情人的脖子周围。
江北挥开了这头发情的凶兽:“你正经点,不是说好聊天的嘛。”
沈慕南笑一笑,随即端正好姿态,手臂规矩地环着小情人,江北侧看一眼男人:这人不怒不喜的时候其实是最招人稀罕的,冷清清的话又不多,骨相生得好,下颌线往上勾,轻轻几笔,就是一个美男子的样貌,年龄还这样小,比自己小足了六岁。
沈慕南察觉到了那瞥目光,嘴角噙出了一抹笑:“现在巴结我还来得及,真等到人老珠黄,我就得考虑考虑了。”
江北不屑:“你还用得着我巴结啊,我就是穿身秋衣躺你旁边,你都能石更,谁巴结谁啊。”
沈慕南侧翻过身,手指寻觅到了小情人的毛衣下摆,推高了些,露出一段紧实的腹部,咬着耳朵说:“穿毛衣也能石更。”
“流氓!”江北彻底坐了起来,怒目瞪着他:“这就是你的聊天啊,耍无赖。”
沈慕南收拢起两臂垫在脑袋下方,姿态更加的随意,他含笑看着江北,眼神里的浅淡荒淫呼之欲出。
似醉非醉的男人比禽兽还不好惹,他能在床上磨死你,套上裤子翻脸不认账。江北深知大多数男人的通病,脾气收了点,软声另起话头:“我今天去看我妈了,没说上话,她还是不理我,过阵子我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看,说不定喜欢呢。”
沈慕南不置一词,眼神恢复如初,除却醉态下的那点红血丝。
江北叹了口气,这个话题他俩永远说不到一块去,男人从来是沉默以对。他的心是铁石做的,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就宽容相待,更不会因了自己的几句枕边风,就彻底放下前尘过往,嘴上虽然不说,江北也知道:沈慕南心里还是怨恨着的。
这一瞬间,江北觉得疲累又无奈,趿上拖鞋进了卫生间:“我去冲个澡。”
沈慕南紧抿着唇,走去窗户前站了会儿,随手摸出支烟咬在嘴边,找遍了全身没找到打火机,依稀想起来,江北为了让他戒烟,把家里的打火机全给扔了,他现在只烟瘾犯时才抽一根,还都是跟别人借的火。
沈慕南捏折了那支烟,变形的纸烟被废弃在了垃圾桶里,闷声不响。
水声隐约从卫生间里传出来,沈慕南走了几步,推门进去。江北正在冲洗头发上的泡沫,水声哗啦盖过了开门的那点动静,他没留意到一室之内的男人,以及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直至视线清明,江北倏地吓了一跳,反手关了花洒,问:“进来干嘛?”
沈慕南隔着淋浴房的玻璃,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等小家伙做完手术再抱过去给你妈看,需要送什么直接跟忠叔说,不要让她觉得我亏待了她儿子。”
江北抿嘴笑了笑,隔着雾蒙蒙的玻璃,大方地邀请男人:“小沈,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沈慕南板着张脸:“我怕石更。”说完转身走开,顺手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了。
江北没擦头发就出来了,发梢湿漉漉的往下嘀嗒着水,他翻出吹风机递给正在看书的男人:“别装模作样了,帮我吹吹头发。”
沈慕南没伸手接,淡淡地撩了他一眼,垂眸道:“自己吹。”
“礼尚往来啊,一会儿帮沈总按-摩。”
沈慕南头也没抬,直接问:“哪种按-摩?”
江北说得赤-裸:“你喜欢的那种,法式的。”
第76章 电话
江北往地铁站走的那一路,胡老板慢慢悠悠地开车跟上, 车窗降下来, “小江, 司机今天没来接啊。”
江北看过去,笑笑说:“他家里有点事。”
“上车啊,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就几站路, 我坐地铁就行。老板, 别忘了明天晚上啊。”
胡老板打包票:“忘不了,那我先走了,你自个儿注意安全啊。”
宝马X6从人行道上疾驰驶去, 在前方路口汇入车流。
“江北。”有人在喊他。
江北认出了那道声音,他寻觅了一眼,陈新宇夹克牛仔裤,周身落拓。大半年未见, 这人完全不是曾经的公子哥样儿,褪去那层光鲜外衣, 现如今与这座城市里劳碌奔命的上班族们并无二致。
“有事吗?”
陈新宇捂手挡风给自己给了根烟:“一块坐坐吧。”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咱俩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我赶时间回家带孩子。”
陈新宇仰头瞧了瞧天色,烟雾熏绕使他微眯着眼,半晌才说话:“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还行吧。”江北抬脚朝前。
“周明你也不想管了,是吧!”背后是厉声的质问。
江北慢慢转过身子,对上了那对别有用心的眼睛:“都死这么久了, 我还能管什么,陈新宇,我求过你多少次你心里清楚,你呢,从来没给过一次准信,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周明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去管个不相干的人?沈慕南给过你好处吧,现在好处没了,你就来找我揭他的底!”
陈新宇甩下了那半截烟,用鞋底使劲踩摩,眼睛睨着江北,嗤道:“看来你不傻嘛,行,算我他妈的多事,他沈慕南,合该顺风顺水好事占尽了!”
“逮着那人又能怎么样,肇事逃逸能判个几年……”
“是啊,肇事逃逸能判个几年,他郑子浩现在还满世界逍遥呢,给你那倒霉前夫多烧点纸钱,我看这事就这么拉倒吧。”
一片梧桐叶子从枝头飘忽着落在了江北脚边,“别再来找我了。”江北轻声说。
“沈慕南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他压根就没打算帮你!”陈新宇不甘心地冲着江北的背影吼了出来。
字字清晰,如同这个时节的干燥天气,兜头盖脸就是一阵刺疼。
江北回来就上楼看孩子去了,屋里开着暖气,小丫头撒腿在毛绒地毯上爬来走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玩具散了满地。
“洲洲。”江北蹲下来朝他伸出手。
小丫头眼睛一亮,脚丫子撒开蹒跚着过来,江北把孩子抱到怀里,心里陡生出温热:这么小的宝宝,得要多久的呵护才能长大啊。
“今天下午睡了没?”江北问照顾宝宝的阿姨。
“三点钟把她哄睡的,一直睡到五点多,晚上估计又要贪玩了。”
江北给孩子拽了拽发皱的背心开衫,温言道:“晚上你休息吧,孩子我来带。”
沈慕南还是吃过饭回来的,这些日子他在交涉一个工程项目,时有饭局,几乎每天都是沾着酒气进卧室。江北在床上陪女儿搭积木,五彩的小别墅初具规模,还差一个屋顶,洲洲一脸新奇地看着她爸爸的一双巧手。
“爸爸厉害吧。”江北递给女儿一块黄色长方体状的木头,“这个给你,你来放。”
洲洲眨巴着眼,水灵灵地看着她爸爸。
沈慕南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天伦场景,他扯开领带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一大一小。
江北眼皮子没掀,直接对着那点暗影说:“孩子今天跟我们睡,你快进去洗洗。”
小情人着一套藏青色棉质睡衣,领口微敞,露出大片的春色,沈慕南一时口干舌燥,俯身在江北颊边浅啄了一口:“晚上只喝了一小杯。”
江北搂着孩子,眼睫毛轻微颤动了两下,没说话。
“今天谁惹到你了?”沈慕南没当回事地随便一问,衬衫上的扣子解了大半,准备去洗澡。
“陈新宇惹到我了。”
沈慕南的手僵悬在了纽扣上,抬头瞥了眼江北,嗓音低沉下去:“他又跟你胡说了什么?”
“没乱说什么。”江北摸摸小家伙的一头小卷毛,戏谑一般地说,“就是让我防着你点,这人也奇怪,我们夫妻俩的事儿,他倒挺喜欢掺和,不过,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
沈慕南不做声地看着江北,少顷,步伐迈出,淡声道:“我去洗澡。”
“哇——”小丫头的哭叫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江北褪下小家伙的纸尿裤看了一看,果然是尿湿了,“别哭别哭,给你换,自己尿裤子还敢哭。”说着抱起孩子,抬眼使唤几步之遥的男人,“愣着干嘛,去拿尿不湿啊。”
沈慕南折身回来,慌手乱脚地去抽屉里找纸尿裤,江北看不过眼,声音不觉高了几分:“你在这儿找到明天也找不到,去孩子那屋翻翻。”
本来解开的几粒纽扣,男人又给马虎地系上了,他挟着一阵风出去,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纸兜子进来,三两下就给孩子换了条新的,动作颇熟练。
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小脸微微皱着,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沈慕南,嘴巴里像抹了蜜,不停地嘟囔着“爸爸”。
沈慕南一板一眼地说:“乖,以后不准尿裤子了。”
江北抬眼看男人:“把你的乖宝宝抱卫生间去洗洗屁屁,她现在只认你这个‘爸’,我陪她玩了半天,也没听她喊我一声。”
“我下的功夫比你深,群众基础好。”沈慕南笑着把孩子抱进了怀,“走,我们洗屁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