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那波我不应该入那么深,”进了会议室,秦宇说道,“太莽撞了。”
“我也不应该太冒进……对不起。”易繁掐着虎口小声道。
“行了,是复盘,不是分锅大会。”教练道,“听我说,别先自个儿道歉。”
易繁和秦宇对视一眼,抿抿唇不说话了。
复盘的会议开到下午七点,两盘比赛的录像随时暂停听教练和分析师分析场景和数据,两场听完出来几个人都饿得不行,直往厨房奔。
易繁在最后头,难过是有的,但是有了上次胜场的垫底,丧气都有了点儿底。他抬手戳了戳秦宇的背,“我还是觉得第二把是我们俩的锅。”
“嗯,”秦宇扭头看他一眼,停下脚步等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来,两个人并着肩往前走,“不该进得那么深。”
易繁吸吸鼻子:“下次吧,下次再试试这个打法,我觉得能行,但是我们就是眼位没做好,教练也说训练赛可以让我们试试。”
“试试呗。”秦宇笑了笑,把易繁往里头推了推,“训练赛不就是试打法的么?”
“好!”易繁端起餐盘用力攥紧了,“下次就试!”
秦宇在后头慢悠悠地拿起餐盘:“嗯。”
作者有话说:
完了我感觉我给自己立了好大一个flag,当初写文案就不应该写上应该会很短,我感觉会好长……会不会太慢了啊_(:_」∠)_
第十八章
要说输了比赛一点儿感触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等吃完饭打上几把rank再回到寝室,易繁才真正的卸下劲儿来,白天时输掉比赛的无力感如潮水一般漫到脖颈,第二把被包抄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在眼前,他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打法是否正确了,但秦宇答应下次训练赛再和他试试,他又觉得自己打法上没出什么错。
试训结束,正式加入一队后他们就换了单人间,早晨出门时特地将窗户打开,想着让房间透些光亮进来,再回来时也能品出一屋子干净的味道,结果夜间的风将人吹了个透心凉,易繁吸吸鼻子走过去关上窗户,顺手也拉上了窗帘,隔开房外零星的光。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解锁后点开了快一年没用过的聊天软件,一条一条地将垃圾消息删除后,被遗忘在下方的那个聊天框也被顶了上来。
易繁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后知后觉地想,一年了啊。
时间或许真的能抚平一切,但无论伤口如何淡去,它始终存在过。和前对象分手以后易繁便努力将她忘掉,但这次输了比赛后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来了。
易繁早早地被对方拉黑了,但对话框还存在于消息栏里,说不出什么原因,他没把那个对话框删掉,此时此刻点开了,消息停留在他发过去的最后一句话。
脑子是清醒的,但做出的动作却不大清醒。他点开头像,将那张照片放大,仔细地看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良久,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息屏后揣进兜里,身子往后倒在了床上。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也只是礼貌性地敲了两下,不等易繁说请进那边就推开了门,方迟一手抱了个枕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耳机充电器,二话不说将自己的枕头丢到了床上。
“干嘛啊?”易繁爬起来,嘴上这么问着,手上却将方迟丢过来的枕头给放好了。
“爸爸来探望探望你,”方迟走进来将充电器插好,“免得你深更半夜又胡思乱想的,独自在自闭的边缘大鹏展翅。”
“我什么时候胡思乱想过啊,”易繁说,“我思想可直可直了,从来不拐弯抹角的。”
“是,您一根直肠通大脑。”方迟坐到床边来,“也不知道初中的时候是谁因为阿姨一句气话伤心到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易繁一听他翻以前的旧账就忍不住傻乐,抱着被子倒下来望着天花板嘿嘿嘿了好几声,被方迟反手抽了一巴掌才安生。
“哎你怎么不关门啊。”易繁指了指半掩的房门,“没长后手啊?”
“我哪儿来的手关门,你自己去关。”方迟不知道和谁聊着天,头都没抬一下。
“用肩膀撞一下或者用腿勾一下不就行了么……我跟你说啊人不能太懒,”易繁一边念叨着一边爬下床,“我这门这么好关,平时都不用太大劲儿,轻轻一推就合上了,哎你那房间的门好关么?”
“还行吧。”方迟随口应道。
易繁走到门口,还没关上,秦宇便从自己的房间拐出来,显然是要往易繁这边走的,望见房门是开着的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你们来我这儿搞聚会来了啊?”易繁也愣了下,随即便笑了起来。
“还有谁?”秦宇手里拿了个小盒子。
“方迟啊。”易繁说,“他来陪我睡觉,你要来吗?你要来你还得抱床被子过来,不然把方迟那屋的被子也抱过来吧,我们打地铺一块儿睡啊。”
方迟在里头喊了一声:“谁过来陪你睡觉了?你能文明点吗?我这是来安慰你。”
“不都一样吗?”易繁一边乐一边扯开嗓子嚷了声,又问秦宇,“你来吗?一起睡觉?”
秦宇:……
秦宇的表情看着有些扭曲:“我不来,我就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啊?”易繁说。
“我朋友做的牛轧糖。”秦宇表情愈发不自然,说话也越来越快,“做多了我来给你一盒明天还有训练赛你早点刷牙睡觉。”
他把盒子塞进易繁手里,看着小孩儿呆呆地哦了一声。
“晚安。”秦宇说。
“晚安。”易繁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笑了笑,“谢谢你,也谢谢你朋友。”
“啊。”秦宇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进门前还嘱咐了句,“记得刷牙。”
说完又转过头,扭开了自己的房门,也没看身后认真点头的易繁一眼。
关上门进了屋,秦宇前思后想,愈发不对劲,干脆一个电话拨过去,等到耐心都快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宇哥你们职业选手的作息和我们普通人不能比,你他妈的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夏至崩溃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半!”
秦宇话在嘴边被他吼了回去,哽了一下:“……半夜三更的睡什么觉!”
夏至:……
夏至:“说吧,你那小对象又怎么了?”
说完顿了顿,“前对象。”
秦宇:“……他和别人一块儿睡觉。”
夏至:……
秦宇:“我有点不舒服。”
夏至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试图和自己的兄弟讲道理:“你要是想告诉我你半夜三更打电话是因为你吃醋了,我明天就打个飞的过去拆了你们俱乐部。”
秦宇也心平气和地说:“你打不过我。”说完想了想,继续说,“我没吃醋。”
夏至:“……不是,你这叫没吃醋啊?你直接承认你喜欢他不行么?”
“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他的?”秦宇一听这话题就有点儿烦了,上次夏至似笑非笑地表情还留在脑子里,他平时就烦夏至那副看透一切的模样,“那只眼睛看出来的?挖了吧,免得感染到大脑。”
“我全身上下的眼睛,包括我的隐形眼镜都看出来了。”夏至话没说完,秦宇这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喜欢他吗?
秦宇想。
当初避之不及的人,如今落到心坎儿里去了?说出去怕是要被笑出驴叫,但这事儿谁又能说得清?
他总是下意识地逃避这个因果报应似的的问题。
窗外的夜空愈发明朗,星星寂寥地挂在空中,等候它的明月。
另一头的易繁关上门后又爬上了床,还没开口,方迟便瞥了眼他手里的糖盒,开口道:“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嗯?”易繁闻言,低头看了眼盒子上印着的小奶牛,“不知道哎,他之前请我吃冰淇淋来着。”
“你就冲着别人冰淇淋去的吧。”方迟乐了两声。
易繁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
人在悲伤的时候状态各有不同,有人需要独处,有人需要相伴,易繁则属于后者。方迟过来陪着他,尽管不和他说话,他的心底也安稳了许多,有了一种这一切都不是梦,有人和他一起扛着的感觉。
床头那盒牛轧糖也在小夜灯的照耀下渡上一层温暖的边,易繁的视线再次落到糖盒之上。
他人真好啊。
易繁想。
第十九章
前一夜有人安稳入睡有人辗转难眠,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就呈了两极分化,张应岘一推门儿进来就望见自家上单趴在桌上要死不活,连忙走过去:“怎么了?感冒了?”
“没……没事。”秦宇被他的声音惊醒,含糊道,“昨晚没睡好。”
“输个常规赛嘛,不要太过不去,有什么调节不好的记得去找队里的心理老师谈谈,”说完又指着另外几个人道,“你们都是这样的啊,心里有什么事儿不好说的,可以找心理老师谈。”
“嗯。”秦宇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其余人也参差不齐地应了几声,余光瞥见易繁朝这边看过来了,他连忙低下头,又觉得不对,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屏幕,就当无事发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