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炮从天降 (谢晚年)

　　他上周收到了彭承的电话，彭承表示同意投资，他们隔日便签署了合作协议。现下，《荒唐》资金全部到位，很快就能展开拍摄工作。
　　“娱乐可以，别耽误了正事。”乔父换了一个新闻频道，“过几天随我去拜访叔叔伯伯。”
　　所谓正事就是联姻。乔越握紧手指，淡淡道：“好的，听您安排。”
　　随后，乔越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完靠在床头看书。第一页摊开良久仍没有翻到下一页，乔越发呆之际，门响了。
　　“哥，我可以进来吗？”乔荣在外面问。
　　乔越下床打开门，让他进来，自己又坐回了床上：“什么事？”
　　刚洗漱完毕的Omega散发着清香，脸颊粉嫩，浴袍松松地系着，小腿和双脚暴露在空气中，一副懒散却性感的模样，分外动人。
　　乔荣坐到乔越床边，拿开哥哥的书，好奇地问：“哥，你的电影是不是快开机了？男主角确定了吗？”
　　“嗯，剧本有两个主角，确定了一位，另一个还没选好，怎么？”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追星，发现一个超有灵气的演员，就是资源不太好，他叫何夕阳，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角色啊？”乔荣滑开手机屏幕，找到何夕阳的自拍，指给乔越看，“就是他，哥哥，你看！”
　　乔荣求他的时候不自觉地撒娇，宛如回到了儿时。
　　乔越有些心软，配合地看了几眼，认真道：“小荣，别任性，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个人有什么代表作吗？对了，你私下注意点，不要跟人乱来，当心惹上麻烦。”
　　说完最后一句话，乔越想起了陆峥，这个无缘无故招来的“麻烦”消失很久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再说了，有些人见了我就扑上来，我也没有办法。阳阳是个新人，没担任过重要角色，但是相信我，他肯定能行……哥？”乔荣摇了摇走神的乔越，眼巴巴地望着乔越，“求你了，哥哥，就这一次。”
　　乔越回过神来，沉吟了两分钟，轻声道：“好，我考虑一下。”
　　乔越的“考虑”约等于“同意”。
　　得到想要的结果，乔荣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乔越的房间。
　　除夕当天，清晨，天微微亮。乔家四口往北郊的陵园驶去。
　　陵园里已经汇聚了不少扫墓的人。
　　乔家人来到第三排一个格外光亮的墓碑前，依次摆上带来的物品。
　　墓碑上刻着“乔烨”二字，旁边的括号里写着1997~2015，名字下方摆着一张照片，上面的青年稚嫩清秀，笑眼弯弯，猛一看上去跟乔越有几分相似。
　　乔母清扫完墓碑周围的灰尘，放下一束白茶花，说了几句话便开始低声啜泣，乔父把乔母扶起来，两人哀声连连。
　　最后，乔荣走过去放了一些吃食：“哥，这是你最喜欢的炸莲夹，多吃点啊。”
　　从头到尾，乔越无声无息，静静站在他们身旁，仿佛一个局外人。
　　即使如此，他每一年都必须到场，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默默听着、看着，直到扫墓结束。
　　隔夜，乔家老宅举办了春节宴会，邀请来许多远亲近邻，乔越一整晚都跟随着乔父，从而结识了不少出身于名门望族的Alpha。
　　筵席散后，乔越回到房间，疲惫地仰躺在大床上，有点心烦意乱。
　　短短几个小时，微信通讯录里增加了近十位Alpha，那些人都是乔父为他挑选的联姻对象，他无法视而不见，而且还需要从中选出一位作为自己的Alpha。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久以后他就要永远臣服于某位Alpha，被其完全标记，甚至为其生子。
　　然而这是他当初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别人。
　　乔越打开手机，居然收到了陆峥的语音消息。那个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他微信，还把备注改为“A陆峥”，乔越之前没细看，现在才发现陆峥正处于他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位置，陆峥的头像是一只卡通小白兔。
　　乔越盯了一会儿陆峥的聊天头像，点开那条语音。
　　“乔越，新年快乐，诸事顺遂。”
　　对面的陆峥好像喝醉了，声音沙哑，话尾儿带着一丝笑意，平白无故产生一种调情的感觉，似乎完全忘了先前的争执。
　　乔越一个字都没回他，掀起被子蒙住脸睡了。


第九章
　　陆峥没想到乔越会为了一个小明星找上门来。
　　二月中旬，天气尚未回暖，人们已经开始为生活忙碌。
　　这天下午，陆峥扔下工作，早早守在会所等人，他等的便是乔越。
　　乔越准时出现在包间里。他今日穿着一身休闲装，外面套着驼色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米白色毛衣，下身是蓝色牛仔裤，脖子上系一条咖色围巾，看起来沉静内敛，富有一种独特的清韵。
　　“陆总，抱歉，久等了。”
　　乔越在陆峥对面坐下，一副对待合作商的模样，伸出右手。
　　陆峥回握了一下，放开乔越，招人摆上一壶青茶，微笑道：“没有，是我来得早。多日不见，乔导出落得更好看了。”
　　接到乔越的电话时，陆峥着实惊讶了一番，为通话的内容，也为乔越不懂变通的做法。乔越有他的私人手机号和微信，却仍通过商务电话联系他。
　　这个Omega远不如在床上时坦率，上床时怎么快活怎么来，一下床就装作不认识。
　　“陆总，我想借用一下你的Omega。”乔越不想跟陆峥纠缠不清，坐下来后直击主题。
　　陆峥假装不解：“我的Omega？请问乔导，我什么时候多了个Omega？”
　　乔越回答：“外面都这样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怎么不是重点？”陆峥扬声打断他，面无表情道，“事关我的清白，我想提醒一下乔导，做人最好不信谣，不传谣。”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责，乔越涨红了脸：“抱歉，是我唐突了。”
　　陆峥偷偷扬了一下嘴角，收起笑意，故作冷酷地说：“乔导不必见外，下不为例。”
　　“那……请问我可以邀请何夕阳先生参演我的电影吗？”
　　“何夕阳。”
　　这时候，陆峥点的菜好了，服务生退下后，陆峥对乔越说：“先吃饭，我刚下班，饿得慌。”
　　乔越有求于人，只得听他的。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吃到姜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良久，乔越首先开口：“陆总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下饭啊。”陆峥对上乔越就忍不住调侃，“要说我的Omega，还是乔导比较合适。”
　　“开玩笑要适度。请问陆总现在吃饱了吗？”乔越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他的嘴唇红嘟嘟的，嘴角沾了一粒米，他本人完全没有察觉，仍旧露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在陆峥看来有些好笑。
　　陆峥努力绷住嘴，帮乔越摘掉米粒，若无其事地问：“差不多了，乔导胃口真小，我比较好奇乔导这么挑食，是吃什么长大的？总共四个菜，辣子鸡丁、红烧茄子、肉丝西芹，这三个乔导貌似都没动。”
　　乔越指着剩下的那盘清炒西蓝花，淡淡道：“有一个就够了，知足常乐。我们开始说正事吧。”
　　陆峥微抬下颌，问道：“乔导为何选择何夕阳？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乔越说：“这是我的私事，请问陆总怎样才能答应？”
　　陆峥俯身凑到乔越耳边说了一句话，顺便吹了口气。
　　乔越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那口气，慢慢红了耳朵，往旁边挪远了一些：“我曾经以为陆总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是个下流痞子。”
　　陆峥无所谓地问：“那乔导愿意吗？”
　　乔越眉头紧蹙，双手僵硬地放在膝盖上，指头泛白。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面是品性恶劣的Alpha，一面是苦苦相求的弟弟。如果拒绝陆峥，就会让乔荣失望。如果答应陆峥……
　　“乔导考虑好了吗？”陆峥喝了一口茶水，他故意刁难乔越，因为他不希望乔越接触何夕阳，即使对方是个Omega也不行。何夕阳是个隐患，在阴谋尚未浮出水面之前，最好把人留在他眼皮子底下。
　　乔越咬了咬下嘴唇。
　　陆峥发现，乔越每当犹疑不安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咬嘴唇。
　　他提出的要求果然令Omega感到为难，这正合他意。
　　然而，乔越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陆峥两膝间蹲下，利索地拉开陆峥的拉链。
　　乔越低着头，纤细白嫩的手指来到陆峥的内裤边缘。
　　陆峥抓住乔越的胳膊，把人拉进怀里，死死按住乔越的后脑勺。
　　“乔越，值得吗？”陆峥冷冷地问，“为了一个小明星？”
　　“不是陆总要求的吗？”乔越贴着陆峥的胸膛，声音有点闷，“怎么，你后悔了，舍不得放人？”
　　陆峥是后悔了，后悔开这种玩笑进行交易，这方式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过于侮辱人，更何况以乔越这样的性格。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肯定记了仇。
　　“我撤回，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陆峥叹气。
　　乔越抬起头，从下往上看陆峥：“假惺惺。”
　　“是真的。”陆峥无力辩白。他盯着乔越巴掌大的脸庞，试图从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孔上找出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