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后退，男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进了门里，再一脚踢上了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有关门打狗的架势。
芬达拽着他，连鞋都不让他换，就拖着他往里走。
“等等，我真的不想——”
程光企图从他手里逃出来，芬达却将他越抓越紧，他只感觉自己被帝王蟹夹住了一般，怎么也挣不脱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
“芬达，放开他。”
客厅里传来计明的声音。
他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昨天那个生无可恋的熊猫玩偶，他的手搭在熊猫肩上，脸色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芬达马上松开了手，溜到了其他房间。
客厅中只剩下他和计明两个人，程光尴尬地站着，不管是计明还是那个熊猫玩偶，都在提醒他昨天发生的事，他紧张地揉了揉被拽痛的手腕，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你好，计先生。”
计明捕捉到他的动作：“芬达弄痛了你？”
“没有，还好。”程光马上松开了手，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被一个小男孩抓着拖进了房间，一个大人的力气比小孩还弱，这种话说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程光目光飘移，转开了话题：“对了，为什么那孩子一直不说话？”
“因为我不准他开口。”计明回答。
程光愣一下：“为什么？让小孩子不说话，也太奇怪了吧。”
“他的话太多了。”计明轻描淡写。
“就因为这个原因？”程光只觉得匪夷所思，“小孩子当然会吵吵闹闹，如果你觉得烦人，不想照顾孩子，就不应该让他住在这里。”
“闭嘴，用不着你告诉我。”计明冷冷道。
程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没错，这种事用不着他插手，这是计明的家事，他哪有资格说什么。
“抱歉，是我说太多了。”程光往后退了一步，心慢慢冷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过身，往玄关走去。
计明：“站住。”
计明停顿了一下。
计明：“你还没有回复我。”
程光：“回复？”什么回复？
计明抿着唇，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一会儿才闷闷说：“你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两条，都没有。”
程光：“……”
他知道了，是那两条微信消息，一条是发的骚扰照片，一条是催他快点送货。
程光：“我正好也想问你，你偷拍我的照片是为了什么？戏弄人也应该有分寸吧？”
计明：“不是我。”
程光：“？？？”
程光：“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拍的照片？”
计明微微点头，看向了他身后。
芬达出现在了程光身后，双手端着热腾腾的茶。
计明对他说：“你可以说话了，芬达。”
芬达连忙开口：“是我拍的，对不起，橙子，我只是想要留个纪念。”
芬达无辜地眨着眼睛，对着这张天使一样的脸，程光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他只好转向计明：“那信息呢？发照片的人是谁？”
芬达看向了他的主人。
计明：“是我。”
程光：“那送草莓和樱桃的人呢？”
计明：“也是我。”
程光：“……”
这个人坦坦荡荡承认了骚扰短信和那奇怪的行为，好像很正常一样。
程光：“……为什么？那种短信不是随便就能发的。”而且还真的送了水果。
计明：“我没有随便发，只是实话实话说。”
什么鬼实话实说，根本就搞错了对象。
“计明先生，你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按理说你住这么大的房子，根本就没必要在我这里买假香水，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事情也该结束了，昨天的事也只是意外，希望你能忘掉。”
程光一口气说完，计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程光下意识地重复：“希望你能忘——”
“——闭嘴。”
计明的眼神和要吃人一样。
“要是我能忘掉，我早就忘了，但那个橙子一直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也忘不了它。”
程光一头雾水：“橙子？你在说什么？都说了我不是橙子。”
“你是。”计明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然你不会一直浮现在我面前。”
这又是什么和什么？根本毫无逻辑。
程光：“能不能请你说中文？我实在搞不懂你要说什么。”
计明皱着眉：“你一直浮现在我面前，让我觉得很烦。”
程光握紧了双拳，原来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想法。
他的心脏缩了一下：“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他说着，转过身往外走去。
计明：“站住。”
计明又叫住了他。
程光无语极了，既然觉得烦，那干嘛还不让他走？
他回过头，费解地问：“你到底要我怎样？难道还要退货退款？”
计明：“不要，不准走。”
程光几乎想翻白眼：“所以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觉得我很烦吗？”
计明：“没错，我觉得你很烦，就算你走了，我还是觉得烦人，可是我又克制不住地想你，你肯定对我下了什么诅咒。”
程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计明：“所以，不准走，不准从我面前消失。”
这次，他说话的语气少了之前的粗暴，反而眼神幽怨，像是长期关在孤堡的幽灵。
他盯着程光，看着他衣领间露出的细皮嫩肤，以及脖颈上隐约可见的血管，又扫过他的脸颊和眉眼，最终停在他的双唇上。
他开口说道：“过来，到我这里来。”
程光才不想过去，这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他才不是那种会被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诱惑的人，就算这个人是他的大主顾也不行。
“我需要你，我忍不住想你，那些橙子都变成了你的样子。”
计明盯着他，他的目光阴郁深邃，藏着好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但在那之外，又有一种像光一样纯粹的渴望。光与影交织在他的眼眸中，那轮金黄色的瞳仁变得更为明亮。
程光咽了咽唾沫，他忽然觉得很渴，即使喝下一壶水也无法止住的渴。
他望着这个人，双腿微微发软。
这种感觉，只有在那晚上出现过，他在一个陌生人身下承欢，清醒过来时双腿都是软的，到了第二天，他仍然感觉身体酸痛。
但他的心却轻盈起来，仿佛有什么进入了他的身体深处，填补了那儿的缝隙。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并不知道。
但是，计明就在他面前。
他又有了熟悉的感觉。
第27章 游乐场之夜
“程光，过来。”
计明呼唤了他的名字。
他和那个熊猫玩偶一起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望着他。
那双眼专注强势，他无法拒绝这样一双眼。
如此渴望，只为他而来。
程光仿佛入了魔怔，他迈开腿，走了过去。
计明就在那儿，专心地等着他。
程光到了他面前，还差一步时，他怎么也走不动了。
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一道等待被开动的菜。计明的目光在他身上巡回，上下打量着他，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就像是筷子一样在盘子里挑选，准备找最适合的部位下口。
“过来。”
计明再次伸出手。
程光没有动，计明干脆握住他，将他拉进了怀里。
“你的身上有橙子的香气。”
计明认真地在他身上嗅了一嗅。
又是这种套路，程光脸色发红：“你肯定是闻错了，是橙子味的香水吧，但我告诉你，我的香水都是假的哦！”
计明俯身过去：“假的也没关系。”
“你真的不介意？”程光问，“我可是在卖假货，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但你住着这么贵的房子，真的有必要和一个卖假货的人交往，而且我……”
那卷录像带又浮现在他面前，程光咬住唇，别过了头。
计明托起他的脸，将他转向了自己。
那有着奇异色彩的双眼又定定地望着他：“你是真的，这就够了。”
这低沉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肌肤相亲的地方仿佛着火般烫了起来。
他的眼眸，如火的纯粹。
程光微微笑了起来。
计明按捺不住，他低下头，吻上散发着橙子味道的双唇，贪婪汲取着香气。
程光闭上了眼，酥酥麻麻的感觉蹿过身体，仿佛泡在温泉中，他生涩回应对方，十指交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