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蛮族人看到修远先是一愣,后来注意到他身-下的赤兔,满脸激动的回答:“本次的赛马的奖赏是名匠欧冶子的青虹剑。”修远眉眼一挑惊讶的半张着嘴又反问了一次:“你说奖品是什么?”
那蛮族人以为是自己的中原话说得不好修远没听懂,放慢语速字正腔圆的又说了一次:“是欧冶子大师炼制的名器青虹剑。”
“这奖品我要了,你们在前面带路吧。”修远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语气却比平时急迫许多。
蛮族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又见修远骑着赤兔这样的宝马,也不疑有他,当即在前面带路。吕布把紫电靠过去,偏头在修远耳边问话:“那青虹剑是什么东西?修远似乎很看重?”修远重重点头,咬着吕布耳朵解释:“青虹剑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武器之一,你既以武入道,自然不能没有一把好武器,方天画戟虽好,却终究是马上武器,平日里带在身上也颇有不便,若是能拿到青虹剑就再好不过了,纵然这次赛马里有什么猫腻,你只管下手抢就是了,不要有什么顾虑。”
“嗯,看他们衣着装扮似乎是北方部族的人,也许还能见到几个少年时候的熟人呢,这赛马之会我从前和父亲一起来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漠北大草原上的部族都会派人参加,对百姓们而言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对那些掌权的可汗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搜刮战士的机会。若是能在赛马会上夺魁,就能在整个草原打响名声,好处多多。”
吕布对修远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走在前面的那个蛮族人突然转过身来接过话题:“看来阁下对漠北习俗十分了解,难道是专程赶来参加赛马节的?”修远轻笑着摇头:“兄台想多了,我和奉先此番前来不过是想猎几张狐皮回去,来年好做件狐裘罢了。”
“在下塔图,不知先生名号是?”
修远闻言有些犹豫,眼前这个蛮族人十分精通中原语言显然是狠狠下过一番功夫苦练的,再加上他们上次来漠北又遇到了扶桑暗探,现在草原的局势恐怕也不大安稳,贸然卷入这趟浑水里似乎不妥。吕布见修远抿着嘴神色为难,索性随口胡诌:“我们不过是西凉荒郊里的猎户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号。我叫黄二狗,我弟弟叫黄三。”
“既如此两位是否有意愿留在我北方部族效力呢?以两位武功,就是要做个大将军也轻而易举,只做个猎户实在是太屈才了。”塔图反应很快,并不计较吕布告诉他的是不是假名,顺水推舟的开口招揽。
修远心思一动,低着头小声问塔图:“不知阁下是什么人?若是要到漠北去当个普通士兵冲锋陷阵,我和哥哥还不如在山里打猎来的自在。”
塔图面色一僵,再看修远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警惕:“在下是兀骨大将军帐下校尉,自当会在将军面前为你们美言一番讨个好差事。”
修远不置可否的转过头去看了吕布一眼,嗤笑道:“西凉城的侯爷曾经叫我哥去做偏将军,我哥都没答应,又岂会被北方部族一个区区校尉打动?阁下未免也太小看我们兄弟俩了吧?”
塔图没想到修远会拒绝的这么直白,面上有些尴尬,他身边的蛮族士兵却已经按捺不住:“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穷书生,我们漠北大草原不知道有多少,竟还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我们将军面前装清高。”
那士兵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突兀的打断了他,却是吕布不知道什么时候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转瞬间竟是把他大半张脸都打肿了:“不过是个没眼色亲卫,还敢对我家军师出言不逊,该打!”
章节目录 第67章 宝剑
塔图自然也没看清楚吕布是怎么出手的,他垂着臂膀眼光交替的在修远和吕布脸上来回跳跃游移。修远被塔图直白的眼光看得面颊微热,恼怒的扬手拍了吕布的头好几下,“奉先,你出手太重了。”
吕布惊讶,“又没缺胳膊断腿,甚至都没见血,这还叫出手重,难道要我走上去摸摸他那张臭脸么,会这么说话的不是眼睛不好用,就是脑袋不好用。”吕布一边说,一边玩味的摸了摸自己下巴,戏谑道,“真去摸他的脸会降低侯爷格调的。”
修远被吕布突如其来的不正经弄的一懵,下意识的反驳回去:“你不是满脑子都是稻草么?还能有什么格调?”
“侯爷还会吹箫呢,怎么会满脑稻草呢?清河要是不相信,侯爷我这就给你示范一二。”说着就真的低着头把温润的口鼻凑过来,作势要亲修远的脸。修远尴尬的把吕布的大脑袋推倒一边硬生生的转移的话题:“塔图将军不是要带我们去赛马节么?怎么一直傻愣在这儿?莫不是怕我们抢走了宝剑?”
塔图的中原话学的极好,自然明白吹箫的另一层意思,却没料到吕布和修远会是这种关系。忙不迭和他们拉开了距离,悻悻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不多说。
修远对这些毫不在意,只在马背上坐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索性把吕布扯到赤兔马上朝着前面的三个蛮族喊话:“塔图,不是你们要抓这马的么?怎么还想偷懒让我们照顾?”
塔图闻言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修远的侧脸,吕布满面寒霜的重重哼了一声:“将军若是再这么盯着清河,我不敢保证将军身上会不会少点什么东西。”
塔图一转眼被吕布满脸的戾气吓了一跳,却看见紫电马已经慢慢悠悠的落到了众人后头,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发问:“先生确定要把马交给我们处置?那马即便是在整个草原也是难得的神骏,按我们部族的规矩,它现在是你们的私产。”
修远僵着身子骑了大半天马,浑身不舒服,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若不是你们打不过奉先,恐怕早就杀人夺马了,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之人还假惺惺的说什么礼仪廉耻。实在让人倒胃口,快带着那破马到前面带路去,再说一句废话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反正赶路又不需要舌头。”
有了之前的教训,哪怕修远说出来的话十分难听,塔图的两个侍卫也只是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就飞快的移开视线走到后面牵马去了,显然是对吕布的存在十分忌惮。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修远也完全不在乎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只想着赶紧抢了青虹剑好去猎狐狸,至于他们会不会乖乖带路,反正只要确定他们甩不掉吕布就够了,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回部落去。
等吕布坐到赤兔马的马背上,修远才淡定把酸软的腿脚缩在吕布怀里放好,歪着头开始打瞌睡。因为完全不需要赶时间,吕布干脆走得更慢了,在前面带路的塔图虽然有所察觉,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配合着他们的步调把速度慢下来。等他们都返回北方部落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沉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修远在吕布怀里眯了几个时辰,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和心情都不错。他扬着脸细看夜空中悬挂的稀薄的星光,吕布口鼻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他脸上:“清河,饿了么?蛮族准备了不少烤肉,要去吃点么?”
修远一转头,正和塔图四目相对,轻笑着朝他点头:“看来塔图并非什么将军,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离家出走的半大小子罢了。这匹紫电就算是我和奉先送给你的成人礼吧。”
塔图闻言一惊,心中的疑问已经脱口而出:“阁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修远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拿着吕布递过来的烤羊腿大快朵颐:“在草原上吃烤肉果然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塔图少主可否知道青虹剑放置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身份的?”塔图并不正面回答修远的提问,只是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我虽对蛮族部落了解不多,却也很清楚在部落里,你这种武功低下的家伙是绝对没资格当什么将军的。你既然不是将军,却又知道赛马节奖品这样的机密,很显然在部族里地位不低。如果不是将军和祭司,就只剩下可汗的儿子能有这个特权了。毕竟漠北的部落并不像中原的官职这么复杂。你恐怕并非部族下任的可汗继承人,不然的话区区赛马节奖品,自然有无数勇士给你赢回来。”修远没耐心让吕布一间间帐篷去找青虹剑的下落,索性把事情都摊开了说,也算是各取所需。对一个孤立无援的闲散世子来说,招揽自己的势力显然比区区一把宝剑有吸引力得多。
“阁下好眼力,像阁下这样的智者恐怕就是在中原也绝非一个猎人这么简单吧。只不过是一把宝剑,不值得阁下冒这么大的风险吧。”塔图低着头,双手随意的搭在篝火架上,时不时的拨弄一下火堆,整张脸都隐藏在桔色的光影里晦暗不明,看不清面上情绪。
“世子说笑了,我要的东西,奉先就是抢也会给我抢过来,除非你们现在就取消赛马节,不然的话,到时候青虹剑依旧是我囊中之物。就凭你们这个不大不小的部落,就是一起上也伤不到奉先分毫,你若不信尽管可以试试。我想现在的世子应该比谁都明白,要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有和这件东西相匹配的实力和势力。就像紫电,即便我们现在送给你,也不见得不会被你的兄弟用什么名目给抢了去。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半个时辰之后,世子若依旧不肯松口说出青虹剑的下落,我就让奉先去杀人了。把人都杀光了再慢慢找,总能找出来的不是么?”修远随手把吃完的肉骨头抛进火堆里,沾满松油的骨头在火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片刻之后便有缕缕黑烟从篝火的中心冉冉升起,快速消散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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