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设这个局,那么侯爷不走叛军必不会动手。反过来来想侯爷的行动才是我们手上最大的王牌,若是侯爷连夜赶去金城,带回文远将军手上的兵将,将叛军和准备接应的曹魏部队隔开,内外夹击,单凭陈宫和郝萌两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修远一听顿时心中大安:“贾先生果然妙计,我和侯爷今晚必会给您看一场好戏。”
“修远,你我今夜要格外小心,在侯爷还没带兵回来的时候,我们切不可乱了阵脚。”
“先生说得是,一回内城我就赶去和于吉仙师见面,请他协助今晚的行动。贾先生自去安排高顺和他手下的陷阵营,奉先你先从暗卫中挑出一半人,把赤兔留在城内欺瞒叛军耳目,接风宴上我们只管灌醉你,造成你回房早睡的假象,时机一到你就带着暗卫连夜赶到金城和张辽会和。按照贾先生的谋算来个里应外合,把叛军一举拿下。”
“可是清河,我若一走,谁来保护你?”吕布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突然提出疑问。
“奉先你放心,城中不是还有子龙在么,更何况我多少还会些佛法神通只是拖延的时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贾先生则有高顺和樊稠两大高手保护,于吉则居中策应,我们去漠北的这段时间里,贾先生在内城应该也有不少安排才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快些赶回来就是了,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出不了什么事。”
章节目录 第30章 命崎岖黑云盖顶
“修远,你可回来了……”修远和吕布还没进到内城的大厅里,于吉就顶着小正太的三头身一脸悲戚的扑到修远脚边:“最近几天我每次卜算都是大凶,左右不离艮卦,看得我胆战心惊的,身边有猛虎不可不避,可是修远我一进西凉城就连城门都没出过。”
修远虽然被于吉夸张的神态动作吓了一跳,也明白像于吉这样的求仙问道之人根本不会无理取闹,定然是卦象确实有异。当即也顾不得和城内众人寒暄,弯着身子轻声询问:“不知道仙师看到的具体是什么卦呢,左右有猛虎?仙师道法精深,区区猛兽又有何可惧?”
于吉低着头在他宽大的袖袍里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盘来放在修远手里。修远迎着日光扬手一看,确实是艮主宫随的卦象,当即便捂着嘴笑出声来:“仙师莫慌,可知这三千烦恼丝里也并不都是坏事哟。艮宫卦——‘启程举步要留神,量力前行虎尾跟。’这前两句说的正是仙师呆在西凉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有猛将跟着;而后两句‘柔悦对刚知应对,放知猛虎不伤人。’是在提醒仙师对身边人的态度太过生硬,若是温柔对待,猛虎变忠犬也不是难事哟。”
修远努力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卦辞,可低头一对上于吉现下这副呆小的化身模样又实在忍不住,索性站在大门口狂笑起来:“说起来前世碰到的那些道士们在感情方面倒也和仙师一样,迟钝的很呢。”
吕布被修远一顿狂笑弄得莫名其妙,倒是贾诩听出些门道来也拿袖口掩着唇舌低笑起来,于吉见修远只顾狂笑,又不继续解说卦辞,顿时不乐意起来:“军师这般笑法可是要对鬼神不敬?既然你已窥破天机为何又不言明于我,实在是坏心眼。”说着就气冲冲的想离开,修远忙不迭拉住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扯吕布耳朵。
吕布不明就里,微一侧身躲了过去,修远不乐意的一挑眉:“凤仙儿过来,给小爷我拧个耳朵。”
吕布见修远眼底含笑,显然心情极好,也不疑有他,当即巴巴把自己的大耳朵凑到修远身边。修远一手拉着于吉的袖子,一手扯着吕布的耳朵:“仙师你看,像侯爷这样的猛将可算得上卦辞里的猛虎?可对我来说,奉先和猫儿没什么区别,如此说仙师可明白我意思了?”
于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难道是有道侣想和我双修?或者按卦辞来推断,想和我厮混在一起的是异兽?”
修远意味深长的扫了远远站在门廊后面的赵云一眼,连连点头:“银龙乃上古神兽,自然也算是异兽,不过是双修而已,仙师可放心了?”
于吉抚着小胸口,紧绷的脸色很快缓和下来:“既是如此,那我就不陪你们喝酒了,接风宴什么的最无聊了,都是些粗糙的汉子。”
“仙师既不吃酒又不出城,那是要到何处去?”修远原本就要找于吉商量晚上引蛇出洞的计划,自然顺势把话题接下去,也好得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吕布自然明白修远的用意,已经大步进了内堂,口中还一直大声嚷嚷:“侯爷回来了,西凉的小崽子们,还不快点拿些好酒出来。”
贾诩对着修远微微点头,也拉着樊稠一道坐到宴席的下首。于吉圆溜溜的小眼珠子一转,奶声奶气的应了修远:“不吃酒也不出城,自然是要去看风景啊。在内城的房檐上,连外城的城门都看得一清二楚呢,待我变个纸鹤出来驮修远上去便是。”
修远看于吉眼珠子转得这么快,心中一定,也笑着随他往门廊边走了过去,刚一到门边的阴影里,就压低了声音对于吉说话:“仙师,今夜子时一过,我们就行动,仙师记得拦住所有想出城的人,既然要动手,就要一次把侯爷身边清理个干净。”
于吉点了点头,从袖袍里摸出一盏绢丝布面的白兔灯笼来,塞进修远怀里:“我一会就去城门布下风吹草动闻铃阵,你自己小心,若是情况危险,就烧了这只灯笼,自会有人来救你。这西凉城中大半的人都把命交在你手里,这种时候,你绝不能出什么意外。”
修远也不客套,郑重的点头把灯笼收下,回前堂的宴席上去了。
也不知贾诩是如何和高顺传递消息的,反正酒席上他正一个劲的给吕布灌酒,吕布亦佯装不知只管埋头喝酒,好几次陈宫连连向修远使眼色,修远也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很快也加入了灌酒的行列之中。
席间众人都知道吕布海量,也架不住众人灌酒,两个时辰之后就开始抱着修远的脖子发起酒疯来:“呐,清河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吃完饭就去院子里放风筝可好,现在我可有钱了,可以给你买上好几百个风筝,每天换着花样放,也不会重样哟。”
吕布咬着舌头话还没说完,高顺就把酒坛扔在桌上大笑起来:“军师,侯爷醉了,你还是赶紧把侯爷弄到房间里去吧。我们几个可近不了侯爷的身,再留在这,恐怕侯爷要把小时候偷画军师模样的糗事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了。”
修远心里明镜儿似的,立时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和贾诩事先约好的暗语。于是他假意推脱一番就站起身来,朝席间众人打了招呼,扯着吕布的袖子把他往房间里推,吕布看似踉踉跄跄的,实则走的极快,很快就穿过厅堂中间的一小片空地,到了平日里将领们就寝的地方:“清河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低沉醇厚,哪里还有一丁点儿醉酒的样子。
修远四面环顾一番,没有人跟过来,便压低声音问话:“奉先,喝了这么多久没问题吧。”
吕布笑了笑,暗沉的夜色里,吕布的这个笑容,清朗如皓月。修远视线落在他被月光润湿的黑发上,倏的一阵脸红心跳,此刻吕布俊逸的五官上,平日里的锐利都被温润的月光掩盖了去,只余下一抹温暖的眼神,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莹莹流转着,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修远心跳的韵律瞬间就漏掉了半拍。
他就这样想傻子一样,站在空无一人的小院里,直愣愣的盯着吕布看了好一会儿,才扯着有些干渴的嗓子开口说话:“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子时,等到前面的宴席散了,你就带着小五他们去金城让文远带着他手下的军士们杀回来,我自会在城内接应你。”
吕布安静的站在院子里,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修远清瘦的肩膀上,情绪有些低落:“对不起,清河,从小到大我口口声声说要照顾你,却一再让你陷入险境,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占城夺天下,只要有你在,就什么都足够了。”
修远笑着弹了弹吕布的鼻子,不动声色的把凝魂玉塞进他怀里:“大汉将倾,烽烟四起,你我又岂能独善其身,若是真正等到民不聊生,遍地饿殍之时,恐怕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你我可以安睡之处了,奉先莫要瞎想,快去快回吧。”
吕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足尖微动,片刻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修远远远的看着吕布潇洒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三国若是真没了吕奉先,那我这一缕孤魂,又何必执着于这个破碎的时空呢——”
章节目录 第31章 计中计修远遇袭
直到吕布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月光的暗面,修远才踱步回到宴席上。果不其然,这各怀鬼胎的接风宴已经沉沉散去。贾诩似笑非笑的坐在桌边朝修远招了招手。
贾诩的手,指节苍白,手背上隐约可以看到青白的脉络,枯瘦的手腕却意外给人强势的质感。一贯宽大的青灰色袖袍随着不知从什么地方灌进来的夜风诡异的摇动着。樊稠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短打,只草草在外面套了一件青色的短褂,修远一抬眼,却意外的发现樊稠青色短褂上绣花的纹样竟和贾诩的袖口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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