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掌心一番,一张杏黄的经幡凭空出现,把整个马车都稳稳的罩住,那些箭头涂了焦油的火箭还没燃起来,就簌簌得从马车周围落了下来:“大家别慌,先斩断赤兔马的绳套,再结阵御敌,敌暗我明,切不可随意分散追击!”
现在还跟在吕布身边的亲卫队,无一不是身经百战,有了修远的指挥,顿时里外结成圆阵把马车包围起来。
“咦,没想到中原的商队里还有如此将才,来人啊,速去把那指挥之人擒下。”夹杂在夜风的间隙里,有一个阴沉的声音隐隐传来,修远扬起头,贴着耳朵对吕布小声说话:“侯爷先领着赤兔把那贼众的号令之人抓来,我们就在原地等着,现下还不知道贼人数目,还是不要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比较稳妥。”
“可是清河,留你一人在此要是一不小心受了伤就遭了,你本来身子就虚的很。”吕布眉头紧紧皱成川字,垂头和修远四目相对,颇有些不赞同修远的策略。
修远顺势顺送上一个温润的浅吻,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亲卫队保护,再不济还能使些简单的法术护身,若是拖久了被包围起来才是真正危险呢。”说罢扬手在吕布胸前贴了半片莲花,轻飘飘的从吕布身上滑了下来,微微躬身:“愿侯爷武运昌隆,大胜而归。”
吕布细细凝视着掩映在火光之中,修远清俊的侧脸一时间恍如隔世,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个垂着头专注的贴着风筝面的漂亮小人儿,片刻间竟看得痴了。
修远抿着薄唇,嘴角扬起笑意:“侯爷快去吧,夜里这么冷,我才不要一直被困在这种地方宿营呢。”
吕布精神一怔,咬牙切齿的骑着赤兔朝黑暗中冲杀了去。
唐五听到贼人呼喝,早有警觉,吕布一走,立时便放弃只剩空壳的马车,带着一众亲卫队把修远保护在中心,弯着身子把一块虎皮垫在地上:“侯爷还没回来之前,军师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夜里风大,还是被站着吹风的好。”
修远点了点头,竟真的一矮身就坐在那张形状完好的虎皮上语气轻松的问了句:“坏小子们可随身带了烈酒,快拿出来给军师我暖暖身子。”
章节目录 第16章 戏匪首吕布逞凶
“我的小美人儿,这么柔软的身子骨儿,还想喝烈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唐七正想把随身的酒囊给修远抛过去,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寒碜的在从耳边滑过,头皮一紧,反身就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攻了过去。
修远姿势端正的坐在虎皮垫子上,虽然被亲卫们护的严实,看不清面上神色,声音却依旧清越透亮穿过夜风在亲卫队中间传递:“小六,十五速去和小七一道围攻贼人,其余暗卫缩小包围圈,向我靠拢,既然我们所在之处地势空旷就只好凭真功夫决胜负了,只要不给贼众使计的机会,我不信,你们这帮坏小子还能让我和侯爷丢了脸去。”
修远说话的时候镇定自若,言语间还习惯性的带着笑意盈盈的尾音,可亲卫队的成员却个个都被修远轻飘飘的几句话激发出狠劲来,自打跟了侯爷多少风头都被遮掩过去,苦练武功这么久,好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定要在自家军师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于是下手愈发凶狠利落起来。
先前那说话阴阳怪气的怪异男子还有空闲偶尔吐出一两句不堪入耳的混账话来,等亲卫队攻势一紧也只得全神贯注小心应付起来:“翟明,还不快点出来给老子帮忙!”眼见围攻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半大小子们每个武功都不弱,相互之间更是配合默契,孔厉眼见自己完全不能接近修远,只好希望在自己全力吸引亲卫们注意的这段时间里能给其他人创造出机会来,忙不迭向隐在暗处的人发出信号。
翟明眼见自家兄弟被数人围攻早就想冲出去,听到声音哪里还顾得上当家的吩咐,按捺不住当即冲杀了出去。
修远听见贼人的声音,嘴角扬起笑意,从袖袍里抽出一面淡蓝的小旗子出来:“儿郎们,看我旗令,换困龙之阵,叫他们有来无回。”
瓿阳原以为自己在林中的故意出声引开了那个一身戾气的男人,要拿下这个眉目清秀的军师绝非难事,没想到留下的护卫们都武功不错,而且还因为那个绿衣少年的缘故使用了某种奇怪的阵法,整个黄沙寨立时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还留在林中的只剩下秦诀一人,他们三个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形势不容乐观,他也顾不得什么计谋规矩,带着手下剩余的人马一股脑儿从藏身的大石后面冲了出去。
修远见状大笑,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脚踏玄门开是画起佛修独有的五世经轮来,口中还念念有词:“侯爷侯爷,快来救我。”
片刻后一身戾气的吕布从一片佛光中冲杀出来,目现凶光,怒火冲天的叫嚣道:“谁要伤修远!拿命来!”
吕布胸前的莲花化作丝丝金线消散在寒夜的雾气里,他整个人如果一个被上满发条不知疲倦的机器,利落着肆意收割着马贼们的性命。赤兔马随着主人的激动也亢奋不已的四处冲杀,只打得一众马贼人仰马翻,瓿阳凭着一对小巧的铁锤和吕布纠缠了好一会儿,吕布愈发不耐烦起来,转头朝修远吼了句:“修远,侯爷武器里。”
修远扬手一招,先前覆盖在马车上的那块经幡便卷着方天画戟朝吕布飞了过去:“侯爷仔细些,可要记得这马贼头子要抓活的,不然我们今晚上可就没地儿过夜了,连马车都被人戳了十七八个窟窿呢。”
吕布原一戟割下瓿阳的头,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便换作木柄狠狠敲了他几下,只把瓿阳殴打的气血翻腾腿脚发软,片刻间就弃了那对流星锤败下阵来。
匪首被擒自然是战局已定,修远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看着眼前一地献血血淋漓的残骸,重重叹了口气:“佛法有云,一命一因果,现下得了这般结果也算是你们先前一直劫掠商旅种下的因吧。”说完便把唐七送来的烈酒狠狠灌下几口,压下喉头泛起的恶心,才故作轻松的走到瓿阳面前扬起清朗的眉眼,朗声发问:“不知阁下在这漠北道上排行第几呢,依在下看能有这样的人员和武器,在漠北一带应该还算说得上话吧。”
瓿阳又听见那个清越的声音,一脸愤恨的昂起头狠狠瞪了修远几眼,吕布正围着修远前前后后看他有没有被伤者,曹性已经十分不满的重重踢了瓿阳一脚:“你现下不过是条战败被俘的丧家之犬,还不好好回答我家军师的问话,小心侯爷扒了你的皮。”
修远没得到回答,倒也不恼,只是悠闲的弯下身子,白净的侧脸几乎贴到他的前额上,不紧不慢的笑道:“曹性,你信不信他就是不说话,我也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呢?他一定在想杂木林那边的的同伴定会想办法来救他的,若是我所料不差不处半个时辰,定会有人前来劫营。你速速带着亲卫队去编扎数十个草人,半个时辰以后我们灭了火烛,剩下的那个马贼既然一直都坐镇后方指挥,一定是个性格谨慎的人,我们正好借此机会也来行一次诸葛孔明的草船借箭之法,也好收些箭头铁器来换几个银钱,多少还能弥补下马车被毁的损失。”
瓿阳被修远料中心事又惊又怒,本想破口大骂,听到修远后面说出的计策后又脊背发凉的安静下来。眼前这个面容俊逸神色温润的少年,绝不是普通的过往商客,他行事周密,手段高明,身边的属下既武功高强又对他言听计从,这样的组合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同时出现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商队之中。
瓿阳心知不妙,可此番情景之下他不管想做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不一会儿就被人堵了唇舌,拖到别处,眼睁睁的看着秦诀带人透过夜雾把数百只翎羽箭都射到修远事先布置的草人上。
箭雨断断续续的持续了整整一刻钟,修远才朗笑着带人举着灯笼击掌道谢:“多谢马贼头子慷慨解囊送给在下这么多翎羽箭,在下明日一定带着属下到城里的兵器铺上卖个好价钱。”
秦诀远远的隔着树木的阴影观察情况,忽然听到一个清越的声线穿过夜半的虫鸣传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丢了手中的折扇惨笑道:“这次我们可真是惹上硬茬儿,恐怕很难善了了。弟兄们,快撤!”
秦诀正要指挥所剩不多的贼众返回林木深处的本寨,却见一面容英武的男人骑着一匹通体血红的大马从低处冲杀上来:“西凉的儿郎们,快随侯爷冲上去,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马贼们杀个片甲不留。”
秦诀心中惶急正要手捏法诀使出个唤兽之术来,却见吕布在险坡上如履平地大喝一声:“贼人哪里逃,九原吕奉先在此!”话音未落,剧烈的震动已经后发先至把秦诀整个人都从土坡的高处掀了下来。暗夜里骤然失了指挥,余下的马贼们乱作一团很快被吕布和亲卫队们击破,失了斗志的马贼众别无他法只得乖乖投降。
吕布拎着秦诀的脖子大步流星的往光亮处走去,正对上修远满含笑意的眸子,修远一见到吕布手上还提着个人,立时得意的扫了瓿阳一眼,嘲弄道:“怎样,这下你们四兄弟总算是团聚到一处了,可还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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