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应了,邵露露转向姚肃:“后天去,大后天就回来,我保证带好队伍。”
姚肃点点头:“嗯,我挺放心的,细节你们私下再盯,有件事我想单独和慕馥阳说,你留一下。”
四个人次第走出会议室,只剩下姚肃和慕馥阳两个人,慕馥阳调整了个坐姿,懒懒把右腿架在左腿膝盖上。
姚肃看着他的表情逐渐趋于无奈,想抽烟,可是又不愿意当着慕馥阳的面抽,于是只能空虚地摸烟盒,半晌过后,才终于说:“你明天去看看外公、外婆,你选时间,那个时间段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家里。”
慕馥阳垮下一张脸来,轻轻哼了声,然后问:“他们为什么想见我?”
姚肃盯着他,看他冷着脸面无表情,知道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吭声,让他发泄。
从十六岁,慕明钊把他带到公司来,他扛一个黑色的大包,上面挂满了奇奇怪怪的配饰,鼻头都冻红了,小小的一张脸,带着顶黑色长耳雷锋帽,灰色的绒毛遮住半张脸,长相精致得像是画里画出来的似的,帅得简直夸张,明显是随顾云南样子脸型。唯独鼻子,鼻子很高挺,是慕明钊的鼻子,身高也很高,是慕明钊的身高,五官身材可以说是集合了顾云南和慕明钊所有的优点。顾云南没骗他,这真的是她和慕明钊的孩子。
他朝他打招呼,心里莫名发怯:“馥阳。”他朝他瞪了一眼,很没有礼貌地问:“你谁?”
慕明钊脸上挂不住了,抓过他的手:“阳阳!不许没大没小!这是你……你姚叔叔,是,是……你妈妈的,的……”
当时姚肃走过去,很文质彬彬地伸手:“我是你妈妈的丈夫。”
“……”慕馥阳愣了愣,脸涨得通红,说了句“我呸!”,然后一口啐了过来。
湿漉漉的,姚肃摸着自己的脸,还是头一回,有人把口水吐在他脸上。
慕明钊老实憨厚嘴笨,顾云南娇气多愁善感,这么几年,他体会过来了,他和他们两个人谁也不像。
“他们凭什么想见我?我和我爸在槐洲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年我们家住的是店铺的仓库,床板还没有他们家两个狗窝宽大,下雨天卷闸门拉不严实往里渗水,睡觉前要拿废报纸把缝隙塞住,那时他们没有想见过我一次。爆闪首秀我烫伤住院需要腿部植皮,他们全部在英国,没回来看过我一次。我去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只有我一个人,他们从洛杉矶转机,没有来看过我一次。等他们回来了,说想见我,我就得去?”
“但是你答应过你爸爸……”
慕馥阳突然吼了一声:“别提我爸,你们他妈的把他治好了吗?!”
“……”
“没有,我伏低做小,委曲求全,强颜欢笑,等来的就是一具尸体,我爸的尸体,如果我知道我日复一日的训练,学那些毫无意义的歌,跳那些毫无意义的舞,最终的结果是换不来那个对我很有意义的人,换来的就是你们对我的绑架,用我爸来绑架我,用所谓的亲情绑架我,我宁愿我从来没有来过。”
“你们全是一群骗子,而我能被你们骗,就充分说明了我他妈就是个傻子。”
他蹭地站起来,眼睛酸疼得厉害,然后头也不回地直奔门口,大步迈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摔上门。
☆、第24章
第24章
夏日的夜晚一点儿也不安静,虽然隔着窗户,可是还能听到外面无聊的蝉鸣,这一带绿化很好,如果赶上下雨后的那几天,还会有青蛙在下水道里发出的叫声。
最近几天都没有下雨,可是慕馥阳盘腿靠着窗仰望那一方窗户,心里却好像有几百只青蛙在呱呱乱叫,挂着的一只耳机在放音乐,他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袋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
慕明钊跟他说过,顾女士没有错,姚肃也没有错,顾女士的父母就更没有错了,他希望就算他某天真的不在了,他可以把顾女士的父母和姚肃当成是他的家人。
他们都没有错,那错的是谁?想看有夫之妇出轨第三者的故事,他看看《英国病人》就可以了,也许隔着一方屏幕,他可以事不关己的为艾玛殊和凯瑟琳鼓掌,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自私,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才是”的爱情观鼓掌,但是有些所谓的爱情再浪漫,也只适合当艺术欣赏,不适合当生活经历。
他正在发呆,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扯下那只耳机,头顺势靠在床上:“进。”
沈忱在视网膜上投下个倒影,端着一个碟子走进来:“老大,吃水果了。”
红彤彤的莲雾被一切两半,上面撒着薄薄的盐粒,慕馥阳从没有吃过这种水果,勉强给面子尝了一口,很一般,不够甜,再配上盐,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冲跑进来先殷勤的某奴隶挥挥手:“退下吧,我不喜欢。”
“干嘛不喜欢?这种水果是越吃越甜。”专属奴隶今天也不会看眼色,摆不准自己的地位,二话不说地已经盘腿坐在自己旁边,就手抄起自己刚刚咬过的水果往嘴里塞。
慕馥阳侧头,冷冷地看着他,故意噁心他:“你又和我间接接吻了。”
沈忱愣了一下,耳朵尖儿暗自红了,自我宽心道:“没事儿,吃偶像口水没关系。”
慕馥阳顿时陷入无语:“……”
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膝盖,他幽幽感叹:“看来论噁,我是赢不过你。”
沈忱偷偷观察自家老大的表情,其实他整个一个面无表情,不过他今天反常的太明显,从公司回来的路上始终沉默,异常安静的吃完了晚饭,第一个洗澡,连电视都没有霸占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从厨房洗完碗端着水果出来,罗崇宁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伸出两根手指头:“忱忱,过来。”
沈忱走过去:“怎么了?”
罗崇宁神秘兮兮地放下手机,双手抱肩:“我已经知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什么?”
“你骗不过我的,你和老慕又怎么了?”
沈忱回想起昨天的事,放下果盘,双手在T恤上擦了擦:“那我上去哄他吧。”
罗崇宁马上从厨房拿出个小碟子:“装一点上去拿给他吃,他不吃你就喂他吃,他推你出来你就死缠烂打。他向来讨厌别人对他死缠烂打,因为他不擅长应付,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他搞不好乐在其中,你能搞定他。”
沈忱就是带着听完这番话的满头黑线上来的,现在坐在这儿把莲雾当苹果啃,咔嚓咔嚓。
膨胀了,几分钟以前自己凭什么觉得能搞定老大的?现在主动过来搭话了,气氛还是冷场,好冷。
那歌儿怎么唱来着?好冷好冷,别让我蜷缩在角落……
他斜眼睨着慕馥阳,一眼又一眼,把昨天当时就想说,昨晚以为没有必有再说,今天看情况还是必须要说的话说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咳咳,老大……你现在是,还在生气吗?”
慕馥阳一脸的茫然,抬起眼皮,敛眉凝视他:“嗯?”
沈忱忙双手合十,抵住额头:“对不起,昨天从超市出来的事我们忘了吧,就当我没问过你,行不行?”
“……”
“我没问你问题,你也没不高兴。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慕馥阳瞧着他,还从坐改了跪,一脸小媳妇样儿,在那儿顶着一头乱毛自说自话:“昨天我有问你问题吗?哦,昨天我们有去超市吗?哦,我们有过昨天吗?不是从前天直接跳到今天的——唔……”
慕馥阳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吵死了,我没有。”
“呃……”
“我没有在为那件事生气。”慕馥阳挪开手,视线移到别处,“昨天是我错了,莫名奇妙地给你发脾气,晚上那会儿也拉不下脸来给你道歉,对不起。”
沈忱高兴了,笑起来两个酒窝,蹭得近了点儿,故意卯起来装乖,小声说:“我没过过昨天,我从前天直接跳过来的,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嗯,就这样。”
“……”慕馥阳在黑暗中静静看他,勾了下嘴角,伸手过去按了一把他的腰,果然沈忱柔软易推倒,腿一斜,顺势靠在了床沿上。
他在这里倒是不讨厌,慕馥阳闭上了眼睛:“陪我待一会儿吧。”
沈忱心里长出一口气,终于哄好了,轻轻挪动位置,也把头枕在床垫上,放松地躺在慕馥阳旁边。
从这个位置,正好看见外面的月亮,朦胧的月光照进来,沈忱胸中的小石头去了,整个人轻松下来,很快就昏昏欲睡,眼皮时不时掉下来。我去,老大的床太好靠了吧,他迷迷糊糊地想,那这个人的那点多愁善感就不用我出马安抚了,我就负责陪着他……
几乎快要和周公会面的那一秒,老大的声音又把他拽了回来。
“你爱过什么人没有?”
“……嗯……嗯?”沈忱几乎马上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这个问题在脑中顷刻炸成一朵烟花,BOOMBOOM!!成功唤醒了他这个合格的吃瓜群众,几天前还性冷淡、爱困难,别人追我我免谈呢,现在问这种问题,还爱,都不是喜欢,已经上升到这个高度了?老大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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