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心安 (蓝鬼)

　　谢轩依言低头，继续看着菜单，只是一半的神思溜到了季思承那里。
　　“谢轩。”又是一声，只是语气不同，这次的更加愉悦。
　　“嗯？”谢轩这会没有抬起头。
　　“谢轩。”又是一声，这次的尾音上翘，像是在叫什么小动物。
　　“谢轩。”这次的像在嗫嚅。
　　“谢轩。”这声比较正常，只是咬字松了些，多了点飘忽感。
　　“谢轩。”
　　“你再叫下去，我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了。”谢轩抬头，把菜单递到季思承手边，拿下巴指了指：“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加的。”
　　季思承随意看了眼，吆喝了声，把菜单交给过来的服务员后，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
　　“你叫谢轩啊，你忘记了没事，我帮你记着呢。”
　　“那还真是多谢了。”
　　“不客气。”
　　谢轩但笑不语，他拿起水壶，把他和季思承的餐具都涮了一遍后，给他们的杯子里加满了水。
　　苦荞茶独特的小麦色茶水在两人的玻璃杯里荡漾，两股若有如无的蒸汽浮上，模糊了谢轩的视线。
　　“思承。”
　　“嗯？”季思承刚刚还在看窗外的几个小朋友玩捉迷藏，听谢轩叫他，他收回视线，看向谢轩。
　　“思承。”这次的声音低沉了些，季思承听得身上酥了一半。
　　“干，干嘛？”
　　“思承。”谢轩这声咬字清晰，像是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玩味。
　　季思承的脸有些红。
　　嗯，这次绝对是因为热的。
　　“思承。”
　　季思承扶额，无奈道：“你也想叫叫我好玩？”
　　谢轩点头：“嗯，本来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挺有意思。”说罢，他又叫了季思承一声。
　　“哎！”季思承回答得干脆。
　　“思承。”
　　“啊哈？”季思承回答得滑稽。
　　“思承。”
　　“哈哈哈哈哈，真的你再叫下去，我也快忘记我叫什么了。”他倒在桌子上，右手拍打桌面，乐不可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开心，反正他就是心情好的不行。
　　“那正好，我叫季思承，你叫谢轩，咱们先反过来用用彼此的名字，用腻了再倒回来。”
　　“好主意，季思承同学。”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谢轩同学。”
　　两人相视一笑。
　　季思承想起，他有段时间曾恐惧恋爱，他害怕失去自己原本的样子。只因他见过不少人为爱情疯狂的样子，他们变得有些不像自己：王雨辰不知不觉陷下去，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心碎神伤；马冰瑜变得多疑；白钰坤因为东方寰的离开歇斯底里；就连大大咧咧的于佳雪在跟他谈论初恋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那个时候把他给作走了。”道完少不更事的她，变得多愁善感。
　　如今他跟谢轩两个人在一块，自己同之前即像又不像，但无可置疑的是，他现在很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任何时光。
　　季思承单手托腮，面前的谢轩正低头给上司发工作汇报，垂下的眼睑盖住了他明亮的眼睛，嘴唇微抿，似乎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扣了两三下，察觉到季思承的视线后，他抬头，四目相对，岁月静好。
　　或许这就够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季思承一直有刷微博的习惯，这是他这几年都没有改掉的爱好，临近考研，几乎每一天，热搜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话题挂在上面，看着那些有关考研熬夜通宵抢位置的新闻，久而久之季思承已把此当成洪水猛兽，他不禁再次感叹于佳雪和曲逸鑫等众多考研党的毅力，他既不能起早贪黑，更不能深夜顶着严寒跑到图书馆楼下过夜，但拜这些新闻所赐，关于考研的信息他差不多也掌握了一点，比如时间和科目。
　　而他关注这个的目的，一是因为于佳雪和曲逸鑫，二则是考研结束的那一天正好是谢轩的生日。
　　季思承记得去年的时候，谢轩没在学校，没能亲自给谢轩庆生，他为此遗憾了好几天，今年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再说，这可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
　　季思承点开手机里的日历，把谢轩的生日提上日程。
　　距离平安夜还有几天的时候，校内校外都有了些过节的气氛——超市外的小型圣诞树，放在最显眼地方，被包了十几层包装纸的苹果，远看像是一朵绽开的花，一个已经买到了十块的高价，季思承大概估了估包装纸下苹果的大小，他总觉得还没自己手里这十块钱一袋的大，他摇摇头，真是奸商，这价都敢喊出来，也不怕别人过来砸了他的招牌。
　　事实证明，即便这价位，还是有不少人来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且大多都还是男生，季思承表示不可理解。
　　考前，他见过于佳雪一次，那次于佳雪让季思承帮她搬些书走，季思承看她的样子，估计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虽然没有黑眼圈，但眼窝凹陷的厉害，喋喋不休地跟他吐槽最近的实事。
　　“真的是，这段时间一堆破事发生，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不少，这些事就不能等我考完研了再发生吗？害我刷手机刷了好几天，都没怎么看书。”
　　季思承掂了掂手里书本的重量，说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把握没？”
　　于佳雪耸肩：“二战吧。”
　　季思承：“……”那么悲观的吗……
　　于佳雪抬头望天：“我就随便说说，你知道的，考研党心态就跟这天气，搞不好哪天就崩了，搞不好哪天又好了，别把我现在的话当一回事。”
　　“那你们真的跟新闻里说的那样，十二点睡，凌晨三点起来占位置？”
　　于佳雪耸肩：“哪有那么严重，那些新闻总喜欢往严重的去报道，博人眼球罢了，我十二点睡不假，但可没那本事三点醒，我一般六点半醒来看看政治啥的，等到七点起床，而且，咱们学校很人性化的，自习室、图书馆的位置很多，不需要怎么刻意去占。”
　　说罢，狂风大作，季思承连忙腾出一只手压住在风中狂放乱舞的书页，感觉自己都要被吹跑了。
　　没多久，狂风把远在天边的乌云吹向他们头顶，黑云压城，未来两天注定不是什么好天气。
　　于佳雪啐了口，不知是喜是忧。
　　“等我考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嗯？”
　　“我们，雨辰还有谢轩好好吃一顿，我请客。”她咬牙道。
　　这大半个学期，她为了考研整天三点一线在学校埋头学习，累了顶多在宿舍看部电影，出个校门就相当于去了远方，吃了那么久的食堂，于佳雪感觉自己的味觉已经在失灵的边缘徘徊，这好不容易挨到考完，怎么说都要大吃一顿，两相比较，钱对她来说已经不算是事了。
　　想到这，于佳雪有些僵硬的表情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平安夜当天，终于支持不下的天空，纷纷扬扬地撒起了大把雪花，早上半天的时间，地上已满是积雪，银装素裹。
　　季思承跟谢轩一块上班的时候，正好天空开始飘雪，雪下的还不是很大，他们走在路上不需要打伞，雪落在肩上，瞬间融化，不留任何痕迹。季思承哈一口热气，白色的蒸汽混在雪中，打着旋地渐渐消散开来，这时路上还没有什么积雪，季思承走在上面，有种别样的踏实感。
　　和谢轩一块见证了今年的初雪，他感觉很圆满。
　　他们特地下班早了些，等他出去的时候，地上早已被裹了层雪白的棉被，公司的保洁阿姨正努力清扫着门口的积雪，季思承走出公司，一脚踏在雪上，这种触感就像脚下的是一团正在浓缩的海绵，松松软软，到最后脚印成型，足底的感觉又变得踏实，在这个点下班的人群中，背着大包的谢轩无论从身高、外貌还是他的一身行头来看都十分好认，季思承看到谢轩后，疾步走去。
　　“冰雹说她已经考完了，正在往学校赶，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谢轩提了提双肩包的背带，道：“嗯，他们五点就考完了，现在六点一刻，的确该快点了。”
　　他们叫了辆车，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季思承中午在公司基本不怎么睡觉，一下子落入这么个温暖又有些颠簸的小空间，他靠在靠垫上，昏昏欲睡。
　　谢轩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侧头见季思承的脑袋耷拉着随颠簸的车子左右摇晃，无处安放的样子眼看就要惊醒，他坐近了些，不动声色地把季思揽进怀里，季思承的头随惯性靠在谢轩的肩头，谢轩褪下羽绒服反盖在身边人的身上，平稳的呼吸声在他耳边环绕，谢轩不自制地勾起抹微笑，余光没再从季思承上离开。
　　地方由于佳雪定，她挑了家四川人开的串串店，等季思承和谢轩到的时候，她和王雨辰已经点了不少东西了。
　　“喏，菜单，你们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于佳雪敲敲桌子，把菜单递过去，看起来同往常没什么区别，这根她考前规划好的状态大相径庭。
　　谢轩沉默了会，说道：“我都行，思承，你点就好。”
　　季思承接过菜单，在谢轩喜欢吃的东西上打上勾后，视线越过菜单，偷偷打量着于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