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客 (玎湘)

“羽子啥时候回来啊？”

罗羽放假之后，老罗就把他送回老家了，让他回去给表舅家帮帮忙种种地，打个下手。这都走了两三天了，走之前特意买了水果和零食来跟奶奶道个别。

“昨晚打电话说可能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奶奶笑笑“平时天天都来，一下两天没见还有点不适应，家里少了他感觉静悄悄的”

“走了，正好清净清净……”

“你啊，就是嘴硬，对了，放假前，你苏阿姨来过好几次了，想让你放假了给天天补补课，这还有一年都要中考了，上个重点高中还是很重要的，都是街坊邻居。还有好几个孩子，他们想让你一块辅导辅导，奶奶知道你为了陪我，才没去打工，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受那份罪。”

“我没受罪……”林希打断道。

“哎，算了，都是街坊邻居，平时也没少帮忙，你就帮帮他们吧，反正就在院里，离家也近。”

林希低着头没说话。

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他明白奶奶的意思，奶奶因为腿受伤这件事，花了不少钱，心理愧疚，林希这样挣点外快，也让她稍稍安心点，心理负担别那么大。

林希也觉得这样方便照顾奶奶，离家也近还能挣点钱，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奶奶身体不太好，时不时的会咳嗽，因为腿脚不方便，奶奶不想折腾，不愿意去医院，最后值得让社区的大夫来给奶奶看了看，毕竟没大医院那么精准，大夫也只是开了点药，奶奶吃了之后确实也不怎么咳嗽了，林希也就稍稍放了心。

罗羽虽然人在外地，但是他每天没事就给林希发信息，隔一天晚上还要打个电话，有时候奶奶还没睡，就哄着奶奶闲聊几句解解闷，逗得奶奶呵呵的笑，林希很喜欢看奶奶跟罗羽讲电话的样子，没了平日里的死气沉沉，表情都丰富了很多，相对于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孙子挺不称职的，都不知道怎么哄奶奶开心。

奶奶累了，把电话递给林希，林希也不着急，给奶奶掖了掖被角，关了灯退出了奶奶房间。

回到自己屋里，才开口道“奶奶睡了，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罗羽在那边赶紧阻拦道“唉！先别挂，我还没跟你说两句话呢。”

林希无奈“有什么好说的，哪那么多的话，啰嗦。”话虽这么说，可林希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罗羽接过话茬，有开始聊了起来，说到了他胖胖的表弟，说到了表弟家养的大狼狗……

“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了，林希，你想我吗？”

罗羽突然这么问，林希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这话像一个无形的小锤，轻轻的敲打了一下他的心脏，莫名的颤了一下。

感觉到气氛突然安静，罗羽赶紧开口“奶奶都说她想我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没事，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给小屁孩补课是挺累的。”

林希轻叱“呵呵，他们挺聪明的，比给你讲课省劲。”

罗羽无奈，反正一说到学习，他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林希突然开口“那个，忙完了早点回来，奶奶挺想你的……我也是……”

说我最后一句话，不等罗羽再开口，林希立马挂了电话，黑暗的房间里，从窗边透进来丝丝月光，映在林希略微泛红的脸上。

林希无奈捂住了脸，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罗羽也好不到哪里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林希说了什么，心里不觉闪出一些异样。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第二天表弟问他，晚上做什么好梦了，老是咧嘴笑，罗羽还不承认。

林希给学生辅导完，又去菜场买了点菜才回家，开门的时候，隐约听见奶奶的咳嗽声。

林希不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门一打开，林希连手里的菜都没来的及放下，就先进屋看奶奶，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奶奶趴在床边，不停的咳嗽，地上还有一小滩血迹。

奶奶一遍咳还拿着纸伸手去擦。

看到这一幕，林希不觉红了眼。整个人还有点朦，他伸手扶起奶奶，奶奶看到他回来，有点着急，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没事，却不停的在咳……

林希拿起旁边的水喂奶奶喝，他的手都有点抖，安抚好奶奶，他立马打了120。
.奶奶本想阻拦，可因为身体原因呕不过林希。最终还是被120的大夫劝说着拉走了。

林希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奶奶愿不愿意，他都要让奶奶好好做个检查，其实他现在很后悔，不应该听奶奶的，早就应该来医院看看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到了医院，在医生的安排下，做了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拿着检查单很是生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送医院！早干嘛去了......”

林希一惊，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不是傻子，医生这句话，给了他无数可怕的幻想。


“大夫您什么意思？”

大夫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哎，你家大人呢？”

林希紧抿着嘴唇“我家就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您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

医生这会儿稍稍平复了些，看了林希一眼，才开口“老人是肺炎引起的肺水肿，时间拖太久了，器官已经逐渐衰竭了……还是做好思想准备吧......”

林希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响。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理解医生的话。


缓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他坐在病房门口，医生正在给奶奶做一些治疗......

他们退出去的时候，奶奶身上已经插了好多根管子，还连了心电图。

林希一下子没受住，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他立马坐起身，稍微平复了心情，赶紧去找奶奶，值班的护士告诉了他奶奶的大致情况，医生给奶奶开了些安眠的药，让老人能好好的休息。

林希坐在病床边，一时没了主心骨，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敢想，害怕自己会崩溃。

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护士说奶奶可以吃些流食，粥什么的，易消化的东西，趁奶奶没醒，林希下楼买早饭去了，他回来的时候，罗羽已经站在病房外等他了。

看到罗羽，林希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罗羽便直接抱住了他，这厚重的拥抱，让林希顷刻间红了眼眶。

罗羽轻轻拍了拍林希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林希，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跟奶奶的……”

两人也没多说什么，昨天林希晕倒的时候，正好罗羽打来了电话，被旁边的医生接了，他从医生那里知道了大致情况，赶紧连夜坐火车回来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

看到他俩，奶奶微微的笑了.....

“羽子怎么回来了？”

罗羽走到奶奶旁边，握住了奶奶的手“地种的差不多我就回来了，奶奶，你可吓住羽子了，咱以后可不能生病了，好好把身体养好，这不都放假了，我跟林希带着你，咱去海边玩玩。”

奶奶笑着，拍了拍罗羽的手，那憔悴的面容，让罗羽心里一酸。

奶奶看着林希，努力的挤出微笑“”小希啊，吓住你了吧，奶奶没事儿.....别担心.....”

林希轻咬着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去给奶奶盛粥。


这话别人不清楚，罗羽其实明白，林希也明白，所以心里很不是滋味，奶奶就是害怕林希担心，害怕花钱，所以身体不舒服也强忍着，不让林希知道，可是现在这样，林希心里要多难受，连罗羽心里都很自责，别说林希了.....

这几天，罗羽一直陪着林希照顾奶奶，老罗也来了，还专门找了人又给奶奶做了全面检查，跑前跑后的，最后还是一样的结论，老人年纪大，身体虚弱，拖得太久已经无力回天了。

林希对此只是沉默不语，他比以前还要沉默了，几乎只有对着奶奶的时候才会说几句。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咳嗽的人心里直打颤。

这个时候，林希总是脸色苍白，嘴唇咬的死死的，站在旁边看着医生们忙活，不知所措。

罗羽站在旁边心里一阵抽搐。他害怕林希会经受不住倒下。

老四和冬炎来了几回，还专门从家做了饭带过来。

林希吃的很少，罗羽总是想办法让他多吃点，补充点营养，他本来就瘦，这段时间更是瘦的脸颊都陷进去了些，看起来憔悴的很。

这天林希回去拿东西，罗羽陪着奶奶，奶奶正好醒了，两人就聊了起来。

罗羽对着奶奶笑了笑，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手上的皮肤很多褶皱，苍老却柔软，罗羽握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奶奶，您要好好的，林希这么乖，您要看着他长大，他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奶奶笑了，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羽子啊，奶奶求你一件事......”

听到这话，罗羽心里一酸慢慢的点了点头：“嗯，奶奶您说……”


“小希他从小就苦，没多大，父母就不在了，我知道这事他不会跟你说，他谁也不愿意说，就那么憋在心里，我都怕他长歪了，可是他却长得比一般孩子还要好的多，我本来是应该高兴的，可我这心里就是心疼，羽子啊，你是个好孩子，我看的出来，我们小希很喜欢你，他以前从来不带同学回家的，可是自从跟你熟了以后，他经常笑，有时候我看他还会跟你发脾气，本来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会笑会闹......我活着，小希这心里吧，就还有点念想，我要是走了，我们家小希该怎么办啊......”说到这里奶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不怕死，却害怕独留林希一个人面对余下的人生，这对林希来说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