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青筠,这是委屈了。
苏青筠趴在陈裴怀里,哭了一会就没了力气,趴在陈裴身上,眼睛失神的看着远处。
“不哭了?”
陈裴低头抹了一下苏青筠的眼角,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属兔子的。”
苏青筠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看着陈裴,陈裴任由他这么看着,只是用手把玩着苏青筠的手指。
“将军……”
刚刚哭过的声音中还带了一点点的沙哑,还带了一点闷闷的气声,苏青筠抬手揉了揉鼻子,低垂着眼睑,继续道,“那日我在岭南失踪,你还记得吗?”
陈裴蹙着眉头道,“红木棺材那次?”
苏青筠低低的嗯了一声,“我被他们劫走了,那个女人说,让我放了张望,之后又给我灌了黑色的汤药……”
陈裴握着苏青筠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苏青筠感觉出来,轻轻的握住陈裴的手,握了片刻,又和陈裴十指相扣。
“她说,喝了那个药之后,我就能看见我最想看见的人。”
苏青筠轻轻的珉了珉唇,他感觉到陈裴的手动了一下,复又紧紧的握住苏青筠的手,低声问道,“想看见的人?”
“嗯,”
苏青筠眼神看向别处,不去看陈裴,“从那次之后,我就认不出将军了。”
陈裴握着苏青筠的手使劲一握,陈裴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酸酸胀胀的,也不知道,到底是那种感觉多一点。
红木棺材那事,是他向苏青筠表白之前,应该是他们刚从余杭回来不久,陈裴握着苏青筠的手微微的有一些发颤。
陈裴转头去看苏青筠,看见苏青筠微微发红的眼角,心脏微微的有一些疼,苏青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把这个事情埋在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心里压力。
陈裴伸手勾住苏青筠的肩膀,轻轻的顺了顺苏青筠的后背,“没关系,反正都是我,你认不出我,我们以后就不分开了,这样你每天看见的我,都是真实的。”
苏青筠鼻子刚刚消下去的酸意,突然又微微的有一些发酸。
苏青筠咬了咬嘴唇,闷在陈裴的怀里,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陈裴抱着怀中的人,轻声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陈裴放开苏青筠,起身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官府,看见陈裴看过来,从暗处走出来,对着陈裴拱了拱手,“将军,刚刚看见将军再同小公子说话,没有过去行礼,还望将军见谅。”
陈裴抬手想摸苏青筠的眼睛,一伸手过去,苏青筠已经站起来了,自动的离陈裴一步远,陈裴的手落了一个空,无奈的看了苏青筠一眼,转头去看大理寺少卿,微微的蹙了蹙眉头道,“你听到了多少?”
大理寺少卿面不改色的道,“这个牢房将军应该比下官清楚,下官站的地方远,只能听到将军说话,却听不到内容。”
陈裴垂眼看着大理寺少卿,想从这个人脸上找到什么破绽,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要带他出去,”
大理寺少卿从头上把乌纱帽拿下来,双手捧在手上,“将军,小公子亲手结果了张望,这个是我们都亲眼目睹的。将军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
陈裴低头看了看大理寺少卿,低声道,“张望杀了西院数人,这事可是真的?”
大理寺少卿微微的珉了珉嘴唇,低头道,“是真的。”
陈裴垂眼继续道,“余杭瘟疫的事情,和张望有直接关系,我说的可是事实?”
大理石少卿额头上流下来一滴冷汗,咬了咬牙,“是。”
陈裴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苏青筠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第74章 无妄(四)
“既然如此, 苏青筠替天行道, 有何不可?”
“这……”
大理寺少卿抹了一把汗涔涔的额头,心里叫苦不迭,洗苏公子就算是替天行道, 但是他在怎么说, 也是一个公子,一没官衔二没有别人所托,就算是替天行道,也行的不正。
可是这话他断然是说不出来的。
陈裴一看大理寺少卿的模样, 多少也猜出来几分,转身从苏青筠腰上解下来一个牌子,“受我之命, 必要之时,除之后快。”
大理寺少卿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手中的乌纱帽,咬了咬牙, “就算如此, 将军你也不能带着小公子走。”
陈裴微微的一挑眉尾,“为何?”
“因为他伤的, 是过几个月的准驸马。”
陈裴嗤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驸马当成这份,也是挺厉害的。
陈裴还待要说什么,苏青筠却截住了话, 轻声道,“将军,这里一切都好,我没事。”
陈裴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苏青筠看了一眼大理寺少卿,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案子不还在查吗?”
陈裴看着苏青筠,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揉了揉苏青筠的发顶,低头在苏青筠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相信我。”
苏青筠看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把自己藏那里去的大理寺少卿,不太好意思的推了一把陈裴,眼神躲闪的点了点头。
陈裴笑了一下,叮嘱大理寺少卿他还会过来,大理石少卿叫苦不迭,又不得不假装笑着客套。
这位将军来一次,就把自己大牢的牢门弄坏了,多来几次,他的大理寺估计都要被拆了。
南方倭寇清除,太子比陈裴晚一天回来,皇上高兴,顿时大摆筵席,为太子庆功。
太子为人低调,温和有理,却也不居功自傲,知道倭寇到底是怎么清除的,他心里清楚,也在皇上面前如此说,皇上心里高兴,却也忍不住的夸太子。
晚上的庆功宴,陈裴受邀,刘襄在旁边忙来忙去,心里却也忍不住的泛酸,嘀嘀咕咕的道,“要不我一会去一趟大理寺看看小公子吧。”
陈裴看了一眼刘襄,他去大理寺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还勤,大理寺少卿没事的时候就来自己这里旁敲侧击,说苏青筠同刘襄的主仆感情深厚。
刘襄感受到陈裴的目光,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想了想,斟酌道,“要不我就……”
那知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陈裴道,“顺便带点蜜枣,皇上刚刚赏的。多带一点过去。”
刘襄愣了一下,慌忙的应了下来,手忙角落的想要收拾东西,就听到后门被人敲响了,刘襄下意识的去看陈裴,这个时候,不走正门走后门……
陈裴抬了抬下巴,示意刘襄去开门,刘襄低头过去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公公,看见刘襄拱手道,“刘管家,陈将军可在家中?”
陈裴转头去看,就认出来这个人是太子身边的公公,叫福喜,去南方打仗的时候也跟着去照顾太子,太子曾经向自己吐露,这位公公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后来太子年幼,就让他照顾太子,算得上老人了。
福喜看着陈裴,跪下行礼道,“将军,回京之后,太子多有惦记,但是京中人多口杂,太子不愿牵扯,只能让老奴悄悄的过来。”
陈裴自然都懂,点了点头道,“你起来吧。”
福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太子说,今日去请安,雅静公主在太后宫中已经坐了许久,后来大皇子也去了,今日庆功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会去,”
陈裴心中了然,上一次张望被放出来,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陈裴面上淡淡,却还是客套道,“雅静公主同大皇子可还好?”
“雅静公主最近害喜的厉害,大皇子一切都好。”
陈裴微微颔首,雅静公主没有成婚,有了那人的孩子,皇上能放了张望一次已经全是法外开恩了。
雅静公主如今还去太后那里哭诉,真是,不自量力。
福喜看了看陈裴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老奴听太子的意思,今日的庆功宴,同往年的家宴,差不太多的。”
陈裴挑眉的看着福喜,“这也是你家主子让说的?”
福喜低头道,“主子没让说。”
陈裴垂眼看了看福喜,淡淡的道,“既如此,公公这样做,可是不符合常理?”
福喜心里忍不住的发怵,他在南边跟在太子身边,看着太子有了一个同陈裴接触的机会,心里忍不住的酸楚,太子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朝廷的人都是墙头草,那边的势头好,他们就去那边。
如今太子有意拉拢陈裴,他自然心里高兴的,只是陈裴这么多年,虽然在京中呆着,却及其低调。
福喜揣测不出陈裴的性格,只是听人说,陈裴对府中养的小公子特别的关罩,再加上之前陈裴还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如果真的像京中传闻那样,福喜忍不住的抛出自己的底牌,心里却终究惴惴不安。
陈裴抬头看看的看了一眼福喜,“你家主子的话已经传到了,就同他说,我知道了,”
福喜躬身行礼,转身出去,出了将军府半天,这口气才喘匀。
身边的小公公看着福喜出了将军府一直在擦干,悄悄的给福喜递了一个帕子。
刘襄被命令去了大理寺,晚上的时候陈裴带着顺子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坐在皇上下首旁边的大公主,陈裴微微垂眸,领路的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一个人精,感觉到陈裴的情绪,果断的闭嘴。